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黑了,路灯和霓虹灯亮了起来。两人出了医院,在路边拦了出租车,江词扶着车门,让季夏先进去。“洲际。”他坐进来,报了地址,季夏瞬间脸红了,低下头,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的膝盖。车窗明明开着,她却觉得热得不行,脸上很烫,扭头对着窗外吹风。手指突然被握住。“又想跑啊?”他声音很低,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把玩揉捏。季夏飞快地看了出租车师傅一眼,他很专注地在开车。“没有。”季夏小声地解释,“学校的时候,是怕别人误会你跟我有一腿。”江词笑,突然靠了过去,下巴抵在她肩窝里:“难道我们没有?”又热又麻,季夏瞬间绷直了身体。他手臂从她背后绕过,搂住了她的腰,嘴唇贴上她滚烫的耳尖,嘴里低低的笑声:“那你还跟我去酒店啊?”季夏咬着唇,不敢看他,点头。夜晚的风有些燥热。路上江淸远和白万明都分别给他俩打过电话。江词没接,但季夏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跟白万明解释,她是江词的家教,去给他补课。她从小到大都乖,白万明一听就只是问她是不是缺钱,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爸爸偷偷给你信用卡,咱们不跟你妈说,你别去做什么家教了,太辛苦了。”“不辛苦。我给他讲题,自己也能复习知识。妈妈下个月生日,我想自己存点钱给她买礼物。这学期做完我会辞职的。”这原本就是她的打算,下学期要迎战高考,她没时间再给江词上课了。她有自己的想法,白万明也没有坚持,叮嘱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说江词的坏话,让她受不了就立刻辞职。季夏应着。挂了电话。去酒店开好了房,上楼,走廊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季夏跟在江词身后,一进门,还没开灯,他就转身搂住了她,往后一压,季夏的后背撞在门上,将门压得关上。有些烫的手指捧着她的脸,一手放在她腰上,江词抵着她,朝她弯下腰。季夏感觉唇上一热……房间里没开灯,很黑,她的感官变得格外敏感,呼吸里都是他的气息,季夏几乎是瞬间就腿软了。江词瞬间就失控了,在病房里就想干的事。仗着环境黑,小姑娘的胆子大了一些,她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仰着脸回应他。“喜欢吗?”江词喘着放开她,黑暗里彼此看不见对方,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急促的门铃声一下一下响起。伴随着敲门声,门外的人开口:“江先生您好,打扰一下,我是酒店大堂经理。”“……”“咚咚咚!”“江先生?麻烦您开一下门。”江词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发抖。……几分钟后,大堂经理正在跟对讲机那头讲话,面前的门一开,一脸黑沉的少年站在门口,眼神冷得像是把刀子。经理一哆嗦:“江……江先生您好,是这样的,打扰到您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的前台做开房登记的时候出了一些错误,这间房间是有客人提前预定好的,实在抱歉给您带来了不便,酒店这边免费给您升级到总统套房……”房间里,季夏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出了汗,浑身黏糊糊的实在难受,江词半天没进来,她准备先去洗个澡。她走过去的时候地上的手机刚好又响了,季夏看了眼屏幕,是陆飞扬打过来的。已经很多个未接了,她怕他有什么急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季小夏你是畜生吗,打了十个电话都不接?”电话那头咋咋呼呼地嚷,“你爸爸我提前回来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洲际三楼KTV包厢3203,人都齐了就差你,赶紧过来!”“不来了。”季夏偷偷地往江词身上瞟,“我有点事。”“我靠什么事比给我接风还重要?谈恋爱啊?”“不是……”季夏压低了声音,“追爱。”她挂了电话,怕被打扰,将手机关了静音。走过去,江词听见脚步,咬着烟抬头看她。“谁啊。”他夹着烟抽了一口。“陆飞扬。”说完又想着他不认识,解释了一句,“我哥。”江词挑眉,似乎来了兴趣,笑着冲她勾了勾手指。季夏坐过去,肩膀被揽住。“哪种哥哥啊?”“从小一起长大,父母是特别好的朋友。”季夏本来想解释,但看江词一脸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她愣愣地望着他,大脑和身体一时都从云端下不来。江词靠在窗边,低垂着眼点烟,手掌拢着那团跳动的火。“今天是我冲动了。”江词没看她,背对着她在抽烟,拧着眉很认真地反省自己,“不该带你来这里。”江词抽完一支烟,没听见她说话,摁灭了烟头转身。季夏靠在沙发上,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动。“怎么了?不高兴了。”想起有一件事,她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其实我是白家的私生女,你今天应该看出来了。”季夏小心翼翼。每次跟别人提起自己难以启齿的身份,几乎只会遭人白眼。江词没什么反应,脸在她胸口蹭了蹭,声音懒散含糊,带着困意:“知道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你刚刚说这周末有事,不用去你家了是吗?”季夏低头,看着他睡得翘起的一小撮头发,忍不住伸手去戳。他靠着她睡,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胸上,季夏心里又软又痒的。“那我可不可以给你发微信,你有空了就回我?”两天不能见面,时间真长啊。江词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想答应她,但又怕承诺给的太多让她落空。江词快凌晨才回家。送了季夏,又回学校看猫,江淸远一向睡得早,估摸着十二点怎么也睡下了,结果一进院子,看到客厅灯火通明。每次回大院这边心情都不好,江词进去,淡淡地扫了眼沙发上正襟危坐的江淸远:“爸。”脚步没停地往楼上走。“站住!”江淸远黑着脸叫住他,“你还知道回来?我打电话问过白万明了,补课十点不到就结束了,季夏十点半就已经回去了!”江词笑了笑:“她不回去难道跟我回来啊,家里好像没有准备喜床。”“你少跟我插科打诨!”江淸远长年累月和他吵架,心智早已非常人可比,十分冷静地谈话,“我问你,白苏苏哪里不好,你还瞧不上人家了?我没有非让你和她结婚的意思,只是觉得可以先接触试试。”江词靠在墙上,双手插兜,似乎觉得他的提议不错,点点头:“既然你觉得她好,我也不介意再多个后妈。”江淸远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眼墙上自己亲手挂上去的字画——“不生气不生气我若气病又何必,我若气死谁如意”“你跟小词这么凶干什么?”温婉的女声,一位穿着蓝色连衣裙的中年女人端着洗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江词瞥了眼那女人长得一般保养却极好的脸,眼中的笑意瞬间没了。“每次回来都跟孩子吵架,你就不能让着点他?”燕婉珍嗔怪地对江淸远说。“就是因为你太惯着他,将他都惯成什么样了?”江淸远瞪向江词,“成天不好好读书,不想上学寒假就跟我回兴京,到公司去实习!”燕婉珍脸色变了变。“我对你那破公司没兴趣。”江词转身就往楼上走。回到卧室,洗了澡,躺在床上玩手机。口口声声问着可不可以给他发微信的小姑娘,一晚上也没给他发过一条消息,倒是换了头像,换成了一只小猫咪的表情包,上面还有文字——我心情超好。江词笑了声,点开对话框,恰好看见对方正在输入。耐心地等了五分钟,对方终于不再输入,却静静的没有一条消息发过来。……季夏尚在纠结要如何开始跟江词展开话题聊天,睡了吗?谢谢你送我回家?谢谢你的衣服?你明天忙什么呢……编辑了半天,陆飞扬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中止了她的文字编辑。硕大一张脸怼在镜头面前,陆飞扬喝了酒,脸有些红,坐在出租车上。“季小夏,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老父亲忧心脸。季夏一愣,“没有啊?”“老子今晚看到你在酒店门口跟一男的上车走了。”陆飞扬凶神恶煞,“差点从三楼的窗口跳下来堵你。”“……”这都能碰上?下次和江词一起上街可得小心了,万一碰上她妈……“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你,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人前装乖……”“……没其他事我就挂了!”“真的不需要爸爸教你一点哪方面的知识?”陆飞扬说,“我很厉害的,理论和实践双优!”季夏终于忍不住,还击:“就是因为你老爱这么说话,绵绵才觉得你轻浮。”“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陆飞扬本就是开玩笑,一听她这话顿时郁闷,“想着提前回来给她过生日,谁知道她竟然去上海了。她到底着了谁的道?”“你别瞎操心了。”“你别惹我,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说你跟男生开房……”不等他话说完,季夏挂了电话。跳转回微信,看见江词竟然给她发了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