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司的路上，我打了个好几个电话给顾暧，但都处于无法接听的状态。无奈，我试探性拨了周禀南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周禀南应该猜到了我打电话的目的，开口就问道：“顾暧还好吧？”
“顾暧昨晚就没回家。”我语气一沉：“你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
“是我的错。”周禀南大方承认，我还听到了他那边打火机的声音，印象中周禀南几乎不怎么抽烟：“顾暧这些天跟我亲近我没有拒绝，相反，情侣该有的相处模式我都陪她尝试了一遍，但是很不幸齐暖，昨晚她给我表白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答应。”说完周禀南沉默了许久，才悠悠说道：“要是当初我先认识你，该有多好。”
我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拒绝她了？”
“嗯。”周禀南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你不用担心，我马上打电话给她。”
我正要答应，却在抬头间看到了坐在公司门口喷泉旁的身影，我急忙说道：“不用了，我看到她了，先挂了，回头说。”
我冲下车奔到顾暧面前，微微喘着气俯身握住顾暧的手，却惊觉一片冰冷：“小暧！”
顾暧缓缓抬头，本来红肿的眼睛在看到我的一刻重新蓄积起泪水，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牢牢抱住我：“嫂子，怎么办，禀南不接受我……我好难受。”
“好，乖~嫂子知道。”我轻轻拍抚着顾暧的后背，柔声说道：“先跟嫂子上楼好不好？你身上太凉了，感冒了怎么办？”
秘书端着热咖啡进来时顾暧正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她停止了哭泣，但还是止不住哽咽，我接过咖啡示意秘书先出去，然后坐在顾暧身边，看她这样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喝点儿热的祛祛身上的寒气。”
顾暧喝了一大口，声音还带着哭腔：“我到底哪里不好？”
“你哪里都好。”我紧了紧顾暧身上的毛毯：“可能只是你们没缘分罢了，你这样要是让爷爷或者你哥看到了，周禀南还不掉层皮！”
顾暧闻言急忙擦了擦眼睛：“那我就不让他们看见！”
我顿时心情复杂，即便这样顾暧还是选择袒护周禀南吗？通过周禀南方才提及顾暧的口吻我就知道，顾暧根本就没走进他的心里，周禀南看似温和有礼，但拒绝人的时候却不会心软。
“嫂子……”顾暧忽然抬头看向我，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你是怎么让周禀南对你那么死心塌地的？”
这句话从顾言琛的妹妹口中说出，实在有些刺耳，我勉强轻笑，“小暧，我对周禀南，从来就没有动过心，如果不是因为一些案子，我跟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至于当年打击到他的事情，我也从没往心里去，所以不存在我让他对我死心塌地这一说。”
顾暧闻言轻轻点头，然后抱着膝盖不说话，我心中一直隐隐不发的不安，却更深了。
等顾暧靠着沙发睡着了，我才悄悄走进洗手间，虽然知道顾言琛此时应该在宁敏书身边，但我还是不想瞒着他。
顾言琛听了我的叙述语气果然阴沉起来，他让我先照顾好顾暧，等顾暧醒了亲自将人送回云宅，我心想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言琛，过来了。”从电话那头清晰传来爷爷的声音。
浑身血液似乎一下子凝固起来，我机械化说道：“那你去忙。”不等顾言琛再说什么我快速挂断电话，侧身看向还在熟睡的顾暧，我忽然很想知道，有关顾言琛跟宁敏书的事情，爷爷知道了，顾暧呢？她知道吗？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但我很清楚，现在脚下只剩一层薄冰，我唯有一直前行才不至于留在原地，等冰裂之后跌入深渊。
顾言琛是个好男人，有关这点我从未怀疑过，所以他现在的做法肯定有他的道理，是了……就是这样……
到了中午我叫醒顾暧，看着她吃了点儿东西，这才带着顾暧回到了云宅，张婶看到精神状态极差的顾暧顿时心疼到不行，有张婶的照顾我自然放心，便坐在沙发上发呆起来。
坐了一会儿我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儿，卷卷呢？张婶跟苏姨都在一楼，不可能单独将孩子留在婴儿房里，看苏姨从厨房出来，我疑惑问道：“宝宝呢？”
苏姨笑着说道：“原来夫人回来了，孩子被老爷子抱走了。”
“什么？！”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顿时心跳如鼓。
苏姨被我的态度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夫人？”
“没事。”我摆摆手，快速冲上二楼。推开婴儿房的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爷爷在顾言琛那边，顾言琛陪着宁敏书，他们抱走卷卷又是为什么？
我拿电话的手都在颤抖，艰难拨通顾言琛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了。
我忽然很想笑，心想不愧是顾言琛，就算瞒着我诸多事情，但说起话来仍旧是淡定从容，我直接开门见山：“爷爷在你那里？”
顾言琛沉默两秒后应道：“嗯，爷爷来看我。”
“带着孩子一起看你？”
“你是担心卷卷吗？没事，卷卷在我这里呢，很安全。”顾言琛语气放松了一些，解释道。
我忍不住冷笑：“顾言琛，我有没有说过，不要让宁敏书碰我的孩子？！”听那边死一般的沉寂，怒火从心底骤然而起，几乎要焚烧干净我的理智：“你要照顾宁敏书那是你的事情！但是这跟卷卷有什么关系？！”
“说话啊！”顾言琛越是一言不发，我就越是怒火难平。
顾言琛声音极低：“齐暖，你调查我？”
“顾总觉得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只是请你下次同宁敏书恩爱时换个地方，别被人看到又传进我的耳朵里！”
“齐暖！”顾言琛忽然沉声，语气中已然染上了怒意。
“言琛哥哥，怎么了？”那边响起宁敏书温柔细弱的声音，还伴随着孩子的哭声，我听得出那是卷卷的声音，理智的弦一下子崩裂，我颤抖着说道：“云泉疗养院是吧？我马上过来。”
一路上连闯好几个红灯，我猛地刹车，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疗养院门口。
不顾保安诧异的阻拦，我挥开他冲进去。
顾言琛从不远处走过来，看到保安的动作后眸色一冷，厉声呵斥道：“别碰她！”顾言琛走近后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保安被他浑身的低气压震慑到，讪讪开口：“抱歉，不知道是顾总的熟人。”
“滚！”顾言琛冷冷开口。
我一点儿都不领情，挣扎着从顾言琛怀中出来，坦然同他对视：“孩子呢？”
“暖暖……”顾言琛无奈，眼中终于浮现于几分愧意：“敏书精神出了点儿问题，说到底都是因为我，我不可能将她放任不管，现在敏书恢复了一些，今天说要见见我的孩子，许修也说顺从她的意思对她的病情有帮助，爷爷一向心疼敏书，听到后便带着卷卷来了，我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我浑身都在颤抖，如果不是我找上门来，顾言琛根本不会跟我坦白这些事情，甚至等宁敏书恢复了，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又或者宁敏书永远不会恢复，顾言琛会尽量兜着，等到兜不住的那一天，碍于宁敏书的病情或者顾宁两家的交情将我一脚踢开？
“暖暖，你别这样。”顾言琛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不管我的挣扎将我强制性抱在怀里。
“骗子！”我咬牙念出这两个字，明显感觉到顾言琛身体一僵，原来他也害怕被我知道吗？
“你答应我远离宁敏书，永远不会让她碰我的孩子！可是你一点都没有做到！”我深吸一口气，格外冷静起来，脑海中将我同顾言琛认识到现在的一些温馨画面过了一遍，却更觉得讽刺，内心压抑许久的话不容我控制脱口而出：“我怎么会那么傻，竟然相信你跟楚怀宁不一样，可是你们……明明就是同一类人啊……我怎么会相信你？怎么能相信你？！”
顾言琛猛地松开我，狠狠捏住我的下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齐暖？你不相信我？你必须相信我！”
我一把挥开顾言琛的手，触碰间指甲从他脸上划过，留下两道淡淡的血痕。我想我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顾言琛，不然为何男人神色中会透出几分慌乱，我缓缓伸出手：“我不想跟你废话！孩子还我！”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宁母从后面跑过来，等看到顾言琛脸上的伤痕后顿时急得跳脚：“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我们宁家这是欠了你的，言琛你痛不痛啊？”
“宁家欠了我的？看起来更像是我欠了宁家的，才会如此阴魂不散！”我嘲讽接道。
“齐暖！”说话间爷爷跟宁父他们也走了过来，身后隐约能看到被护士推着出来的宁敏书，爷爷脸上满是怒色，指着我骂道：“敏书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能仁慈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