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昀迟疑了许久，要在虚拟键盘上打字，回复霍临峥。电话进来了。是厉思行的。“厉医生，你好。”“你有时间吗？有个很重要的事想跟你当面说。”“重要的事？”“对，最好当面说。”“你在皇庭还是在医院？”“在医院。”“我马上过去。”禇昀披上大衣，拿过车钥匙快步下楼。她到医院时，厉思行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一路顺畅的到了厉思行的办公室。厉思行等助医关上办公室的门后，才摘下大得到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禇昀看到他白得发青的脸色时，皱了皱眉。“厉医生，你作为一个医生，能不能为自己的身体负点责任？”厉思行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强撑着一口气说道：“你不知道医护人员的工作方式才是最不健康的吗？猝死率极高。”禇昀不想说废话消耗他宝贵的精力，直接问道：“你在电话里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厉思行把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她。“这是禇常从就医到现在的所有检测报告，你可以看看。”“你觉得我看得懂专业的医学检测报告？”禇昀反问道。没有要去翻那一堆文件的意思。厉思行闻言笑道：“你太有意思了。”“别磨叽了，你赶紧说事。说完我带你回去休息。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我都怕你随时会晕倒。”厉思行的耳朵尖因为她的话悄悄变红了。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我从为禇常做第一次检测就觉得奇怪，并且偷偷把他刚生产的检测报告也拿出来做了对比。他的检测报告是在一岁之后出现变化的。”“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不是因为难产影响脑子，他的痴傻是人为造成的。这些年的检测报告显示，他并没有被重击头部导致淤血留在脑子里影响了他的智力。”“那是什么原因？”“药物中毒。”禇昀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一字一顿道：“药、物、中、毒？”“对！从半岁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厉思行有些心疼得看着强自镇定的禇昀。没有血色的莹白小脸儿，冷凝却肃杀的目光，温润又线条好看的唇紧抿着。她生气、心疼，却不会轻易地让这些情绪泄露太多。禇昀背后激起了一起冷汗。她回过神的时候，感激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现在你得先让我送你回去休息。”禇昀说完起身走到厉思行身边，把手伸给他。厉思行黑黝黝的目光停留在禇昀的脸上，“你难受为什么不说出来？”“放任难受的情绪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禇昀握住他的手臂。他很瘦。她握上去几乎像是在抓着一把骨架。厉思行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也许不告诉你这件事会更好。”“我很高兴你告诉我。”禇昀喃喃自语道：“我差点以为我有了几个不错的家人，让我有很不真实的感觉。现在反而松口气了。大家互相捅刀子的风格我比较擅长，相亲相爱的模式我反倒不自在了。”轻飘飘的几句话，揭开了黑暗又阴毒的伤口。厉思行的心蓦地疼了起来，“我能抱抱你吗？”禇昀略微愣了愣，笑道：“想让我公主抱你吗？我没问题啊。”厉思行被她逗笑了。重新戴上口罩，放心地把大半的身体重量都交给她。禇昀在这段时间里经常去皇庭看禇常治疗或是画画，经常会扶他，扶起来也很熟练。两人在众人的瞩目下，进了电梯。厉思愿从走廊尽头出来，恰好看到两人的背影。他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欠揍的发给了霍临峥。哼！来啊！互相伤害啊！他没把曲天歌弄到手！霍临峥也别想舒坦！这该死的塑料兄弟情就是这么给力！林家看着霍临峥头发上、肩上积了一小摊雪，终于按捺不住下车。力道很轻地拍掉他身上的积雪。再把上好的羊绒大衣披在霍临峥的肩上。“老板，回去吧，再冻下去要感冒的。”霍临峥冻得脸上一片苍白，哑声道：“我以前觉得这种在雪地里等人的感觉又傻又蠢。直到我心里藏了一个人之后，才发现只要离她近上一厘米都会很满足、很高兴。”林家觉得他家老板要疯了。一块高冷的冰块，突然温柔缱绻成这样，他有种明天地球就爆炸的感觉。这时。霍临峥的手机传来几声信息提示音。霍临峥黑亮的眸子瞬间灿若繁星。看清信息后，刚亮起来的眸子瞬间灭了个干净。那是禇昀与厉思行的照片！两人互相搀扶，亲密得就像情侣。她不回复他的信息是跟厉思行在一起？！霍临峥强烈地咳起来，五脏六腑都跟着疼。林家正要安慰，就见霍临峥一阵干哎。一口血洒在纯白的积雪上，红得异常醒目。“老板……”林家傻了。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直接把老板给气吐血了？！霍临峥咬牙切齿地给厉思愿发了条信息。“你死定了！”说完，放任自己沉入黑暗里。*禇昀扶着厉思行到自己的车边。厉思行见不是之前的豪车。而是一辆普通的宝马车。“你以前的车呢？”“那辆车不是我的，还回去了。你将就一下。”“还？”“嗯。”厉思行的眸光闪过一抹清亮的光芒，任由禇昀为他系上安全带。禇昀平衡地把车开了出去，想再问一些有关禇常吃的药的情况。但看他苍白的脸色，暂时问不出口。车子混入车阵里，慢慢地往前挤。禇昀开始不耐烦，恨不得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酿成几起交通事故算了。理智还是死死的压制着心里的暴乱。一直到车子平衡地开进皇庭花园，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副驾上的厉思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睡过去了。禇昀半搂半抱地把他扶回房间。大冷的天愣是出了身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