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今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条动态——要么瘦,要么瘦死。看到的人都在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和她同寝室的人最清楚,裴今今最近深受打击。前几天她代替冯玉淑去参加一个远嫁到N市的远方亲戚的婚礼,她特意翻出了自己最得体的一条小裙子,打算穿去婚礼现场,试裙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穿着很紧绷。大一这段时间里,她不是跟着乔真、曹麟等人胡吃海喝,就是跟着裴宵蹭吃蹭喝,长胖在所难免。她并没有在意,依然穿着那条裙子。到了婚礼现场,司仪抽到她代表女方家属上台祝词,她一起身就意识到裙子后背微微绷开了,好在她怕冷,在裙子外头套了件薄外套。说祝词的过程中,她一直心不在焉,再加上身旁的新娘长得又高又瘦,身材前凸后翘的,把她对比得很惨烈。所以她抑郁了,她自卑了。她决定靠不吃晚饭来减肥,一下课就窝在寝室里,谁叫也不去。第一天,乔真和郑文枝用麻辣小龙虾诱惑裴今今,她坚决不出门,哪怕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第二天乔真晚饭没吃饱,晚上九点的时候点了一份大鸡排,裴今今被逼早早上床,馋得苦不堪言;第三天,裴宵打来了电话,约她一块吃晚饭。裴今今知道肯定是有人向他通风报信,坚决地说:“放弃吧,我不饿。”“那好,”裴宵没有劝阻的意思,而是说,“那我也不吃了。”裴今今愣愣地问:“你为什么不吃了?你又不胖。”“那你为什么不吃?你也不胖。”裴宵说的是真心话,上高中的时候裴今今身材偏瘦,再加上从不运动,看起来弱不禁风,现在吃胖了一点,满脸胶原蛋白看起来刚刚好,手感也很好。裴今今说:“可是我想更瘦呀。”裴宵轻轻笑道:“嗯,那我陪你一起。”“别呀——你陪我一起干什么?”裴宵有理有据:“我也想更瘦。”裴今今恼了,威胁人算什么本事?可她偏偏就被他威胁到了。没办法,裴今今只好换衣服出门:“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两人约在常去的那家老店。他们是常客,老板笑吟吟地招呼他们进来,领着他们去窗边坐。裴今今很有恒心:“我不吃,我看着你吃。”可裴宵还是点了两碗麻辣羊肉粉,他推了一碗到裴今今面前:“帮我守着,我等会儿吃。”这摆明了就是诱惑她,裴今今开始咽口水了。她望向窗外,故意不去看那碗麻辣羊肉粉,可香味还是不停地往鼻子里钻。对面裴宵慢悠悠地说:“这家店新推出了好几样单品,味道都很不错,应该会合你的口味。”他示意墙上新张贴的菜单:“你确定不要尝尝看?”裴今今望着菜单上的图片犹豫了两秒,还是坚定地摇头:“不了,我在减肥。”裴宵皱起眉打量她:“肉肉的不是挺可爱吗?”裴今今有点难为情:“可是衣服穿不进去了。”裴宵开导她:“衣服穿不进了就买新的,胖又怎么样?自信最重要,任何身材都是美好的,在爱你喜欢你的人看来,即便你胖,也依然是最好看的小姑娘。”他的语气听起来真诚又温柔。这句话成功地打动了裴今今:“你说得有道理。”裴宵把筷子送到她手边,戏谑地笑:“赶紧吃吧公主殿下,等会儿粉该凉了。”裴今今本就饿得不行了,她先埋头吃了一大口粉,然后大喊:“老板,再来一份砂锅麻辣烫!”裴宵好笑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吃过晚饭后,裴宵居然真的带裴今今去商场买衣服。他说自己这一年半来兼职赚的钱正愁没人帮他花,裴今今果断抱住他的大腿,自此吃穿不愁。六月的最后一周是校园夏日祭典,也被称为社团活动周。在一周的时间内,各个校园社团在学校南操场各施所长开展活动。火爆的社团各出奇招,汉服社与JK制服社合作,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拍了好几组大片,学校贴吧里每天都有人问照片里的小姐姐是谁。各个乐器社团打算在周二晚上来一场中西合作,民族舞社团和芭蕾舞社团则计划在周五来一次世纪对决。“黑客帝国”协会也召开了一次例会,商讨要不要参加。杨愉一拍桌子,第一个发表意见:“咱们总不能免费修电脑吧?费时费钱不说,还有可能费力不讨好,万一修坏了还得赔偿,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吧?”曹麟深以为然:“我觉得也是,咱们就去别的社团玩一玩算了,干脆别开展活动了。”路千屹却有不同的意见:“不一定要免费帮他们维修电脑,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咱们可以教他们简单的检修技巧,以及如何保养电脑等。”郁持风赞同路千屹的说法:“我也这样觉得。”大家各抒己见,最后齐齐望向社长裴宵,裴宵一整晚都坐在电脑前,一言不发。见教室静了下来,他抬眸:“那就参加吧。”乔真说:“我对电脑一窍不通,就不参与了。我的主战场是动漫社团,计划好了要扮成金木研的,白色假发都买好了。”她说话的时候,郁持风似乎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乔真和裴今今除了加入了“黑客帝国”协会外,还加入了动漫社。动漫社团的成员会在这七天里打扮成自己喜欢的角色,社团活动周里,他们甚至可以装扮成动漫角色去教室上课。作为动漫社的成员,当仁不让地要响应社团的号召。杨愉随口问裴今今:“你呢小裴同学,你也是动漫社的吧?你打算扮成什么角色?皮卡丘、蜡笔小新,还是我们的朋友‘小拿渣’?”裴今今正等着人问,她自动忽视了杨愉的后半句话,告诉他:“我打算在最后一天扮成《吸血鬼骑士》里的玖兰优姬。”杨愉不能理解:“就难有鸡?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哪有我们的朋友‘小拿渣’有辨识度?”曹麟忍无可忍了:“是哪吒!不是‘拿渣’!”他的心很累,在碰到杨愉之前,他经常被小姐妹们嫌弃。直到碰到杨愉,他才发现,人外有人,蠢外有蠢。裴今今不参与他们的拌嘴,偷偷注意裴宵的反应,希望他能领悟到自己的意思:“不知道会不会在现场碰到我的搭档。”也不知道裴宵有没有听见,他似乎心不在焉,眼中只有他的电脑。例会结束后,裴宵送裴今今一行人回寝室。到了寝室门口,乔真率先上了楼,曹麟往E栋的方向走。裴今今站在原地不动,仰头望着裴宵,继续那个话题:“你不打算跟我一起cosplay吗?”她忍不住撺掇他:“有一个角色,挺适合你的。”“什么角色?”裴宵帮她把头发拢至耳后。“玖兰枢,玖兰优姬——也就是我cos的角色的哥哥。”裴宵皱了下眉,不是很感兴趣:“哥哥啊。”裴今今替玖兰枢说话:“哥哥怎么了?这个角色帅气又温柔。”裴宵挑眉:“我可不想扮演哥哥。”他伸手轻轻弹了一记她的额头,“生活中扮演得够多了。”裴今今愤愤地瞪着他,心底沮丧又烦恼,觉得自己跟他无法沟通:“算了,不跟你说了,我上楼了。”然后转身往楼道里走。“哎,阿今。”裴宵忽然喊住了裴今今。他双手插兜,目光定定地凝望着她,嘴角上扬,带着清风吹不散的笑意:“面具之夜记得来找我。”裴今今转头,却没有立即回话。年幼的时候,她和众多小女生一样,偏爱纯情少女动画,尤其是画风精致,人物漂亮的。看动画之余,她会和小伙伴们玩角色扮演的游戏,有的时候扮成百变小樱,有的时候自称美人鱼。她尤其喜欢美人鱼一接触到水,鱼尾就会显现出来的设定。无数动画男主角中,她最偏爱的是带着点禁忌色彩的《吸血鬼骑士》里的男主角玖兰枢。在这个瞬间,裴今今心跳怦怦,差点对裴宵脱口而出。玖兰枢,他不只是哥哥,也是爱人。那天晚上,裴今今跑到阳台和冯玉淑通电话。她把自己的各种情绪一股脑地说给妈妈听,冯玉淑则耐心地安抚她。最后她问:“妈妈,如果我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怎么办?”冯玉淑说:“怎么会有不该喜欢的人呢?”她试探冯玉淑的态度:“比如……从小就陪伴在我身边的人。”冯玉淑却笑了笑,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傻孩子,不论你做什么,妈妈都会支持你的,只要你健康,只要你快乐,只要你觉得这样是对的。”她一颗不安稳的心终于尘埃落定。社团活动日的最后一天,是一年一度的面具之夜。大家都会在这一天戴上各式各样的面具,鬼面具、和风面具、猪八戒面具,什么类型都有。不少人会趁此机会鼓起勇气向喜欢的人袒露心迹。所以又被称为表白之夜。还有的人趁着戴了面具认不出自己是谁,跑到教授办公室去,冲着教授大吼大骂,宣泄不满,最后却因为声音暴露了自己。这天,cosplay的人数大大增加,从中土世界、漫威宇宙、星球大战到犬夜叉、海贼王,各大热门剧目和火爆动漫都有人cos。若是有幸能遇到cos角色的组合,说不定就能结成良缘。在那一天夜晚,无数男男女女牵手成功。这天晚上,412寝室很热闹。裴今今和郑文枝一个帮着乔真戴假发,一个帮着乔真化妆。乔真被假发箍得头疼:“这家店的假发质量也太差了,下次再也不去他们家买了。”郑文枝对这类活动向来是没有兴趣的,打算留守寝室。她问:“你为什么选一个这么复杂的角色?”乔真脱口而出:“当然是为了用我帅气的面孔勾搭小姐姐呀。”郑文枝负责给乔真化妆,闻言手一抖,乔真嘴角边的血痕又多了一道,看起来怪吓人的。她摸了摸乔真的额头,自言自语:“这孩子没发烧呀。”说是这么说,乔真心里也有些忐忑。她内心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注定没有人和她组搭档,倒不如扮成男生独自美丽。她化好妆,戴上角色本就自带的面具,还真挺像个帅气小哥哥。乔真瞅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再瞅一眼裴今今,摸了摸满头白发,她忍不住羡慕:“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裴今今早早就装扮好了,玖兰优姬这个角色cos起来难度不大,她本来就是黑长直,无须戴假发,只需要穿上动画里的黑色制服就差不多了。南操场人来人往,热闹得不得了。乔真从头逛到尾,转了一整圈。她一会儿围观街舞表演,一会儿试吃甜点,一会儿和陌生的同学合影留念,一个人玩得很欢快。身后忽然有人喊她:“乔真。”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那句诗怎么念来着,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她忽然明白了这句诗所表达的心境。乔真愣愣地望着人群中的那个人:“郁学长?”郁持风径直朝她走来,他没有任何装扮,也没有戴面具,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温和又绅士。但他的表情却不似往常平静安稳,而是稍显慌乱。他伸手轻轻地把乔真的面具摘了下来,他缓了缓稍显紊乱的呼吸:“乔真,我找了你很久。”乔真唇边的血迹早已被擦掉,脸颊上沾着蛋糕屑,配上她的造型,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你……你找我干什么?有什么事吗?”“我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乔真摇头:“对不起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啊,反而是我一直让你为难……”郁持风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我以为自己只是习惯了你经常出现在我身边,所以一直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也忽视了自己的内心,直到你不再继续联络我……抱歉,之前那么优柔寡断,让你失望了。”乔真整个人都呆住了:“你的意思是……”郁持风微笑道:“这次,换我来追求你吧。”他是个内敛的人,能主动说出这番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乔真注意到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好在,乔真是个主动的人,给她点阳光她就灿烂,给她浇浇水她就能开花结果。郁持风能对她袒露心迹,她已经很开心了。她咧嘴止不住地笑,主动撞进郁持风怀里,撞得他一个趔趄。她抓紧郁持风的衣角,好像生怕他会跑掉。“好啊,我答应你,我答应你,郁学长!”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詹迎觉得自己很不幸福。她在帮着文学社卖旧书,卖书得来的钱会全部捐赠给慈善机构。她抱着一摞书站在文学社的白色小棚子前招揽客人。她一贯冷脸,认识她的人不敢上前搭话,不认识她的人被她气场所慑,自觉退避三舍。揽了十多分钟只来了两个人,并且都是校学生会的成员。这让她心中烦闷。一双手忽然接过她怀里的书,来人道:“这种工作可不适合你。”詹迎一愣,下意识地转头。周斐微微俯身,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指点她:“你可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很好看。”见詹迎没有反应,他干脆以身示范,挥了挥手中的书,扬高声音,熟稔地招呼:“有人要买书吗?“买书的钱我们会统一捐赠给慈善机构,很有意义的。”“帅哥靓女们,展示你们爱心的时候到了。”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长得又高又帅气,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过来买书,好几个女生过来问周斐的联络方式。一会儿工夫,棚子里的一百本书便卖光了,文学社的成员紧急回去再搬一批书来。招揽的工作被抢走了,詹迎走进棚子里喝水,周斐却跟了进来。“送给你。”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的是一只手折千纸鹤,看得出纸张被反复折叠过多次,皱皱巴巴的。“刚刚从折纸社团那里学来的。”周斐拉起詹迎的手,把千纸鹤郑重其事地放在她的手心里。周斐试图给她送过很多礼物,他总是能找出各式各样的送礼物的理由。比如大大小小的节日,比如二十四节气,比如每个周末的最后一天,又比如认识她的第多少多少天。詹迎一律不收。可这次,她没有拒绝。她捏住折纸,皱着眉头打量:“折得很丑。”自大狂的本性不会改变,周斐勾起一边嘴角:“再丑也是我亲手折的,独一无二。”白色小棚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詹迎捏紧那只千纸鹤,仰头望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她直言不讳:“你知不知道,你很烦,我很讨厌你。”周斐静了一会儿,自嘲般地低笑:“我知道。”他习惯了詹迎的拒绝。“你不知道。”詹迎咬紧牙关,手中用力,“谁让你对我忽冷忽热?”忽冷忽热的态度,忽远忽近的距离,像一只猫,想起来了就调戏一下,吊儿郎当从不正经,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是在开玩笑,她根本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是真的想追求她,还是把她当成一个难关想要攻克她。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也从来没有人,会让她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心。周斐觉得自己很冤:“我什么时候忽冷……”他怔了两秒,忽然明白了詹迎的潜台词,他歪着头望着她笑起来:“因为你让我一颗心忽上忽下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詹迎冷冷地瞪着他,心里恨得不行:“我简直想呼你一巴掌。”周斐把脸凑近她:“你来,如果你舍得的话。”詹迎依然冷冰冰的:“你不要脸。”周斐笑了:“我就不要脸了,要脸的话——”他冲她眨眨眼睛,“怎么可能追到你?”詹迎冷脸:“你什么时候追到我了?”“就现在啊。”“做梦。”“那你说,现在是你在我的梦里,还是我在你的梦里?”“你清醒一点。”周斐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大可以把我扇醒,我保证绝不反抗。”詹迎静默两秒,忽然问:“你是认真的吗?”周斐知道她究竟在问什么,他一字一顿地回答:“我很认真,诚意满满。”詹迎果真扬起手掌,似乎下一瞬就要落在他脸上,周斐眼也不眨,笑着望着她。“闭上眼睛,”詹迎语气凶狠,“画面很血腥。”可周斐还是不闭眼。于是詹迎踮起脚,干脆地捂住他的眼睛,可扬起的手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最后,落在他脸上的是一个很轻的吻,她的拳头捶在他的胸膛却被他反握住。“无耻浑蛋……你赢了。”南操场东侧,无数戴着面具的人和裴今今擦肩而过。裴今今抱着某种期待,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想见的身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终于在3号出入口的位置看到了穿着白色制服的身影,那是《吸血鬼骑士》里夜间部的装扮。他似乎在等待什么。虽然肩膀更宽一些,发型有些变化,但裴今今坚信这是裴宵的伪装。她在心中暗笑,他故意改变发型和体态,是不想让自己认出来。她慢吞吞地走到男生身后,清了清嗓子:“我在网络上看到一句话,人们常用‘天荒地老’来比喻时间长久,可是呢,天荒地老的时间比不上一颗星星的寿命。”那个人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仪式感很重要。闯入她生命中的人,她害怕时想到的人……从小陪伴她长大的最了解她的人,通通都是他,一直都是他。裴今今特意选在这个日子鼓足了勇气,把准备好的台词和盘托出:“我确定以及肯定,你也同样喜欢我。”裴今今望着男生遮得严严实实的面具,表情严肃而正经:“所以,如果要表白的话,我会说,希望我们比星星更长久。”那个戴着面具的男生半晌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他笑了一声,终于摘下了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抱歉,我好像不认识你。”望着眼前陌生的面孔,裴今今的脸如爆炸般红透了,窘迫得恨不能当场去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那个男生是个很温柔的人:“没关系,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裴今今稍稍放下心:“谢谢你。”那个男生说:“虽然不知道你想表白的那个人是谁,但是他一定很幸运。”“你们在聊什么呢?”一个穿着同样白色制服的女生扑到了这个男生怀里,她转头好奇地望向裴今今:“咦,好巧,她也cos了《吸血鬼骑士》呢。”裴今今这时才注意到,他们俩cos的是动画里的另一对情侣。那个善良的男生接住这个大大的拥抱,告诉女生:“对啊,优姬正在寻找她的玖兰枢。”所有准备都泡了汤,裴今今默默地回寝室把一身装扮换了下来。郑文枝并不在寝室里,一看手机,“黑客帝国”社团群里消息爆炸,杨愉在里面艾特裴今今的名字:“小裴同学,你怎么还没来呢?就你没到了。”裴宵也单独给她发了消息:“怎么还没来?”她这才注意到,他们早早在群里发布了通知,所有人到南操场主席台集合。裴今今换上常服,慢吞吞地回到了南操场。运气很不好,路上又碰到了刚才认错的那个男生,他和她的女朋友手牵着手在套圈。裴今今庆幸,好在她当时戴着面具,这才没有丢脸丢大发。裴宵果然在主席台,电脑是他最亲密的爱人。大家都在,乔真在跟郁持风分享搜刮来的零食。郁持风眉头微微皱着,却还是将甜腻的糖果咽了下去。周斐在跟詹迎示范折千纸鹤,詹迎看得很认真。路千屹、曹麟和杨愉拉着不情愿的郑文枝一块拍合影。裴今今走到裴宵身旁,满脸沮丧烦闷。裴宵颇为意外:“你不是说要扮成你喜欢的动画角色吗?”裴今今心中气哼哼,干脆地否认:“没有。”裴宵微一抬眉,淡定地指出:“可你的妆还没卸。”裴今今越看面前的裴宵越生气:“我改变主意了。”裴宵一挑眉:“谁惹你了?”裴今今瞪着他:“都是你!”裴宵指了指自己:“我?”他很无辜:“我怎么了?”这句话显然是大部分情侣吵架的导火索。裴今今果然更生气了:“你为什么不……”话说到一半又泄了气,“算了。”裴宵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而且他并没有明确答应过自己会扮成玖兰枢的样子。裴宵语气软下来了:“到底怎么了?”裴今今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告诉他:“我刚才认错人了,我把别人认成了你。”裴宵一怔,顿时忍俊不禁。裴今今嘴里的吸血鬼牙套还没摘,她阴森森地笑:“你还笑?信不信我咬你啊?”“后来呢?”裴今今不肯说:“哪有什么后来,我面子都丢光了。”裴宵追问:“你和他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她发誓,那些尴尬的话她绝对不要说第二遍。裴宵不依不饶:“没说什么是说什么了?”“就随便聊了聊啊。”裴宵逗她:“嗯,随便聊了聊,把你的脸聊得这么红?”裴今今慌张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才意识到他在骗她。她瞪着裴宵:“我跟他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奇奇怪怪的话,估计他以为我是个傻子。”说着说着,她也觉得自己很搞笑。裴宵似乎打算追问到底:“什么是奇奇怪怪的话?”“就是……”裴今今心一横眼一闭:“我跟他说,希望我们比星星更长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一辈子。比无数日夜更迭斗转星移,还要长久。裴宵半晌没有说话,裴今今悄悄睁开眼睛才发现他在笑。他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我还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当到地老天荒。”裴今今微怔。裴宵转头环顾四周,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喜欢裴今今,有人不知道吗?”在场的人或露出暧昧的笑容,或鼓掌起哄。裴宵又问:“裴今今喜欢我,有人不知道吗?”乔真捂嘴偷笑:“当然知道啦。”郑文枝说:“早看出来了。”曹麟说:“瞎子都能看出来,在我们心中,你们一直是一对,不在一起才真是见鬼了。”只有杨愉睁大眼睛举起手,耿直地表示:“我不知道。”“乔真妹子追郁持风的事我知道,我还帮忙了。詹迎和你们班周斐的事,我也听说过,裴宵和裴今今……我……我说裴宵怎么一直不找女朋友,我说他怎么这么关心他妹妹,他们原来一直暗地里眉来眼去?”杨愉连声嘟囔,完全在状况外。曹麟很鄙视他:“你有够迟钝的。”杨愉挠挠后脑勺:“他们不是兄妹吗?我混乱了。”曹麟跟他斗嘴:“你是智障吗?人家又不是亲兄妹。”杨愉这才顿悟:“也是哦,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等等,你说谁智障?”“谁问说谁。”…………裴宵转眼望着裴今今,义正词严:“你看,群众的内心堪比明镜,他们都知道。”裴今今的心脏被害羞和欣喜占满,她撇撇嘴,别扭地说:“我也知道啊。”站在主席台的人忽然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对面整栋楼忽然黑了。紧接着,楼里的灯依次亮起,从一楼到顶楼,一盏盏爬满整栋楼,灯光闪烁。一扇窗就是一颗星,闪烁不停,永不停歇。整个操场都沸腾了。而他们的位置视野绝佳。杨愉把拳头抵在嘴边当成话筒:“这个美妙的时刻,适合点播一曲《难忘今宵》,送给在座的每一个人。”裴今今隐隐明白过来,转头问裴宵:“这是你们做的?”杨愉凑过来插话:“我们哥几个熬了好几个通宵才设计出来的。”注意到裴宵瞥他,他笑嘻嘻地补充,“当然了,主要是裴宵的功劳。”裴宵转头望着裴今今,他的嘴角弯成漂亮的弧度,眉眼中是一如既往戏谑的笑意:“你给我看过你的星空,我也给你看一看我的星空。”他笑问:“你喜欢吗?”她答:“你觉得呢?”天地皆星空璀璨,不知道是谁的唇在主动靠近,温柔地印下一个吻。大橘不知道什么跑了上来,它喵呜一声,伸了个懒腰。趴在裴宵脚边的小黄掀掀眼皮,望了一眼枕在自己肚子上的大橘,继续沉沉睡了过去。南操场荡漾着欢声笑语,久久不会消散。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对你珍之重之。不论星宿多远,亦愿陪你追寻。直到抵达那颗,以爱为名的小小星球。—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