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西和林梅平静对视,她曾经有过很长时间的失眠时光,曾经只要听见母亲两字就会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这种压抑伴随了郁西很多年,可是她那个时候有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哥哥去世前曾经告诉她一个秘密,妈妈不爱她的秘密。她答应好哥哥一定会保守,没有人会知道,可是直到林梅变得无可救药的时候,她反悔了,郁西深呼吸看着林梅轻开口:“你当年为什么要带我走。”林梅忽然愣,然后笑了看着她:“什么?”“为什么带走你吗。”林梅微微一笑,她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和那个女人已经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姑娘,冷漠讥诮的笑着,林梅二十三岁的时候嫁给自己爱的男人,结婚后林梅却发现那个男人对自己并不上心,起初她并不知道原因,两人依旧会结伴外出吃饭,若是时间允许,也曾外出去过电影院看过几场电影,时间久了,她就发现这个男人始终对自己很冷淡,这种冷淡大概源于他早就心有所属。她像是一个偷窥者开始去窥探这个男人生活的点点滴滴,终于被她发现了,原来这个男人早就把自己的满腔热情都给了另外一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却弃之不及。日日夜夜,只要想到这件事,林梅的心口总会隐隐刺痛,她忘不了自己的丈夫在得知那个女人去世消息之后的颓废,林梅终于认清一点,有的人的心自己再也捂不热,她选择了离婚,带着孩子离开,试图开启一段新的生活,可是她的病态让她变得无比偏执,林梅找到了那个女人的老家,带走了她的孩子,林梅把自己对于那个女人的全部的虚无缥缈的恨意,全部加注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的身上,此时此刻,林梅没有继续编造谎言,她也无需再继续和郁西编造谎言,因为她知道,不管如何,现在的郁西已经再也不会因为她伤心半分,“知道么,郁西,只要看见你这张脸,我都无比痛恨当初的自己。”郁西皱了眉,抬眸看着林梅,语声还算温软:“所以你以为从小让我觉得自己没有母亲疼爱,便是对我的报复吗?”“是的。”“可是你却忘记了在你虐待我的所有时间里,你自己的孩子,我的哥哥,他生活的多么痛苦。”郁西看着林梅略显苍白的脸,渐渐直起了身。“你只是想让我产生对母亲两字的恨意,可是你却忽视了你的孩子的感受,哥哥,他不是别人,他是你的孩子。”“你一辈子用尽心里想要得到一切,可是你最终得到了什么呢。”“你年轻人爱过一个男人,却为了那个男人放弃了你的孩子。”“你改嫁只是为了后半生富贵,可是那个男人却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最后愧于家人从楼上失足摔下楼梯死亡。”“你从来都不会如何爱人,你也失去了爱你的人。”郁西说完,便站起来,只是在她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了林梅一眼,郁西的眼神清冷乌黑,以后再也不必局限于过去,以后只看未来,她低头再次笑了笑,是笑她自己困于过去太久。许清和主动约郁西在寇塔咖啡馆见面,郁西到的时候就看见许清和已经等在那里,许清和穿着打扮更胜从前,态度倒是和以前天翻地覆,笑着主动为郁西送上水。郁西赶忙道过谢后说:“谢谢,不用这么客气的”当初和许清和认识的时候,她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和许清和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天。许清和不想兜圈子,主动说:“郁西,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看待我的,我也坦率承认我自己当初接近你的目的不纯,我错误的把对傅检霖的感情当做爱情,其实现在想来,那却不是爱情。我只是把他当做我狼狈日子里的唯一的那个救命稻草了。很抱歉,那端时间里让你不开心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许清和如梦初醒,尴尬地说:“以前是我错了。”郁西似乎听明白了许清和言辞中的释怀和歉意,初春的南川虽然还是有些凉意,只是却没了之前的寒意。郁西笑一下,说:“大家都想求仁得仁,可是哪有那么如意又畅快的人生啊,我们或许以后也会成为好朋友,许清和,其实从以前开始,我就不讨厌你。”在被领养的陌生环境里,年纪相仿的许清和曾经也是她信赖的对象啊。只是后来两人所处立场注定了她们无法成为朋友,如果换个时机,或许许清和也会欣赏郁西。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两人之间最深切的牵绊和纠葛是傅检霖。孙如岚今天状态好了很多,叫自己的丈夫把郁西喊来,郁西进去的时候,恩师和孙如岚正在棋盘前对弈,迟迟没能分出胜负,孙如岚却已露疲态只是死活不肯停手。傅铭宗劝妻子道:“老婆子,棋局给你留着,我们明天再下。”孙如岚点点头,只是看着棋盘的眼神却是眷恋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然也不会至今才找来郁西,郁西推着孙如岚到了里间,趁傅铭宗离开去给她打水,屋内只有两人,孙如岚忽然开口:“对不起,郁西。”一辈子都没低过头,现在跟郁西道歉了,由心而生的抱歉,“郁西,其实比起检霖,你更像我,年轻时候的我,固执,倔强。”“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我知道我选的人不会错。”孙如岚语气诚恳,“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对检霖的真心,但是当我知道你是林梅的孩子之后,我真的动摇了,我活了一辈子,对人先质疑才会信任,质疑你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郁西虽然没应声,但是表情却依旧温和,见傅铭宗回来,孙如岚低声道:“你回去吧,我要和你说的都说完了,不要怨恨我,不要怨恨我这个老婆子。”“奶奶……您早点休息。”说完,郁西起身离开,轻声轻脚带上房门。孙如岚指着门,对丈夫说:“看看,喊我奶奶了,是原谅我了是不是。”傅铭宗坐到妻子身边,笑眯眯送上水,“是。”房间外,傅检霖正等郁西,见她出来,收起手机。“奶奶没说什么你不高兴的话吧?”他问。郁西眸光狡黠:“你猜。”现在的郁西已经可以读懂一些唇语,复杂的不会,但是熟人之间简单的沟通交流不在话下,当晚,商父喊他们回去吃饭,席间商父主动提起自己给郁西联系了一个主治医师,有着丰富的经验,傅检霖很激动,只是在得知那名医现在在江城的时候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立刻答应,说要尽快带着郁西过去治疗。郁西倒是没说去或者不去,只是说着自己要再想想,其实她和傅检霖犹豫的那一下想的一样,如果自己去江城治疗,岂不是要分开,商父又问郁西以后准备做什么,是不是还当医生,得知她有继续读数深造的想法,点了点头,说多读书没错。后来有了商斯行从中缓和气氛,饭桌上更是融洽许多,看得出来,商父对傅检霖的印象不错,但在于傅检霖和郁西的婚姻关系方面,他仍是不置可否态度。傅检霖知道自己急不得,得在岳父大人面前好好表现,商斯行知道好友的心思,故意笑话道,“别想得太简单,你现在不止有岳父,还有大舅子,知道吧,大舅子也能投否定票。”回去的路上,是郁西开的车,傅检霖晚上在饭桌上喝了一些,他现在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傅检霖不好酒,平时源于内里谨慎的个性对酒量有控制,今天在商家破例了。傅检霖闭目养神一直都在思考郁西去江城治疗的事情。他一直攥住郁西的右手,“怎么了,你有心事。”她问道,傅检霖不说话,“傅检霖。”郁西故作严肃地叫他名字,“去治疗的事情我想好了,我不去。”傅检霖原本眼睛还闭着,一听到她的话立刻睁开,眉眼间都是清明,“为什么,我已经答应了,周末我们就出发。”郁西哭笑不得,当她是个小孩么,还要家长带着去。“我想好了,太远了,不去了,南川也有医生可以治。”傅检霖拿出哄小孩的语气说:“郁西,你要知道,治疗和治疗也不一样,既然爸说是名医了,那指定有道理,江铖再远,我也会陪着你。”“你要怎么陪我,你刚接手傅氏所有的事情,忙的天天加班,我不想你分心。”没听见他回应,郁西以为自己说动他,没想到下一秒傅检霖便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助理,“我要请假,你把我最近的会议全部取消。”“不是,你冷静点。”郁西赶紧伸手把他电话抢过来,“不好意思啊,傅检霖喝醉了,说的醉话,你别当真。”郁西把车停在一边,“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任何事情都不会比你还重要。郁西,从前工作占据我人生的百分之八十,可是现在你占据我人生的百分之八十。你告诉我,我会怎么选。”郁西不松口,“你让我再想想。”两人就此打住,各怀心事的到了家中,谁想到一进门,傅检霖抱着人就往自己怀里扣,先是贴着鼻子蹭了蹭,而后含住她的上唇轻轻地咬。他的口腔带着陈年佳酿的醇香一片滚烫,当他的舌尖触及自己的舌尖的时候,郁西微微有些沉溺。“郁西。听我一次。”郁西的喉咙噎住,眼底漫起浓浓的无奈。她以前没觉得傅检霖这么磨人,现在郁西只感觉此刻的傅检霖挺磨人。他低下头嘴唇从她的薄唇移到她侧颈,“郁西,郁西,你是我的。”她在黑暗中低声笑,这个人到底是醉酒了还是没醉酒啊,她想稍稍拉开距离看看他,只是手臂被他箍住,动弹不得,只好用手去摸他的脸颊,“傅检霖,你有你的主意,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一个人去江铖治疗实在太孤独,在这里,我有你,有家人。你能懂我吗。”治疗的时间不会短,郁西在这之前多少已经有所了解。最低也要两年的时间,她不想把两年用在一件不确定结果的事情上。加上她刚回商家不久,商父的身体也不好,两年的时间实在太珍贵。“我懂你,郁西,我当然懂你,可是你懂我的心思么,你懂爸的心思么,你知道他因为你听力的事情经常叹气么?”他问,环着她的手臂逐渐收紧。傅检霖顺势覆上她嘴唇,腾出一只手去解她毛衣的扣子,声音沙哑道:“……你信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江城的。”“你也去是么。”郁西愣住,莫名想笑。傅检霖也跟着笑,“不止我一个。”“商斯行也去么,没听说啊。”郁西继续猜测。傅检霖伸出舌头迫使她专心,抱起她往室内走。一推开卧室的门就把人推到柔软的床上深吻。郁西只能在黑暗中靠着自己的直觉,伸手勾住傅检霖的脖子,他把她的腿缠在自己的腰上,郁西觉得自己要缺氧,只能拼命的从他的口腔里获取氧气急不可耐地吞咽。他突然直起身,打开一旁台灯,昏暗的灯光恰好好处的氛围,郁西有些害羞,不敢睁眼,傅检霖没忍住笑,“睁眼看我,我们是夫妻啊。”郁西不愿意睁眼,扭了几下没躲开,只好睁开眼睛抓住他胳膊,娇嗔道:“傅检霖,你真不要脸。”傅检霖直视着她,亲吻她的眼睛,她的唇,傅检霖的瞳孔收缩,喉结滑动几下,更加肆意地亲吻她,“啊——”随着他的动作,郁西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全身好像阵阵酥麻似过电传遍她的全身。直到大脑,闭上眼睛,简直都能看见烟花。郁西终于在这件事上强烈的认识到关于傅检霖的耐力到底有多好了,她感觉自己中间昏过去好几次,又被他重新折腾醒,后来不知过了多久,郁西终于找回一丝丝的理智,有气无力地趴在他的怀里喘息,说:“傅检霖,你……以前也不这样啊……”傅检霖忍着冲动,吻上她红肿嘴唇,说:“这不是着急造人么。”“……什么?”“没什么。”“啊……什么?不要了,傅检霖,今天不要了。”“老婆,老婆。”傅检霖直接吻住她的耳垂,他的热息直往郁西的耳窝里钻:“老婆,我爱你。”郁西简直被他磨的要发疯,要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