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皇后是想借行酒令,考考诸位姑娘的学识和应变。 阿九扭头去问慕沉泓,“皇兄以为如何?” 顿时,满座寂静。 “好。”这位太子殿下终于说了一个字,声音清朗好听,却懒洋洋的好似没什么兴致。 独孤后笑着看了一眼薛佳:“那就从阿佳开始吧。” “姨母存心要我出丑么,明知道人家不会作诗啊。”薛佳站起来,撒娇嘟唇的模样异样的可爱娇俏,和满座正襟危坐的端庄佳丽相比,她的活泼随性显得别有一番味道。 独孤后笑道:“你不会,那就罚酒一杯。” 薛佳也不推托,大大方方地喝了一杯,对着右侧偏头一笑:“许姐姐,该你了。” 坐她身畔的许锦歌起身道:“万紫千红如绣锦,普天同庆一家chūn。”她生的珠圆玉润,一把嗓子也是娇脆动听。 独孤后笑着颔首:“好,喜庆大气。” 接下来是乔万方,她吟道:“一缕chūn意染碧丛,万千芳菲谢东风。” 独孤后也笑着赞了声好。 向婉玉暗暗心焦,她平素也读书习字,但诗词歌赋实在不是她的qiáng项,特别是这种考验机变能力的现场作对。所以元宵那夜,母亲韩氏才让宫卿代她前去猜灯谜。 情急之下,她在桌子底下拧了一下宫卿的手背。 宫卿微微侧目,见她脸色透出紧张之色,便明白过来。 她悄然将向婉玉的手拉过来,在她手心里写了两行字。 这时,酒令刚好行到向婉玉这里。 她站起身吟道:“自在桃李不争chūn,赏红只为贺花神。” 独孤后颔首笑道:“无意争chūn,甚好。” 宫卿作的这两句,暗含向婉玉无意竞选东宫妃位的意思,正合独孤后的心意。她召向婉玉进宫,本就是看看她是否合适做侯府女主人。 接下来,便是宫卿了。 她起身对着皇后上席福了一福,眼波微抬,正巧对上慕沉泓的目光,他微微眯着眼,越发显得那一双眸子深不可测。 琼林宴那一夜的小桥之上,他便是这样的一泓目光。于是,本来心中平静无波的她,心里噗的一下,如同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 “小楼一夜chūn风来,浩宇......”她故意卡壳,停了片刻,装作不好意思道:“下句没想出来,臣女甘愿受罚。” 薛佳忍不住拍手乐道:“太好了,终于也有人不会。” 阿九忍不住讥笑:“阿佳好不知羞。” 薛佳却毫不介意,吐了吐丁香小舌,娇俏可爱,毫无羞愧之色。 宫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装作羞愧的样子,低头坐下。 向婉玉很难得的生了一抹愧疚,心想若不是刚才那一句送了自己,她也不会丢人。 阿九附耳在独孤后耳边,幸灾乐祸的笑:“你看她,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酒令都对不上来。看来真是随了她母亲,不学无术,徒有其表。” 独孤后哼了一声,“你懂什么。” 她根本不信状元出身的宫锦澜会教出一个不会作诗的女儿,她对不上来,估计是为了给薛佳颜面,即不动声色地藏了拙又讨了巧,当真是冰雪聪明。 剩下的十几位佳丽中,又有几位受罚,至于是真的对不出来,还是韬光隐晦,或是为了讨好薛佳,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轮考试结束,阿九问道:“皇兄觉得谁做的诗句最好?” “都好。”太子殿下第二次开口,只比第一次多说了一个字,却比第一次更加的懒散勉qiáng。 这种波澜不惊滴水不漏且明显属于敷衍了事的态度,让在座的佳人们,心情很是失落。 宫卿忍不住吐糟,这位殿下可真是太不解风情了,太不怜香惜玉了,大家拼了命的打扮,费尽心机地表现,可不都是为了给您看么?您好歹也说句好听的,暖一暖姑娘们的心啊。 惜字如金到这个份上,真是不容易。总之,这位未来的皇帝,和亲民友善的宣文帝,风格决然不同。 眼看着就要冷场,独孤后又道:“听说许小姐弹琴弹得好,不妨弹奏一曲,让大家欣赏。” 于是,接下来,便是一轮才艺表演。 弹琴的许锦歌,chuī箫的乔万方,chuī埙的章含珂,都是有备而来。 殿内热闹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静坐在上的慕沉泓,突然掩唇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懒洋洋对独孤后道:“母后,儿子有些乏了,想先回宫去了。” 正在chuī埙的章含珂,乐音一顿,和她合奏的许锦歌也弹错了一个音。 宫卿再次感叹。这位太子殿下可真是一位煞风景,碎芳心的高手啊。 “儿臣告退。”太子殿下施施然从上座起身,潇洒地步下丹陛,负手从佳丽面前走过,头也不回,如同一位薄情寡义的负心郎,就这么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