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时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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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是今 分類 出版小说 | 33萬字 | 71章
番外 陆灵犀1
夜色如墨,外面一片死寂,偶尔传来几声蛐蛐叫。这是一套老旧的四合院,在正房后面有个狭窄的后院,东侧是厨房,紧挨着一间小屋住着给戏班做饭的老曹夫妇俩,西侧原是个柴房,后来租给戏班,就被当成了库房,柴火便堆放在外头院里。
陆灵犀就住在这样一间破屋子里,乱糟糟的散发着霉味,靠墙堆放着七八个大箱子,里面都是各种衣物,头饰。墙角里放了个兵器架,上面放着些花枪长剑,大刀弓箭等道具。
陆灵犀曾经以为,错失谢麟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没想到结论下得太早。更后悔的事,应该是那一夜碰见周以檀。
她想要回到过去,想要看看去世的父母,想要看看年少的谢麟。可是鬼使神差,她回到的却是兵荒马乱的民国,见到周围的人和场景,她差点没昏过去。
她精心准备的钱,衣服,身份证,什么都没有派上用场,比起扶晓,她算是彻头彻尾的身无分文,她身上带的钱等于是一堆废纸。
三天两头打仗,人心惶惶,没提找什么工作,能找个地方收留她,给她一日三餐,已是难上加难。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一技之长,于是打听到了城西的一家戏班门口。
陆灵犀本以为自己一开嗓就能让班主惊艳,没想到她的这点功底在班主郭可举眼中,根本上不得台面。戏班里多的是从四五岁便开始练功的孩子,陆灵犀纵然有天赋也只能算是业余。
多一个人就要多一口饭,最后郭可举见她孤身一人实在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她相貌昳丽,唱的还行,就勉为其难地收留了她,先帮忙做饭打杂,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说不定也能临时救个场。
戏班大大小小二十多人,租了这个两进的四合院,屋子都住得满满的。陆灵犀只好在这个库房里,临时用木板撑了个小床。这辈子她没住过这样破的地方,除了安慰自己熬过去,别无他法。
还好,想到扶晓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时光穿越,最终都能安然无恙地回去,她只要不出什么纰漏,不丢了这个沙漏时钟,再过二十天,也一样能好好地回“家”。
她曾经认为自己没有家,然而到了此刻,才发现所谓“家”其实不是她原先想的那样。
没有电视手机,一入夜,整个四合院都变得静悄悄的。
九月末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屋内一丝风不透,窗户开着也无济于事,屋内又堆满了东西,像个闷罐。陆灵犀热得无法入睡,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坐到柴火堆旁边的一个小马扎上。
头顶上一轮月亮十分的圆润,但是月光却不及她想象中那么亮,若不是屋内还有一点点灯光,即便有月光,也近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坐了一会儿,蚊子在耳边嗡嗡地叫,她打算回屋里拿把蒲扇出来,刚刚转身往屋内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响动,是靠着院墙堆放的柴火,陆灵犀还以为是野猫,回头扫了一眼,吓得一个激灵,一声尖叫就在嗓子里,却硬生生被一把黑黢黢的枪给逼了回去。
枪口指着她,压低了声音的一声冷喝:“别叫。”
陆灵犀吓得大气不敢出,喊声硬生生憋在了嗓子里。
站在院子里的男人仿佛突然从天而降,不知道是什么人,微弱的一点光,不够看清他的长相,只知此人身形高大。
从院墙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枪口往前一伸,径直抵到了陆灵犀的胸口上。“进去。”
看不清楚五官眉眼,听声音仿佛年岁不大。陆灵犀倒退着往后走了两步,男人也跟着她,看他挪动步伐的姿势,明显是受了伤。
陆灵犀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是都被那只手枪给压下去。
走到门槛前,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借着屋内的光,陆灵犀看见那是个金条,不禁吃了一惊。
“你让我在你这里躲几天,这个就是你的。”
乱世,身无分文的她,看见金条,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胆怯和害怕一扫而光,她无法抗拒这个诱惑。这个金条仿佛还是她的救命稻草。
“好。”她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伸手就去拿。他比她的动作更快,手掌一合,握住了那块儿金条。
“走的时候再给你。”
陆灵犀心里一急,脱口就说:“你要是走的时候不给我呢?”
“老子有的是钱,说话算话。”
枪口自始至终一直指着她,陆灵犀不敢反抗,也不敢喊人,只好任由他进屋。
跨过门槛时,她无意间低头,看见他穿着的是一双军靴,心里不禁开始猜测他的身份。这几天听老曹说,外面很乱,她躲在这个四合院里也经常听到外面时不时的有枪声。
小柴房里没有桌椅,只有木箱,上面放着一盏小灯。
进到屋内,两人才终于看见对方的真面目。
陆灵犀没想到这个一手持枪威逼她,一手用金条利诱她的男人长了一张十分英俊的面孔。
霍剑耘也没想到这个破败的小院里竟然住着一个如此漂亮的姑娘,明眸皓齿,艳而不妖。身上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气质,无法形容,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大一样。
两个人心里都闪过一丝惊诧,指着她胸口的枪慢慢放下去,斜斜地指着她的腿。
“有没有剪刀针线?”陆灵犀摇了摇头。
霍剑耘本想一个女人屋内肯定会有这些东西,皱眉扫了一圈发现这倒像是个库房的样子。
陆灵犀“镇定”地说:“我去找曹婶借。她就住在厨房那头,你放心我不会叫人,我现在非常缺钱。我想要你那个金条。”
霍剑耘冷眉冷眼地看着她,似乎在掂量她的话可不可信。
“要不你跟我出去,就站在院门后,看情况不对,你就开枪。这支枪的射程,打中我没问题。”
这几句话让霍剑耘对这个姑娘有点刮目相看。然而,身处险境,素昧平生,他自然也不会看见她长得漂亮就立刻信了她,拿着枪口指了指外面,示意她先走。
陆灵犀走出房门,后面传来脚步声,他果然是跟着她。
站在阴影中,他停住步子,枪口指着她的后背。
陆灵犀此刻竟然完全都不怕了,那根金条仿佛是一剂威力无比巨大的强心针,竟然让她非常的兴奋。
她走过去敲门,借了剪刀和针线过来,声音特别镇定,和平常一样。曹婶觉得这姑娘肯定是落难的大家闺秀,这几天对她十分地关照,听说她衣服破了,不仅借了她针线剪刀,还送她一件碎花衣服,说老曹给她买的,她觉得太花了穿不出去。
“谢谢曹婶。”
霍剑耘站在阴影中,没敢掉以轻心,直到看到陆灵犀拿着针线和剪刀过来,这才放下了枪。
进了屋内,陆灵犀把东西交给他。霍剑耘坐在床边,腿跷到对面的箱子上,将裤腿从靴子里扯出来,陆灵犀看一眼差点没昏过去。
霍剑耘看了看小腿上的伤口,拿着枪对着陆灵犀勾了勾:“过来,把这伤口缝住。”
“我不。”陆灵犀脸色发白,声音都有点抖。
“快点。”霍剑耘,声音一沉,枪口对着她。
陆灵犀战战兢兢地拿起针线,手指颤抖得厉害。
如果扶晓在就好了。扶晓什么都会,也不怕血。可是她不行,她从小就特别胆小,杀鸡杀鱼都不敢看,现在你让她亲眼看着,亲手去缝一个血窟窿。
她觉得头晕眼花,心脏狂跳,缝衣针刚刚碰到伤口,她就昏了。倒下的时候,身体往前一扑,针尖儿还对着伤口狠狠地一戳,霍剑耘疼得差点没骂娘。
陆灵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等看见箱子上的一盏小破灯,猛然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她不是做梦,再一看,那个男人还在屋里,半靠着床头看着她,一脸嫌弃。
“就这点胆子?幸好拿的是针,要是把刀,特么的戳死老子了。”
陆灵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箱子上,乖乖听着,为了那块儿金条,她什么都能忍。
霍剑耘骂了两句,发现这姑娘一脸温雅,竟纹丝不动气,倒是自己显得度量很小,跟个女人计较,于是,讪讪地闭了嘴。
两人默然不语地干坐着。
陆灵犀低头思量着,如果有了那块金条她就想办法换成钱,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躲上二十天,等时钟带她回去。可是躲到哪儿比较安全是个问题,最关键的是这男人到底会不会说话算数,把金条给她。
一个又脏又破的屋子里,藏着一个又娇又美的姑娘。若不是霍剑耘不信鬼神,都以为自己碰到了一个聊斋故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按说,看她这相貌气质,说话谈吐,有点像是大家闺秀,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小破屋住着。
“这什么地方,你什么人?”
“这是戏班的后院。”
“你不是被拐来的吧?”
“不是,我自愿来投靠的。我没地方去,想在戏班里找个营生。”
“你会唱戏?”
“会。”
陆灵犀坐在灯旁,像是个玉琢的美人。
这女人越看越好看,他忍不住问:“你叫什么?”
“陆灵犀。”
霍剑耘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几遍,指着箱子上一堆东西说:“你把这收拾收拾,别让人看出破绽。”
针线筐上的剪刀带着血,而曹婶送她的那件衣服,袖子被他剪掉,缠到了小腿上。
陆灵犀默默地把东西都收拾好,趴在箱子上时睡时醒的到了凌晨五点,就听见叮叮哐哐的声音,老曹夫妇起来干活了,烧水做饭。
她也赶紧起来,随手理了理头发,屋内还是一片昏暗,她以为霍剑耘还在睡,正打算蹑手蹑脚地出去,忽然听见他出了声:“去哪儿?”
“我要去厨房干活。你要是不让我出去,曹婶他们肯定要来问的。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说了我特别特别需要钱。”
霍剑耘皱着眉头扫了她几眼,又是一脸的嫌弃:“财迷。”
陆灵犀也不生气,淡淡说:“这屋里一般不会有人来。万一有人过来,你躲床底下,千万别躲箱子里。因为有人要来这屋,肯定是要开箱子拿东西。你自己多听着点外面的动静,我抽空给你拿点吃的。”
霍剑耘从小就心眼多,十五六岁便跟着父亲枪林弹雨,也算是见多识广,识人无数。从陆灵犀的言行,几乎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不会出卖自己,于是也就安心地藏匿在这个破库房中。
这几天外面尤其的乱,大白天枪声不断,戏班往常一早就会去河边练功吊嗓,为了安全起见,从上到下,大大小小都闭门不出。还好,这个位于四合院最偏僻角落的库房,除了老曹偶尔过来搬院子里堆放的柴火,没人过来。
戏班也穷,老曹夫妇每天做饭都是精打细算,中午才有豆腐白菜烩成的一锅菜汤,早晚两顿,咸菜里滴上两滴油拌一拌,便是下饭菜。一过饭点,厨房里连口剩馒头都没有。
为了那根金条,陆灵犀只好省出来口粮给霍剑耘。总不能让他饿死在屋里,而且他还受了伤。
原先她觉得在银行站一天大堂,累死累活,现在才知晓,原来那些苦和累简直就是小儿科。如今,吃不饱饭,睡不安稳,还要从早忙到晚,才真是苦不堪言。到了晚上,屋内闷热无比,陆灵犀拿把蒲扇,坐到院子里,直到夜深了才回屋。
进屋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屋内这么热,他居然能睡得这么熟?不会是挂了吧。
陆灵犀心里扑通直跳,壮着胆子走到跟前,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手指还没碰到他的鼻子,被一只大手握住,手指差点没被掰断。
“老子没死。”
口气听上去很凶,但是声音发飘,没底气。陆灵犀感觉到他的手心滚烫,伸手一摸他的脑门,果不其然是在发烧。
“你最好去医院。”
“老子要能去医院,还躲你这儿?”
陆灵犀仗着天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在金条的分上,赶紧给他打了一盆水,弄了毛巾替他搭在脑门上。然后又去解他的衣服。
冰凉的手指碰到他的胸口,霍剑耘有些惊愕,这女人还真是匪夷所思,居然一点男女之防的心思都没有,这心眼大到……傻。
吃惊之余,听见陆灵犀说:“你把金条给我,我明天给你弄点药来。”
霍剑耘立刻将衣服一合,哼道:“我给你了,你还不拿着就跑了?还管老子的死活。”
陆灵犀气道:“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子不是财迷,老子要不是落难这个分上,谁稀罕你一毛钱。”
“嘿,你个娘们,还自称老子!”
陆灵犀忽然想起来这货手里有枪,马上气焰顿消,恢复了理智,一声不吭地躺到了柜子上。
霍剑耘切了一声:“老子命大,这点伤会死?”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没想到,翌日早上,这货居然退了烧。
陆灵犀不由感慨“古人”们这强悍的身体素质。包括曹婶,五十多岁的人了,干活比她多、比她重,还比她力气大。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陆灵犀还是把大部分口粮都省下来给了霍剑耘,晚饭只喝了半碗稀得照人的稀粥。
除了金条的缘故,还怜惜他受了伤,若是不小心挂了,也实在可惜那张好看的脸。
夜深人静,老曹夫妇一如既往的不到九点就睡觉。
陆灵犀坐在院子里,摇着蒲扇发呆,一来不想和霍剑耘独处,二来,也嫌屋内太闷热。
夜深之后,她进了屋子,忽然看见一个白影子,不禁吓了一跳。
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才瞧见霍剑耘光着膀子坐在木板床上。屋里热得他也受不了,又不能出去,只好脱了衣服,凉快凉快。
陆灵犀十分“淡定”地躺到靠墙的箱子上,就和没看见一样。
两只箱子并到一起也不够长,她个子高挑,伸直了身体,小腿悬空,只能蜷着身子侧身才能勉强躺下。
霍剑耘瞅着那一团黑影,暗暗琢磨,这女人真是奇怪,说她胆大吧,见点血居然就晕了。说她胆小吧,敢在屋里藏着一个男人,竟然也不怕他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如果不是长得如花似玉,身材凹凸有致,简直要怀疑她是个男人,不然,为何没有一丁点姑娘家的扭捏害羞,说话敢直视他的眼睛,大眼瞪小眼地说上半天话,居然脸都不红。
他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真是勾起了好奇。
陆灵犀对他没半分好奇,只对他手里的那个金条感兴趣。
她把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掌心里微弱的颤动,那是沙漏时钟的钟摆在悄无声息地走动。
因为扶晓丢过一次沙漏时钟,所以她来之前准备得很充分,做了一个小包,把沙漏时钟和钱身份证放在里面,就像是一个贴身的腰包一样,系在腰里。然而千算万算还是出了意外,带来的钱是废纸,她现在穷到饿肚子,做苦工。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她硬生生被饿醒了,肚子咕噜咕噜地叫。晚饭喝的那点稀粥,跟白开水差不多,上个茅房就被清空了。
万籁俱寂,有点动静便异常的明显,咕噜声响到霍剑耘都听见了,忍不住问:“你没吃饭?”
陆灵犀直说:“省给你吃了啊。”
霍剑耘皱着眉头,大咧咧说:“你对我不错,我回头谢你。”
陆灵犀担心这男人说话不算,走前不给她金条,试探着说:“你能不能先把金条给我,我出去换成钱买点吃的。”
“我明天就走,你再饿一天。”
陆灵犀:“……”
看在金条的分上,她忍气吞声的没吱声,心里一阵吐槽: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她现在越发怀疑他会言而无信,可是就算他耍赖不给,她也没辙,他手里有枪,她又不能硬抢。
仿佛知道她在生闷气,霍剑耘又强调一回:“放心吧,回头我好好谢你。”
这句话倒是听出几分诚意来。陆灵犀诚心诚意地说:“不用谢,给我金条就行了。”
“你拿了金条打算干什么?”
“去找个小院子住,再雇两个保镖。”
霍剑耘问:“你家里人呢?”
“不知道。我在火车站被人打晕了,行李也被抢了,醒来之后除了自己叫什么,别的全都忘了。”
这个说法是陆灵犀对戏班班主说的,听上去还比较可信。外面兵荒马乱,被偷被抢都是常有的事。
霍剑耘忽然问:“要是没金条,你是不是就不管我的死活?”
陆灵犀想了想,如实说:“那也不会,给你吃少点,我多吃点。”
霍剑耘素来最恨别人在他跟前玩弄心眼,一旦被他知晓绝没好下场。陆灵犀直来直去的这个风格,按说是他最喜欢的,但是此刻心里却是非常的不痛快,脸色一沉,翻身躺倒。
陆灵犀努力地想要入睡,迷迷糊糊中忽然听见一声“陆灵犀”,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木板上的人,悄无声息。
她耐着性子问:“什么事?”
霍剑耘冷不丁叫她一声,就是想看看这个名字是不是她的真名。
孤清的夜晚,安静到极致,气温渐渐降低,陆灵犀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每天早上,不用定表,陆灵犀都能五点醒来。一是因为睡得太不舒服,二是老曹夫妇一起床,厨房里的动静很大,能把她吵醒。
身体蜷缩了半夜有点僵硬。她翻了个身,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一侧头,豁然一惊,腾一下从箱子上坐了起来。
木板床空了。霍剑耘竟然在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偷偷走了。
她心里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飞快扑到木板床上,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别说金条,连个破纸片都没有。
她白白饿了两天。
陆灵犀咬牙切齿地瞪着木板床,气得眼睛都红了,“骗子,王八蛋,下次别让我碰见你!”
如果世道太平,她也不会这么迫切的急需钱来傍身。乱世之中,人如草芥,没有钱寸步难行。戏班收留她也是暂时的,说不定哪天就赶她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孤身在外面临的各种危险可想而知,搞不好就被人卖了,这个世道可是没什么道理可讲。戏班里虽然又穷又苦,但是暂时还算安全。
所以,为了让老曹夫妇对她有个好印象,陆灵犀使出了蛮荒之力,什么活儿都抢着做,吃苦耐劳到自己都吓一跳。没几天,曹婶就对她刮目相看,原本想着这漂亮的姑娘,看上去是个娇气包,什么也不会,留下来也是个白吃饭不干活的主儿,没想到这么能干。
几天下去,陆灵犀原本光洁如玉的手掌就变得粗糙不堪,人也瘦了一圈。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没有护肤品,皮肤的状态自然也不是太好。
早上梳头的时候,她对着破镜子照了照,看到一张憔悴的面孔,竟然觉得很高兴。没错,她原本最是爱美,脸上偶尔发一颗青春痘,都觉得天要塌了。如今却巴不得自己变得丑一点,这样才安全。
琴师老周最近有事没事的就往后厨这边来,说是找老曹闲聊,可是眼睛一直跟着她转,那浑浊贪婪的目光里面藏着什么念头,陆灵犀一目了然。
若是以往,她早就跳起来噼里啪啦骂回去,可是现在却只能忍气吞声的装没看见。好不容易找个容身之所,她不想惹是生非,只想平平安安地熬过这段时间。
没想到陆灵犀的“胆怯”却壮了老周的胆子。
她习惯了晚睡,再加上小柴房里实在热得够呛,每晚都会在院子里待到夜深才回屋。这晚她正坐在墙边的小马扎上,忽然看见一个黑影慢慢地从院门口进来,她吓了一跳,当即站起来,闪到一旁。
院子里漆黑一片,黑影可能压根就没想到这么晚她还没睡,还待在小院子里,也没四下张望,径直朝着房门摸过去。
陆灵犀弯腰在脚边的柴火堆里摸了一个细木条,飞快走到院门口,两扇门一关,木条插在了两个铁环上,大喊有贼。
老曹夫妇的屋子就紧挨着院门,听见喊声立刻就从屋里出来了。
万籁俱寂,喊声立刻惊动了前头,从前面院里也过来几个人,提着灯拿着棍子过来捉贼。结果一开门,却看见老周狼狈不堪地躲在院子里。
出了这个丢人现眼的事,老周再没来过后院。
陆灵犀却格外地小心起来,晚上睡觉门窗紧闭,房门用箱子抵住。
这事消停了几天,班主忽然找到她,说最近城里乱,戏班这些日子没收入,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十分不易,养不起闲人,希望她另寻落脚之处。
陆灵犀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被人这样直白地往外撵。
若是以往,她马上头也不回地走掉,可是想想外面兵荒马乱的情景,只能厚颜恳求继续留下来。
郭可举这次没有心软。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自然比不上老周重要。
陆灵犀苦求无果,只好绝望地回到小柴房里,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一个背包,里面都是她精心准备着带过来,结果却一丁点用处也没有的东西。
曹婶挺舍不得她,给她包了几个馒头过来,小声说:“这都是老周在班主面前挑拨的。”
陆灵犀苦笑,猜也猜到是他的缘故。
天下之大却无处可去,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陆灵犀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班主的儿子小宁跑过来,叫她去前头。
陆灵犀走到前头院子里,不由一愣,小院子里呼呼啦啦站了七八个人,围着一男一女,年约四五十岁,看上去十分的阔气。
“哎呀我的儿。”
陆灵犀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便扑过来抱住了她:“我的乖女儿,可找到你了。”
什么情况?这两人丢了女儿?认错了人?
陆灵犀彻底的懵了,问道:“你们是谁?”
“我是你娘啊,我可怜的孩儿,老陆,咱们带着女儿去那外国医院看看,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怎么连爹娘都不认得了。”
陆明科看上去比老婆镇定的多,宽慰道:“她早晚会想起来的,不妨事。咱们先接灵犀回家。”
这个陌生的中年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陆灵犀吃惊不已。
难道说,这是平行空间?这里还有个陆灵犀?可是这时间也不对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凭空就有了爹妈,看上去还不像是平头百姓,像是富贵人家,下人丫鬟一群,门口还停着一辆汽车,这年月,家里有辆车的人家可不多。
“菩萨保佑,幸亏没打傻,只是忘了些事。”李芝兰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回头对着一个丫鬟说:“巧儿,快扶着小姐上车。”
陆灵犀一看这来历不明的“父母”要带她走,不禁紧张起来,忙说:“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你当真是我女儿。前些日子你外婆病重,我和你去探亲,回来时,火车站发生枪战,人仰马翻地乱成一团,你和我们走散了。这些日子,我和你爹四处派人打听,这才知道你在这里。”
陆灵犀完全乱了方寸,在火车站和家人走散,被人打了一棍子,只是对班主的说辞,根本就没这回事。
她怎么说得像模像样,如同真的,莫非是听班主说的?
陆灵犀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此刻她被戏班赶出去,正无处可去,孤身一人在外流浪很是危险。这夫妻俩,她虽然不认识,看上去像是有钱有势的人家,总不至于为了骗她而大费周章地安排这么一场认亲的戏码。
难道他们当真有个女儿,和自己长得一样?而且也叫灵犀?
陆灵犀稀里糊涂地被李芝兰拉着手上了门口的汽车。她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李芝兰坐到她的身边,女儿长女儿短的叫,陆明科坐在前面,言语不多,看上去很有城府的样子。
车子开往东城,停在一栋小洋楼前。
陆灵犀被几个丫鬟簇拥着上了楼,沐浴更衣,忽然间就成了小姐。
换上了洋装的陆灵犀,站在西洋镜前,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悄然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很疼。
从巧儿的口中,她打听出陆明科是从上海迁来的一个生意人,在东城开了一家商行,做绸缎茶叶生意,膝下一子一女。儿子已经成家,留在上海打理生意。
陆灵犀真是没法解释,这个诡异的巧合。
居然真的有人和她长得一样,名字一样?
陆灵犀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并不是李芝兰的女儿,担心自己陷入了一个骗局,害怕李芝兰看自己长得美貌,假冒她母亲,将来把她卖了,或是当成礼物送给什么达官政要。可是李芝兰怎么知道自己“失忆”了呢?漂亮姑娘那么多,为何单单就瞄上了她?认作女儿,又好吃好喝的供养她,这投资成本有点高啊。
陆灵犀左思右想,晚上睡觉都提心吊胆地不放心。
但是,过了三天,却丝毫不见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丫鬟老妈子小心翼翼地侍候她,李芝兰对陆灵犀好到无法形容,每天让厨子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新衣服更是一天一套。短短几天,陆灵犀便恢复了昔日的美貌。
她想不透,觉得不可思议,但又实在无处可去,也身无分文,再加上外面时局很乱,她也不敢孤身一人乱跑,只好自欺欺人地做着陆家小姐,在小洋楼里养尊处优地过了三天。
这天傍晚,李芝兰又送来一套崭新的洋装。
每天都换新衣服,陆灵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衣服很多,不用再做新的了。”
反正,再有半月她就“回去”了。
李芝兰笑吟吟说:“霍督理的公子要来家里吃饭,总要打扮一下,不能失礼。”
陆灵犀对见外人下意识地排斥,问:“我能不能不去,我就在房间里吃就好了。”
“那可不成,耘少大驾光临,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多少人家巴望着这样的荣光。”
陆灵犀只好换了衣服,被巧儿打扮了一番,这才下楼。
路过花厅,她忽然停步。
那屋檐下站着个人,正在逗弄笼子里的虎皮鹦鹉。
一身军装,十分的挺括,军靴锃亮。
陆灵犀只看见个侧脸,觉得有点面熟。
那人回过脸,冲着她龇牙一笑。
陆灵犀心里说了个我去,这个耘少,竟然是曾许诺了送她一根金条却食言偷跑的男人。
比起那日的落魄,今日看上去精神抖擞,军装衬得人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人模狗样的骗子。
陆灵犀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原来是你啊。”
霍剑耘负手走到她跟前,笑嘻嘻反问:“你以为是谁?”
离得太近,鼻子尖都快要碰到她的脸,陆灵犀往后退了一步,瞥着他说:“你欠我一根金条,今天带了吗?”
霍剑耘避而不答,指了指陆家的小洋楼,“这里住得可还满意?”
陆灵犀恍然道:“原来,他们是你安排的?”
“不然你以为呢?”
陆灵犀心说,怪不得这两人莫名其妙地就认定自己是他们女儿,还冒出来火车站失散的故事,原来是他说的。
“我说了要谢你,说话算话。”
陆灵犀忍不住笑:“那你这谢得也太麻烦了。你就给我一个金条就得了,何必大费周章,逼着人家认我当女儿。”
“金条给你,你离开戏班,日后倒是不好找你了。”
“你还找我干什么?”
霍剑耘直言不讳地笑:“老子看上你了。”
他一脸笑意,语气有些散漫无状,陆灵犀还以为他在说笑,皱了眉头,不悦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开这种玩笑。”
霍剑耘收起笑意,直直看着她:“这种事,我从来不开玩笑。”
陆灵犀心里一沉,不禁呆住。
她容貌出众,从小到大也不知道碰见多少向她告白的男人,可惜她心里放着谢麟,别的人再出色也难入眼,她也不吊着人家,干脆利落地回绝,压根连一丝希望都不给。
眼前这个男人,却让她不敢板下脸来冷淡拒绝。一身军装,尤其是腰间皮带上的枪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他的身份。
陆灵犀委婉地说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连自己父母家庭都记不起来,来路不明,怎么能配得上你霍公子。”
“所以给你寻个人家,好在老头子面前有个交代。”
陆灵犀此刻才觉察到他给自己安排了一对父母,竟然还有这层用意!
显然,那金条也不是食言而肥,是怕她离开戏班,不好找寻,这人真是心机深沉。
陆灵犀心里慌乱起来。霍剑耘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显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打好了主意,且已经铺好了路,这才露面,“告知”她一声:老子看上你了,你敢说个不字试试。
身处的这个年代,说什么男女平等,婚姻自愿都是笑话,别说他是霍督理的儿子,便是一个普通的大兵,手里拿着枪,她说话都要仔细掂量。
硬邦邦的拒绝自然不会落什么好下场。惹恼了他,直接抢了人霸王硬上弓,她手无寸铁,这简直就是案板上的鱼肉等人宰割。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陆灵犀飞快地在心里打起了算盘,打算用一个拖字诀,拖个半个月她就“走”了,他再有能耐也奈何不了她。
她扭过脸道:“那你容我想想。”
霍剑耘“大度”地笑笑:“那好,你先想着,我让人去择个良辰吉日。”
陆灵犀:“……”
果然如她所料,这人没打算征求她的同意,她拒绝也没用。
督理公子大驾光临,陆家准备的晚饭自然是无比丰盛。李芝兰一直很关切地给她夹菜,简直比亲生母亲还要好。
陆灵犀原本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李芝兰当真有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儿,此刻知道这两人是霍剑耘安排给她的父母,对夫妻俩的好感一下子也没了,再仔细一想,她在陆家这几天,虽然养尊处优被侍候得如同公主,然而依旧是手头没有一毛钱。李芝兰虽然每日都给她送新衣服新鞋,却没给她一件首饰,连个耳环都没有。
原先她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霍剑耘一挑明她就明白了,只怕是给了她首饰,她拿去当铺当了钱走人。
她这个陆家小姐,目前依旧是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霍剑耘吃过饭便邀请她去永安大戏院听戏。
陆灵犀无心应付他,又不敢强势拒绝,只好笑着说:“霍公子公务繁忙……”
“我此刻不忙。”霍剑耘打断她的话,起身握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这哪里是邀请,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陆灵犀想要挣开,却扛不过他的力气,走到门口一看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兵士守在陆家大门口,她立刻便放弃了挣扎,乖乖地被霍剑耘牵着手,上了汽车。
车厢里漆黑一片,外面的街道也是一片黝黑,李副官和司机坐在前面仿佛石头人。
陆灵犀默不作声地抽出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霍剑耘再次握住,她又抽出来,两人在黑暗中较劲一般。
第三次抽出去,霍剑耘也不再去抓她的手,伸手揽住她腰,往自己身边一带。
陆灵犀也不知他力气竟如此之大,身子一倾便倒在了他怀里,头顶上一声低笑:“和我比力气?”
陆灵犀又气又恼,飞快地坐直了身体。手又被他握住,她忍着没再抽出来,只怕弄僵了他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霍剑耘跷着腿,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含情脉脉望着她:“我们早晚要成亲,拉着你的手怎么就不行了?”
真是一厢情愿想得美。
手被他握着也不见消停,先是用大拇指在她光滑柔软的手背上抚摩,渐渐得寸进尺,倒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拿着她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把玩了一路。
陆灵犀被他摸出一身的鸡皮疙瘩,真想一个巴掌拍上去,可是又不敢,只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就当是自己在演戏吧。
芙蓉市此时作为省府,入夜之后还不至于陷入四下漆黑的局面,城中最为繁华的所在,永安街附近,戏院,茶楼,酒楼,赌坊,集中于此。
陆灵犀来到这里半个月,一直都躲在戏班里的后院,不敢出门,尤其是夜里。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个繁华的夜生活所在,戏院门前十分的热闹。
霍剑耘虽是轻车简从,但是排场也不小,警卫官都是全副武装。车子停到戏院门口,马经理已经闻讯带着四五个人等候在门前台阶下。
李副官开了车门,霍剑耘一下车,马经理立刻迎上来说了一堆奉承话,将霍剑耘请到了楼上位置最好的包厢。
戏院上下两层,楼下是个大厅,摆放着许多张四方桌,戏台呈扇面形状,下面放置了几只大水缸,起共振共鸣作用,增强音效。这个设计让陆灵犀十分的惊讶。
作为省府最高档的戏院,时常邀请京沪名角儿来表演。陆灵犀本来就喜欢戏剧,今晚上永安大戏院请的又是京剧名家,一出玉堂春她看得如痴如醉,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霍剑耘对戏剧全无兴趣,来听戏不过是讨佳人欢心。
美人看戏,他看美人。
和陆灵犀在那小柴房里朝夕相处了两天三夜,对她的容貌早已深刻于心,只是那几日,美人不苟言笑,有点心事重重,此刻沉浸在戏里,身心放松,容光照人,格外有种动人心弦之美。
他端着杯茶,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描摹,真是无一处不合他心意,仿佛是按照他的喜好,造就了这么个美人儿送到眼前,且还“救”了他一回。
如此救命之恩,若是不好好报答,实在说不过去。
戏演完了,陆灵犀意犹未尽地离开了戏院。
临行前,霍剑耘对马经理道:“陆小姐喜欢听戏,这个包厢给陆小姐留着。”
马经理一溜烟地说是,毕恭毕敬地将霍剑耘送出了戏院。回去的路上,手照旧被他握了一路,人也被他看了一路。
陆灵犀度日如年,车子开到陆家大门口,忙不迭地甩了他的手想要下车。
李副官动作极快,早已跳下车来,帮她开了门。
夜深人静,一口清凉的空气透过来,陆灵犀仿佛从牢笼里出来一般,对霍剑耘道:“霍公子请回吧。”
“不急。”霍剑耘不慌不忙地拉住她,低头替她整了下衣领,手指有意无意地从她的下颌上滑过去,柔声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陆灵犀大惊失色,忙说不用。
霍剑耘浓眉一蹙,不悦之色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怎么,你不想见我?”
陆灵犀不敢说实话,敷衍道:“不是,你公务繁忙,大老远跑来,实在过意不去。”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霍剑耘微微一笑。
陆家门口悬着一顶小灯,照得他容光熠熠,一双眼睛黑沉沉的仿佛要吞没她。
他明明生得一副好相貌,穿着军装更是仪表堂堂,英俊非常,但是陆灵犀硬生生被他这个笑容惊出一个冷战,仿佛被他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一般。
霍剑耘笑:“既然你怜我辛苦,不如明日搬到督理府,也不用我来回奔劳。”
陆灵犀暗暗叫苦,忙说:“这不合适。”
“那我明日来接你吃饭。”
陆灵犀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翌日傍晚,霍剑耘又带了她去西洋餐厅吃饭。陆灵犀原先在戏班里觉得那馒头咸菜难以下咽,如今对着满桌佳肴却才是真正的难以下咽。她本来就不喜欢西餐,再加上霍剑耘“虎视眈眈”地坐在身边,更是食欲全无,勉勉强强吃了几口她就没了胃口。
饭后,霍剑耘照例带着她去了永安大戏院听戏。
包厢里水果点心配备得十分齐全,还有一壶香茗。
陆灵犀也唯有听戏的时候,才能放松心情,暂时忘却烦恼和忧虑。
桌上的小点心她拿起来吃了一块儿甚是可口,吃完了,觉得意犹未尽,伸着舌头舔了舔嘴唇,她虽然没有化妆,却因为晚上喝了点红酒,脸上呈现一片胭脂芙蓉色。
霍剑耘忍不住心动神摇,探身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陆灵犀整个人都僵硬了,心里已经暴跳如雷,想要把这个男人打成猪头,握着拳头忍着。
不想这货得寸进尺,亲完了她的脸颊,竟然顺路去亲她的嘴。
老子的初吻,为了谢麟苦苦珍藏了二十四年的初吻,陆灵犀气昏了头,忽然爆发出洪荒之力,猛地推开霍剑耘,一个巴掌便呼了出去。
讲真,这个巴掌也是她在心里操练了许多天,从他昨天强握着她的手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心里模拟了无数次,此刻真的是“梦想成真”了。
清脆的啪一声,把他打得震住了,也把她给“打”醒了。
时间诡异地静默了几秒,她呆呆地看着霍剑耘,眨了下眼睛,完蛋了,这货要是掏出枪啪叽一下,她就可以永远的和这个世界再见了呢。
霍剑耘冷冷盯着她:“你说容你想想,是在敷衍我的吧。”
陆灵犀被他道破心思,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敷衍你。方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是不小心。”
“不小心?”
霍剑耘看了看她:“那你这次小心点。”说着,手挑起她的下颌,仿佛是故意为了印证她的话,低头吻下去的动作很慢,似乎是在给她时间,看她的反应。
陆灵犀硬生生忍着再呼一巴掌的冲动,闭上眼睛,百般不情愿地承受他的吻。
一向有洁癖的陆灵犀面临着崩溃的边缘。吃口水这种事,特么的就是谢麟她也得考虑考虑。
亲完了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嘴巴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这要是不洗一洗,她无法再使用。
“我去方便一下。”
她急匆匆出门,问门口的李副官,厕所在哪儿。
李副官马上为她指路,陆灵犀扑到水龙头前,一通狂洗,呸呸呸地吐了半天,恨不得把舌头卸下来好好地冲洗冲洗。
洗完之后,如释重负,感觉到又可以继续生活下去了。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扭过身,一个激灵愣住了。
一脸寒气的霍剑耘站在她身后,貌似已经看了她半天,而李副官也站在一旁,很是惊诧地看着她。
李副官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是霍剑耘显然是一眼就明白。
陆灵犀小心脏怦怦直跳,但还是很机智,很淡定地冲着霍公子笑吟吟道:“你也上厕所啊。”
霍剑耘干干冷冷地笑了一下,目光简直让她毛骨悚然。
陆灵犀硬着头皮跟着他回了包厢,霍剑耘一言不发,关了门便是一记长吻。
这一吻显然是刻意惩罚。
陆灵犀这次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洗嘴巴、洗舌头了,硬生生忍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若是不处理下自己的嘴巴,可能会当场毙命。于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倒一杯茶,打算悄无声息地用喝茶的方式,把嘴唇和舌头涮一下。
不然真的会死。
茶桌就在霍剑耘的面前,他跷着腿,看着戏台,眸光深不可测,仿佛没注意她。
陆灵犀起身去端茶杯,身子刚刚探过去,砰一声枪响,一股巨大的冲力将她击倒。整个胸腹沉甸甸的像是被一块儿巨石压住,并不是疼,而是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让她瞬间失去了知觉。
几乎是在她倒下的同时,霍剑耘一把接住她,抬脚踢翻了茶桌。
枪声被尖叫声淹没,戏院里如同炸了锅,警卫官和侍从冲进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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