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初冬的时节,一场连绵的夜雨之后,气温便骤然降下来了,大街上的人们都已经换上了厚厚的衣裳,枝头更显空旷,只有常青的植物还保持着它鲜绿的色泽。不过,初冬的萧瑟在繁华的都市并没有太多的痕迹,放眼望去,四周依旧是五色斑斓的美丽街景。萧易桓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风衣,他从小便不畏寒,所以这样的季节转换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快到中午的时候,萧母打电话来关心他冷不冷,是不是要让佣人给他送衣服。萧易桓虽然对母亲这样的行为觉得有些好笑,他早已经不再是需要别人嘘寒问暖的小孩子了,可毕竟萧母是出于一片关心,所以,他很有耐心地拒绝了萧母的好意,挂了电话,看到秘书Alma走进来的时候,穿了一件厚厚的高领毛衣,他突然想到,贝清玉是寒性的体质,一到这个季节,就会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她从美国回来不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懂得适当地多穿衣服,别再像以前那样,一不小心就冻感冒了。“萧总,已经十一点了,您还约了时尚杂志的王总编谈事情呢,可不能迟到了。”Alma发现萧易桓一直在盯着她看,不由得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她今天没有哪里穿得不合时宜吧?萧易桓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把微微发愣的目光收了回来:“我知道了,我会打电话给王总的。”Alma笑了笑,转身轻轻地离开。兰亭西餐厅,装饰华丽耀眼,一盏漂亮的奥地利水晶吊灯悬挂在大厅最中央,蜿蜒而上的螺旋型楼梯连接着一楼与二楼,而二楼,只有会员才可以进入,布置得更为隐秘豪华,不是身份显赫的人,都没有资格上二楼。而此刻,萧易桓坐在二楼他固定的位置上,对面坐着时尚杂志的总编,他们萧氏和各大媒体都有着长期良好的合作关系,而这家杂志,就是其中一个,今天他们是来谈续约的,这样的饭局是最简单的一个仪式,双方不过是坐下来,联络一下感情罢了。而萧易桓,根本就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对面那侃侃而谈的王总编身上,他们这些文化人,自命清高,从内心里根本就看不起他们这些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偏又把钱看得很重,萧易桓就是他们的财神爷,自然对他表现出十二分的谦逊。不过,萧易桓也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无论是他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合作伙伴,他都能保持良好的风度,微笑地听着对方天南海北地胡诌。不过,他只是个商人,对文化界的那些闲事,根本不感兴趣,不知不觉地就走了神。突然,镂空的隔断外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让他的眼前一亮,他凝神定睛一看,才发现不远处的那个人影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贝清玉。此时她穿了一件厚厚的米色羊绒大衣,里面搭着质地良好的淡蓝色连衣裙,一条白色的围巾浅浅地搭在肩膀上。萧易桓不得不承认,几年不见,这丫头的品味真的是变好了,这一身打扮,既保暖,又没有冬天的厚重感,清新优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舒适宜人。只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萧易桓看到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这个男人他是认识的,正是本市鼎鼎大名的俊扬珠宝的总裁贺俊扬。这个贺俊扬,听说出身并不好,却十分努力,在短短的数年时间内,居然坐稳了珠宝业的龙头位置,让很多同行都刮目相看。两人曾经倒也有过几次无关痛痒的合作,知道他的经商手段高明,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城府极深,萧易桓不喜欢这样的人,一直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没想到,贝清玉居然和他同行。这让萧易桓心里起了一阵不小的惊讶,贺俊扬是本地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之一,当然,他也是,只不过,单论出身来讲,很多平凡人家出身的姑娘们觉得贺俊扬可能和她们更加接近,也更能圆她们嫁入豪门的美梦,可贝清玉显然不是这样的人。看到他们一边走一边谈笑晏晏的样子,萧易桓由惊讶慢慢地转变成愤怒与酸涩,透过隔断,看到他们坐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上,但是很显然贝清玉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只顾着侧头与贺俊扬说话,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竟然聊得那么投机,让萧易桓心里窝火不已。“萧总?”对面坐着的王总编总算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你在看什么?”“没有什么,您继续说……”萧易桓转过头来笑了笑。王总编有些奇怪,却不得不继续他的话题:“所以说,我们杂志今年的年末限量周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企业,早已经和我洽谈过有关广告的事情了……”绕了半天弯子,萧易桓这才“迟钝”地发现王总编的意思,是在向他推销额外的广告位,他暗忖着自己真的是越来越离谱了,往日这样的话题,只要对方开个头,他就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可今天,心思却完全都不在谈话上。“我明白了……”萧易桓转头看到贝清玉正好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他也忙站起身,“不好意思,王总编,我去一下洗手间,一会儿就回来。”“好,好的……”王总编看着他,心里直打鼓,萧易桓向来都是他们广告客户中最大方也最好说话的一位,今天是怎么回事?萧易桓顾不得那么多,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这里的洗手间格局十分隐蔽,高大的绿色植物靠在华丽的墙砖边,还有一个偌大的可以供客人休整化妆的空间,摆放着几张沙发椅和木质的茶几。贝清玉刚从女厕出来,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萧易桓。“你怎么在这里?”贝清玉吓了一大跳,抬头四下里看了看,只有萧易桓一个人的身影,而且看样子,他就是来这里堵她的,于是,她强作镇定地走到洗手台去洗手。“我还没有问你呢,你怎么会和贺俊扬在一起的?”萧易桓不悦地瞅着她:“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贝清玉洗完手,抽了张纸拭干净手上的水渍,讥诮地回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交什么样的朋友,你都可以干涉了呢?”萧易桓看着贝清玉脸上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跟在他屁股后面事事都唯他是从的小丫头居然变了,变得敢用这样的口气和神态和他说话了,真的是十分不习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连你的事情连问都不能问了呢?”萧易桓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贺俊扬这个人城府很深,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贝清玉根本不想听他说这样的话,以前自己只缠着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很嫌弃的样子,现在,她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他又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想要来干涉她了吗?贝清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纸扔到垃圾筒里,转过身子,直视着萧易桓的眼睛,一丝怯意都没有:“拜托,萧易桓,你不要那么幼稚好吗?以前上学的时候,是我一直纠缠着你,后来我觉得自己错了,想要强行进入别人的世界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我去了美国,寻找自己的未来与世界,我们可以说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现在这个样子,相互都不打扰,我觉得很好,我放开了你,你也不要跑到我的世界里兴风作浪了,OK?”她一口气把这些话统统都说了出来,让萧易桓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的他,已经彻底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就是这个小姑娘真的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跟着自己唯唯诺诺的小尾巴了,而是牙尖嘴利得让他无言以对,这种挫败感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真没想到,贝清玉,你现在变得厉害得让我都对你刮目相看了!”萧易桓抱起双臂,脸上的表情晦暗莫名。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贝清玉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气坏了,不过她已经不用在意他的心情怎样了,执意要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划得泾渭分明。“好了,我要回去了,否则我的朋友会着急的。”她承认在面对萧易桓的时候,虽然可以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与尖锐,可内心早已经崩溃坍塌,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生生地能把人剖开一般,让她无所适从。可她的脚刚抬起来,还没有来得及跨出去,就见萧易桓伸出手一把抵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拦住了她的去路:“等等……”挖苦人之后就想要扬长而去,萧易桓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清玉?”贺俊扬的声音适时地传来,打断了萧易桓。他看到萧易桓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贝清玉的身边,声音放得轻柔,解释道:“我看你去洗手间这么长的时间,不放心,所以来看看,原来萧总也在这里,要不要赏脸一起共进午餐?”“不用了,我还有客户在。”萧易桓收回自己的手臂,插进裤子口袋里,看到贺俊扬很自然地揽住了贝清玉的肩膀。贝清玉没想到贺俊扬会突然上前来半搂住自己,她心里觉得有些别扭,却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回答他:“既然萧总是在和客户谈事情,那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人家比较好,俊扬,我们自己吃就好了。”“对呀,生意要紧,我们是闲来无事,下次再约?”贺俊扬笑容满面地看着萧易桓一脸阴沉的表情,心里有些得意。今天的这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之中,他知道萧易桓会来这家西餐厅,所以特意邀请了贝清玉一起来,也知道贝清玉和萧易桓在这里,便赶来制造“误会”,看到萧易桓这样的表情,他的心里觉得很痛快……他在母亲的坟前发过誓,一定也要让萧家的人尝一尝被爱人抛弃的滋味,谁让那个男人抛弃了他病重的母亲,让他们母子过着那样艰难的日子,最后母亲郁郁而终。想到这里,贺俊扬脸上的笑容便愈加温暖,像是沾着花蜜的毒液,低头亲昵地对身畔的贝清玉说:“我们不要打扰萧总了,你最喜欢的牛排已经端上来了,再不吃口感就不好了……”贝清玉点了点头,再也没有看萧易桓一眼,便跟着贺俊扬离开了,她可以想象到萧易桓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是难看到了极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着一丝丝的不安。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却没有办法再像几年前那样,完全都不考虑自尊,她以为那是爱,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她才明白,那样爱一个人的方式,是错的。“等一下!”让她没料到的是,萧易桓居然开口留住了她,这个目空一切的男人,竟然会允许自己这么做,贝清玉转过头来,清亮的眼睛对上萧易桓幽深的眸,那里,已经燃烧起了疯狂的怒火。“还有什么事情吗?萧总!”他越生气,贝清玉就越保持着镇定,笑靥如花地问着他,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萧易桓真的很想上前去撕碎她脸上的伪装,看一看她坚强的外表下,内心到底对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无情到没有一丝的眷恋了,他握着拳头,咬着牙,恨恨地说:“你叫我什么?你叫我萧总?你记不记得是谁把当初又瘦又小、可怜兮兮的你带到萧家来?你在萧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吃的用的,哪一样亏待过你?是萧家把你养大成人的,到头来,只换回你叫我一声萧总吗?呵呵,我们萧家还真是养了一匹喂不熟的白眼狼!”他心里愤恨着,这个贝清玉,叫贺俊扬的时候,亲亲热热地叫他“俊扬”,却叫自己萧总,让他心里如何不恼,一时间口不择言。贝清玉被他这一通刻薄的抢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难看,是的,这么多年来,她吃的用的,萧父萧母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真的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的,和那些有钱人家的名媛小姐一般无二,并且,萧家的人从来都没有拿她当外人看过,这样的话,更加是一点也不会在她的面前提起,没有想到,萧易桓却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这么毫不客气地指责她,说她是白眼狼,这让她恨不能立时挖个地洞钻进去。贝清玉心里越是臊热难当,脸上的表情就越冷漠,她抬眼,看着萧易桓,轻启朱唇:“萧总这样说,是打算向我讨还这笔账喽?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住在萧家的时候,吃的用的都还是萧叔叔在负担,你继承萧氏的时候,我已经去了美国了,要还恩情,我也应该还给萧叔叔,而不是让你来指着鼻子说我!”“呵呵呵……士别三日,真是当刮目相看啊!贝清玉,你的意思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你希望我们之间就此一刀两断,从此再没有瓜葛,是吗?”萧易桓的黑眸里,明显地闪过了一丝受伤,可只有一瞬,他就恢复成那个冷漠的男人。贝清玉看着他,心里有一个声音想让她立即反驳他的话,一刀两断?这个词本身就好像一把尖利的刀子一样,生生地把她的心都剖成了两半,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见贝清玉默认了他的话,萧易桓心如刀绞,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自尊让他没有办法再去面对她。“如你所愿!”薄唇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便掉头大步地离开,再也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贝清玉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地有些疼,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刺猬一样,不知不觉地就把萧易桓当成了敌人,只要一看到他,就竖起了全身的刺。他们彼此伤害着,都说出了最不想说出的话,然后不欢而散。贺俊扬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两个人争执,萧易桓离开,他这才轻轻地问贝清玉:“你没事吧?”贝清玉如梦初醒一般:“没事啊,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那就好,不要想那些不相干的人了,我们去吃东西吧!”贺俊扬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贝清玉笑了笑,抬脚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贝清玉悄悄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萧易桓已经没有了踪影,想必是一怒之下已经离开了吧?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她刚才的话或者说得有些重了,可萧易桓说她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像是针扎一般,让她觉得心里难受得很,面对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食物,也突然间失去了胃口……晚饭的时候,萧母特意叮嘱了厨房炖了满满一锅的猪骨汤,她亲自看着火,把汤汁炖得雪白雪白的,又打电话让萧易桓早点回来吃饭。这些天,萧易桓一直都在公司忙,很难得才会回来,整个人都好像憔悴了一些。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萧易桓突然觉得这么大的一座房子里,就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真的有些空旷寂寞,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母亲年纪渐渐地大了,头发间已经隐约有了白发,而身边却连一个可心的人都没有,他白天在公司的时候,只有管家和佣人陪着她。萧母见儿子按时回家吃饭,十分高兴,拿着碗起身给他盛汤,一边盛,一边感叹道:“记得你和清玉小的时候,我经常会煮这种汤给你们喝,因为那是你们长身体的时候,猪骨可以补钙,个子长得高……”“哪有?”萧易桓接过热气腾腾的碗:“你熬再多的骨头汤,清玉那个丫头还不是那么一点点高?”萧母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他喝汤:“你有没有想过,和清玉之间到底要怎么办?”萧易桓低头喝汤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轻抿了一口,放下碗,假装不在意地说:“我今天在兰亭西餐厅看到她和贺俊扬在一起……”“贺俊扬?”这个名字好耳熟,萧母用手支起下巴,努力回想,姓贺的,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之间又有些想不起来。萧易桓奇怪地看了母亲一眼,她从来都不管外面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认识贺俊扬,于是简单地介绍着:“他是俊扬珠宝的总裁,很年轻有为,事业做得很好,虽然他行事的方法我并不苟同,但无疑,在商场来说,他是势头强劲的一匹黑马。”“原来是这样!”既然他这么有名,想必自己是在哪家杂志上看过这个名字吧?萧母有些担忧地问:“你的意思是,他是你的情敌?”“我不知道!”一想到这里,萧易桓就觉得很烦,眼前似乎又浮现起中午的那一幕,那个贺俊扬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也没有抗拒,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很亲密的吧?“这样可不行!”萧母自言自语地说着,看到儿子虽然在喝着汤,却一脸阴沉的表情,知道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只是在强撑着没有发作罢了。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把她想了一个下午才想到的办法讲给萧易桓听:“其实,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挽救你和清玉之间的关系,只不过,这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见母亲吞吞吐吐的样子,萧易桓挑了挑眉,表示想要听听她的“高见”。萧母见儿子愿意听自己的主意,不由得来了精神,往他的方向又挪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觉得当年清玉其实挺在意你和邹雪织之间的关系的,一定也暗自吃过不少醋,不如你和雪织假装结婚,刺激她一下,如果她对你还有感情,一定会出面破坏这场婚礼的,到时候,你再向她解释,说婚礼是假的,两个人和好如初,那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吗?”听了母亲的话,萧易桓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烂主意?”“我觉得很可行啊!”萧母自顾自地说:“我觉得清玉一定会有所触动的,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娶别的女人的。”可如果她真的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娶别的女人呢?这句话萧易桓没有说出口,他不想说出来让自己看上去很没有自信的样子,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已经尝到了挫败感,他不想再尝试一次,何况,这样无疑就是一场赌博,而他发现自己竟然输不起。他若输了,输掉的便是贝清玉!“不行!”萧易桓打断母亲的话:“这个办法一点也不好,再说了,雪织也是女人,我们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不想拿朋友的名誉去开玩笑!”“你怕雪织不同意,我们可以慢慢和她谈嘛,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见儿子想也不想地就否定了自己的建议,萧母不由得十分苦恼:“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我可告诉你,我一直就是认定了清玉是我唯一的儿媳人选的,你当年给我玩高傲把我的好媳妇儿给弄跑了,现在你必须负责给我把她追回来……”萧易桓最怕萧母这样抱怨他,于是掏了掏耳朵:“妈,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说得不烦,我听都听厌了!”“我不管!”萧母像是个任性的小女生一般,瞪了儿了一眼:“你要负责让清玉回心转意,嫁进我们萧家来。”“我知道了,让我想想吧!”萧易桓把筷子递到萧母的手里,耐心地哄着她:“乖,快点吃饭吧,要不凉了就会伤胃的!”萧母这才高高兴兴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一眼萧易桓,她的儿子总算是有一点开窍了!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只要想做的事情,是一定会想办法去完成的。萧易桓虽然当场就否定了母亲的主意,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思忖着它的可能性,虽然说这个主意有些冒险甚至是有些荒谬,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行的,只是,他没有办法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万一,他的婚讯对贝清玉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可怎么办?第二天一整个上午,萧易桓都在想这件事情,到了午餐时间,邹雪织过来找他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他还坐在办公室里发着呆,便端了一杯咖啡进去。“你在想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入神?”邹雪织把精致的咖啡杯推到他的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把萧易桓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抬眼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邹雪织无疑是人们眼中最漂亮的女神,她优雅、大方,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优雅豁达的气质,让人着迷。“雪织,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冲动之下,萧易桓把盘桓在心里很久的这个想法脱口而出,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还这么无动于衷的话,那么贝清玉很快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抢走了,比如那个讨人厌的贺俊扬,还比如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帅哥。“什么事?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不会拒绝!”邹雪织想都不想地便答应下来,她目光真诚地看着萧易桓,仿佛能够为他做事,是一件莫大的荣幸。萧易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我想请求你,和我假结婚!”邹雪织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得愣住了:“你说什么?假结婚?”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是的!”萧易桓坦率地说:“我希望能和你假结婚,来试探一下清玉的心意,看她是不是还爱着我。”邹雪织看着萧易桓,嫉妒满满地把她的心都填满了,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干笑着说:“看来,你真的爱上那个丫头了!”萧易桓不置可否,“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你来说很过分,毕竟结婚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可对我来说,这件事情也非常的重要,我想要赌一次试试,当然,如果你不同意,你可以现在就拒绝我!”邹雪织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她被这样大胆的提议给震慑住了,不由得喃喃问道:“可如果我们的婚礼,清玉她根本就不在意,甚至还会祝福我们,那你要怎么办?”这个可能性让萧易桓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痛得如同刀绞一般,思虑了半晌:“如果我们的婚礼前她都一直没有明确的态度,那么,我就和你如常举行婚礼,我不会让你的名誉受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结婚!”邹雪织震惊地看着萧易桓,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抛出了自己最无法抵抗的诱饵,让她如何拒绝?“好……”邹雪织的声音很轻,却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既然他敢为自己爱的人赌一次,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呢?或许贝清玉根本就已经不在意萧易桓了,少女时代的恋慕根本就是镜花水月的梦罢了,那么,她就可以如愿以偿地嫁给萧易桓,成为名正言顺的萧太太了。“你同意就好。”萧易桓点了点头,说出他接下来的计划,“我会把我们的婚讯宣布出去,婚礼就定在一个月后举行,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我提出来,在外人面前,我们是即将结婚的新人,你能扮演好你的角色吗?”他的话,虽然如同在谈公事一样,邹雪织还是觉得很幸福,“他们的婚礼”,单单这几个字就让她好心奋,心跳得好快、好快:“我可以的,你放心!”萧易桓点了点头:“那就谢谢你了,雪织!”邹雪织想说“不用客气”,又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怪怪的,只好莞尔一笑。能达成这样的协议,显然两个人的心情都是相当沉重的,她想说一点轻松的话来缓和一下彼此之间尴尬的气氛,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看着他一脸的冷凝,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怕输,她一样也怕,可一个月后,等到答案揭晓,他们之间,注定有一个人是要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