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白日梦织成的长河里，我听见远方传来风笛，袅袅之音说我爱你。
段卿向来觉得自己是不够细心的，遇到萧野以后，这样的想法愈发明显。
那时候她总看见夏宛宛会忙碌在各种节日、纪念日之前，给自己的朋友准备好礼物，倒真是像极了天秤座小姑娘的性格——平凡的日子也总要有点仪式感。
相较之下，段卿的做法好像简单粗暴了些。
比如……
某个平安夜。
即便大家都在嚷嚷着不过洋节，但是节日气氛依旧很足，还是有人悄悄为小伙伴们准备好平安果、巧克力等等。
段卿双手环胸靠在椅子背上看着不远处的小男生羞红着脸颊将一个红色的圆滚滚的东西和一盒四四方方的类似巧克力的东西塞进某个女生的桌洞里。
嘴里的棒棒糖被她咬碎，荔枝味弥漫在整个口腔。她的视线被人挡住，入目的先是那头短发。
萧野的头发近来又长了些，看起来比之前的样子温和了不少。
于是段卿眯着眼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陷入他发间，似抚似梳，有点撸猫的样子，指尖还无意识碰到他耳廓。
萧野倒是也不躲开，只是弯着眉眼朝她轻笑：“你先摸，摸够了带你出去玩。”他唇角似乎控制不住地往上翘，小心思一点也藏不住，让段卿忍不住想逗他。
“摸不够，不去玩了，一直摸吧，一会儿再摸摸别的。”
萧野哑了哑，耳尖又红了几分，登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还想带她“出去玩”，但也想让她“摸摸别的”。
纠结半晌，萧野凝起英俊的眉：“要不，先去玩，回来再摸？”语气有那么点委屈巴巴和小心翼翼地意思。
段卿无声笑了笑。她眉眼生得极为好看，瞳仁泛着茶棕色，在灯下总是带着点光。她笑起来眼尾是上挑的，浮现出几分魅惑几分温柔，但眼下的卧蚕又流露着难以言说的清纯。
萧野忽然偏过头移开眼，从侧面只能看得出他喉结上下缓缓滚动了下。再转过来时，对视间，眸光里恍惚着欲。
什么欲呢？总之是让段卿的心好似被烫了下。
她微微起身，俯身在那双眼眸上落下一吻。这一吻虔诚又克制，挟裹着滚烫的爱意与情欲。
她想，他知道的。
——
彼时的F市已经落了雪，校园内的松树无需装扮已经成了天然的圣诞树。
段卿不知道萧野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搞来的那些东西，把这棵松树装饰成这副样子。
彩灯缠了两三圈，树尖那里还挂着一个很大的蝴蝶结，下面拴着一对金色的铃铛。树下，一个用雪堆出来的圣诞老人抱着一个盒子。盒子的样子花里胡哨，看起来不太像萧野的风格。
萧野穿着浅灰色的羽绒服站在“圣诞老人”身旁。
黑发，黑眸，笑得张扬热烈。
他像万千冰雪世界里最特别的颜色。
段卿还是凝视他脸，视线未曾偏移分毫。
“卿卿。”他倏而走近，将她带到“圣诞老人”面前，说的话在空气中都冒着水汽。“圣诞老人对你说——平安夜快乐。”
“要平安，岁岁平安。”
段卿的胸口缓缓浮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率有些不大正常。
萧野从背后抱着她，握住她的手拿起了“圣诞老人”抱着的礼物盒。
是一个项链。
银白色的小月牙，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野”字。
段卿垂下眼眸，感受着萧野拇指指腹似有若无的温度，划过她脖颈的触感如同过电一般，激得她眼睫轻颤。
路灯忽然闪了几下，像不好意思似的，熄了唯一的光源。
只有从教学楼里渗透出来的微弱光线，还有树上闪着金色光芒的小灯，大抵也是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灭掉吧。
气氛有些微妙，时机又刚刚好。
萧野捏捏她泛着凉的耳垂，嗓音低哑：“是不是得亲一个？”
——
几米处的银杏树后面，几个人影微微颤抖。
“就是说，咱萧哥能不能快点？咱们还得趁着晚自习没开始，赶紧把这些东西拆了。”
“可是那边的灯灭了，现在啥情况咱也看不见啊？”
“你不是带手机了吗？开手电筒，晃一下不就知道了？”
——
半分钟后，几人看见了在“聚光灯”下跟自家女朋友吻得难舍难分的萧野。又过了半分钟，夏宛宛看见那几个人蹲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变成蘑菇。
她想，晚一点萧野或许会考虑给他们做成一锅蘑菇汤。
——
夏宛宛和段卿回教室的时候，萧野正领着那些“蘑菇”收拾场地。
陈尧抱着那些小彩灯，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萧哥，卿姐给你准备得啥礼物啊？”
萧野脚步一顿，想起来一大早手机上的消息。
“小祖宗向您转账520元。备注信息：平安夜快乐。”
“小祖宗向您转账1314元。备注信息：平平安安，和我一生一世。”
夜色总是有些旖旎，萧野的嗓音掺杂笑意：“卿姐都把我包养了，还送什么礼物？”
笑容从嘴角渲开，弧度便一发不可收拾。“你别看你卿姐不善表达，但是对我的爱都表现在细节里了。”
陈尧：“……”
“你不知道吧，我的那些教材的名字都不是我写的，全是你卿姐写的。你说她为什么给我写名字？还不是对我占有欲太强了？”
陈尧：“……”
“你肯定也不知道，你卿姐表面上对这些节日纪念日毫不在乎的样子，其实该有的仪式感从来没落下，都是悄咪咪给我的。”
嗯，红包和转账，简单粗暴，但是确实一样没落下。
陈尧：“……”
可以了，我的哥，我就随口一问，你不用秀，真的，秀我一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