纸婚时代

都说婚后第一年是“纸婚年”,这纸是易损还是易磨?是易折还是更韧?都市生活中的一对闺蜜叶小满和章菡,在纸婚年平淡而温馨的新婚后,命运之路突然偷偷拐了个弯,面对旧情、新爱,面对爱情、亲情,面对第三者和出轨,她们该如何选择呢……

二十六
海涛那天在医院里遇到小满,他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他扶着傅倩,低着头没有看小满,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把小满打量了清楚。
他以为小满会恨他,会鄙视他,会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俩个,说傅倩流产是活该和报应。可是,小满只是平静地走到了路边,给他们让过。而他,竟然在小满脸上看到的是一种夹杂着怜悯和痛心的眼神,这种眼神比起痛恨和鄙夷,更让他有一种挫折感。
傅倩对小满似若无睹,但她往海涛身上靠得更紧,昂着头走了过去。当海涛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盯着小满时,她不加掩饰地狠狠盯着海涛!
海涛反应过来,可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只是手上使了把劲,将傅倩的身子托正了一些。回到傅倩的小屋,傅倩摔开他,径直到床上躺下了。海涛知道这是表示她在生他的气,可是他没心情去哄她,扫了她一眼,去厨房做饭去了。
傅倩见他这样,心中的火气更大了,摸摸瘪下去的肚子,自顾自躺着,委屈的泪水流了下来。她心里冒出一句伤心的话来,这并不是她原来无限向往的生活!
当日小满,就这样一点牵绊也没有的淡出了她的世界,甚至连打个电话来骂她都没有。傅倩原来做好了应对小满的心理准备,结果全部落空,就像拳击手戴好了拳击手套,做好了热身,上台了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应战,这份胜利的喜悦也就打了折扣。
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吗?她可以得到海涛,而且是毫发无损地得到他,这就是一个女人能够得到的最大胜利。当海涛乖乖搬到她的住处时,是她心情最好的一段时日,每天和海涛同进同出,一起做饭一起吃,对她来说无一不是新鲜有趣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快乐。
可是不久她就发现,对比自己的满心欢喜,海涛的激情却远远不如自己。对于她来说,是第一次步入二人世界,可是对海涛来说,他只不过是从一个女人的领地,到另一个女人的领地而已。除了换了一个人,其它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改变。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赵家父母对她的抵制态度。她本来想得很简单,叶小满和海涛又没结婚,只是婚前同居,分手了也是很正常的。但是现在她是海涛的女朋友,又怀了孩子,赵家父母没理由不接受她。何况她有自信,凭着自己的长相,凭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稍微多用点心思,一定会给未来的公公婆婆留下好印像。
她希望早点见到海涛父母,让自己明正言顺地成为赵家的一分子,可是海涛从来不说带她回家见父母,傅倩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孩子都有了,怎么还搞得自己现在都还是不明不白,藏着掖着的。忍了又忍,忍不下去了,她直接去问海涛:“什么时候去见见你爸妈呀?我可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很不尊重他们,到现在也没去问候过他们。这样子太没礼貌了。”
海涛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爸妈连他都不想见,何况是傅倩?可是,既然和傅倩在一起了,总该对她负责,父母这一关,还是无论如何要过的。他背着傅倩回过几次父母家,低声下气的,总算赵妈先心软了,叹气骂他:“你这是自作孽。”海涛知道老妈的软肋在哪里,有意无意地告诉赵妈,傅倩肚子里的孩子会动了。
果然,一说到孩子,老妈就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叹气。海涛趁势说:“妈,你生日要到了,傅倩一直都说要来家里,你看是不是.......我们一起回来,给您热闹热闹?”
赵妈不说话。海涛又低声说:“妈,以前的事,是我做错了。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能怎么办?你就看在孙子的分上吧,求你了。”
赵妈妈沉默。
“妈,我当你答应了啊?我这就给傅倩打电话了?”
“随你!”赵妈妈闷声回答了一句,甩手离开了。
以她的平时性格,老妈这就算是答应了。看着老妈吃苍蝇一样的表情,海涛掏出的手机,又讪讪地放了回去。
赵家是标准的男主外女主内, 带傅倩回家的事,只要海涛妈同意了,那么海涛爸的意见基本上就可以忽略不计。海涛搞定了老妈,松了一口气。回到家里,傅倩不在房中,再一听,正在厕所里和人打电话呢。
傅倩怀孕以后便秘严重,在厕所里一呆就很久,海涛已经习惯了她在厕所里和人煲电话粥了,可是今天里面传出来的话,却让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门外,偷听起来。
“我已经去看过一次了,房子很不错,八十平.........哈,我也是这样想的呀,这样子海涛他爸妈就不好和我们一起住了,我可以自由啦.......产权这个我还没来得及说呢,还没见过他父母呢,你说我要是提出来这房子登记我儿子的名字,让我儿子做房主好不好?......就是嘛,反正儿子监护权在我这里,那这房子就等于是我的一样.......不行吗?那我还是要求把我的名字和海涛的一起加上去。幸亏你提醒我啦......”
海涛站在卫生间门外,心里一阵接一阵堵得慌。再看看房间里,放了好几本装修书和杂志,这情景真是熟悉,只是人物和地点换了而已,就在不久前,他还在看着叶小满每天憧憬着怎么装修这套房子,眨眼间这房子已经成了另一个女人的目标。
叶小满。
这个名字从心里冒出来,让海涛压抑地一声叹息。他刻意让自己忘掉她,刻意让自己相信,两个人走到今天分手的地步,她也有责任,是她把自己推到了傅倩的一边。似乎叶小满干净利落的转身,反到让他受到了伤害,让他觉得,叶小满恐怕也不见得有多爱他,不然,怎么会轻易就放了手?
他有点闷得慌,走到阳台上,抽起烟来。不一会儿傅倩从卫生间出来了,闻到烟味找到阳台上,问他:“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脸色有点不自然,估计她猜到刚才的电话也被海涛听见了。海涛再深吸一口烟,才把烟掐掉了,若无其事笑笑道:“刚刚才回来。”心想,反正傅倩和他已经走到了一起,就算是打房子的算盘,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郁闷的?
傅倩放了心:“回来也不说一声,躲这儿抽烟,害我还以为哪儿起火了呢。”
海涛换了个话题:“后天是我妈生日,我们一起回去吃饭吧?”
傅倩愣了愣,随既高兴的笑起来,很兴奋地说:“好呀。那给你妈买点什么生日礼物呢?”
海涛也拿不定主意,问她:“要不,给点钱?”
傅倩想了想,说:“给钱没意义,我们还是给她买点东西吧。”
“行。这礼物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没问题。老爷,这事就交给奴婢办理吧。”傅倩看来心情真的好,竟然开起了玩笑。
可是傅倩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是一件挺高兴的事,搞到最后,让她憋了一肚子气从赵家出来不说,还和海涛第一次大吵了一架。
对于给未来公公婆婆留一个好印像这点,傅倩是很有自信的。她认为自己在家里一直是父母亲戚疼爱的人,工作以来人缘也一直不错,公公婆婆也一定会对自己不错。一连两天,她都在逛街,还叫了朋友来给她参谋,左想右想,才敲定了给婆婆的生日礼物:一套自助的手动按摩器,外加一个大果篮,还有一大盒保健品,既可以说是给婆婆的礼物,公公也可以受益,而且这些东西提起来两手满满当当的,看上去很体面。
可是当她和海涛提着东西来到赵家时,家里竟然空无一人,海涛心虚地走到一边去打电话,问老妈怎么不在家。老妈说:“你爸去老年大学上课去了,我正在街上买菜呢。”海涛挂了电话,安慰傅倩说,“妈肯定是特意为了你去多买点好吃的。我妈做菜手艺很棒的,等会儿我吃点。”傅倩这才心里好受了些。
等了大半天,总算赵妈回来了。傅倩一看她手里提的菜,心里不禁无名火起:一块豆腐,一把青菜,一袋子卤香干卤蛋之类的熟食,外加一袋桔子!就这么点东西,鸡鸭鱼肉什么都没有,还说是去买菜,而且去了这么大半日,丢下第一次上门来的她在家里!
傅倩脸色都有点变了。海涛也有点不自在,他上前接过那几个塑料袋,忍不住有点埋怨的问道:“妈,你就买这么点东西,怎么也去了这么久?”
“家里还有肉,还有鸭子,就买点小菜就够了。路上遇到熟人,聊了大半天,又陪她去商场看看打折的羊毛衫。反正离做饭还早着呢。”
“今天你生日,我和傅倩早早过来了,结果在家里等了老半天。”海涛这话是为了安抚傅倩才说的。海涛妈仿佛这才看到了傅倩一样,瞟了她一眼:“哦,你们等急了吧?”
傅倩总算找到了机会和海涛妈答上话:“阿姨,这些是我们送您的生日礼物,祝您生日愉快。”她把东西提起来,想让海涛妈过目,可是海涛妈却看也不看,摞下一句话:“海涛,你把东西收到房里。”转身进了厨房。傅倩拿着东西尴尬无比,海涛过来接,她白了他一眼,将东西重重塞给了他。
厨房里刀子砧板叮叮当当响起来,一心想扭转傅倩在父母心中形象的海涛,轻声提醒傅倩道:“我妈生日呢,你去帮帮厨,表现一下好不?”
傅倩心中正没好气:“不去!我一孕妇还要帮你妈下厨房啊?你自己不知道去呀?”
海涛怔了怔,傅倩说的也有道理,又涎着脸道:“那你不用干活,站在旁边陪她说说话嘛,加点分。”
“不去!”傅倩口气更冲了。海涛脸上挂不住,沉了下来,忍了忍,自己去了厨房。只听到那母子俩在厨房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傅倩想听又听不清楚,可又拉不下架子再进去,只有坐在客厅里开了电视,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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