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该幻想,江淮渡知道他怀孕的消息之后,会开开心心地抱着他许一辈子。 江淮渡家里三妻四妾儿女成群,根本不会在乎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会不会为他生下孩子…… 卓凌想,他真的该回去了。 他不怪江淮渡把他当玩物。 因为一开始,就是他先招惹的。 是他跟在江淮渡身后不肯回去,是他不依不饶地要报恩。 是他主动在中蛊的江淮渡面前解开衣衫,要用身体为江淮渡解毒。 你情我愿的事,他怎么能责怪江淮渡玩弄他。 可他真的很伤心,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卓凌蜷缩在江府柔软的大床上,心口疼得一抽一抽,连带着指尖都在疼。 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红彤彤的眼眶有些疼,疼得他一直揉。 江淮渡放缓了动作,轻轻吻他的眼角:“小呆子,生气了?” 卓凌摇摇头。 他没有说谎,他真的没有生气。 他只是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得小脑壳都要停止运转了。 他想回家。 可家在哪儿呢? 卓凌迷迷糊糊地想到一些事,想起江淮渡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这个嘴上没门总爱胡说八道的男人,曾经说过要带他回家。 卓凌呜咽着蜷在江淮渡身下,难受极了。 江淮渡抱着又亲又哄,低喃:“是不是我太用力了,嗯?我们轻一点好不好?” 卓凌迷迷糊糊地呜咽着挨- cao -,抓紧了身下滑溜溜的被褥。 就像抓紧了他的小包袱。 卓凌被日得筋疲力尽昏睡过去。 他想,等他醒来的时候,江淮渡肯定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五更,卓凌准时从睡梦中醒来。 江淮渡果然已经不在床上了。 卓凌有些释然,又有些难过。 江淮渡,果然真的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卓凌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 江府的床太大了,他从墙边爬到床沿还要爬好几步。 宫里的龙床都没这么大。 卓凌气鼓鼓地嘟囔着,手脚并用地爬到床沿,从床幔里钻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脑袋。 头顶响起“噗嗤”一声笑。 卓凌呆呆地仰头。 江淮渡正端着一碗粥低头含笑看着他:“小呆子。” 卓凌傻乎乎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江淮渡掀开床幔挂在玉钩上,坐在床沿,一手端碗,一手熟练地把卓凌揽进怀里:“小呆子,你昨晚都被- cao -得哭晕了,怎么五更就起身,真的睡醒了?” 卓凌身为御前侍卫,只要睁开眼睛,就会瞬间清醒过来。 可江府的卧房里太暖和,层层飘摇的纱帘晃得人眼晕。 他窝在江淮渡肩头,不知不觉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江淮渡低声说:“困就再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卓凌摇摇头。 他不能这样怠惰下去。 从记事开始,卓凌就是五更起身练武,从来没睡过一次懒觉。 江淮渡说:“不困就张开嘴,喂你吃点软和的东西。” 卓凌乖乖点头,张开嘴,让江淮渡喂了一勺粥。 粥煮的很软很软,舒舒服服地顺着喉咙滑下去。 一点点甘甜回味,不腻又不寡淡。 卓凌仔细尝了尝,嗯,做的比御膳房还精细。 江淮渡像喂小猫一样一口一口喂卓凌喝粥,心里翻滚着说不出的愉悦和熨帖。 这小呆子,真乖啊。 喝掉半碗粥,卓凌终于慢慢醒过来了。 江淮渡说:“我今日要去找几位故友喝茶,你要不要一起来。” 卓凌脱口而出:“我去保护你。” 江淮渡低头看着卓凌明亮的眼睛,哑然失笑,没有再打击小呆子的一腔热血,他说:“好。” 他今日想带着卓凌过去,其实是想看看,到场的十三位掌门,有没有人认识卓凌。 燕草那边还是没有查到卓凌的消息,可他却一日一日地沉溺在温柔乡里,快要连正事都顾不上了。 卓凌低头擦剑。 他拿着一把很普通的剑,灰扑扑的,连个剑穗都没有。 江淮渡假装无意地走到卓凌的包袱前,温柔微笑着:“小呆子,你拿着一个这么小的包袱,里面装了什么呢?” 他以为卓凌会紧张地竖起耳朵,躲躲闪闪地不肯说话。 可卓凌却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欢喜的光芒,认真地给他解释:“金疮药,干粮,地图,一点小玩具,还有银子。” 江淮渡没想到卓凌这么坦诚,不由得怔了怔。但他毕竟是只饱经风雨的老狐狸,迅速恢复了半真半假的温柔笑容:“卓凌,你过来。” 卓凌乖乖地收剑回鞘,茫然地走到江淮渡面前。 江淮渡解下腰间流苏玉坠,轻轻放在卓凌手心里:“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卓凌脸红了,仰头看着江淮渡英俊含笑的脸,磕磕巴巴地说:“定、定情信物,就是,就是戏里唱的……定情信物吗……” 江淮渡柔声说:“对,小呆子。” 卓凌手足无措:“那……那我应该回礼了对……对不对……” 江淮渡笑盈盈地看着他:“对。” 卓凌急得挠头,手忙脚乱地拆开自己的小包袱,把里面稀疏几样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江淮渡若有意若无心地扫过卓凌的小包袱,这小呆子,果然就带了那几样东西。 还有一个瓷鸟,一个泥人,乱七八糟的三四个锦囊,里面鼓鼓的可能装了东西。 卓凌在包袱里翻出一个油纸包,捧在手心里一层一层地拆开,像老太太包铜板那么不厌其烦。 卓凌拆了三层油纸,露出一个古旧精致的小布口袋,从里面拿出一支朴素的翡翠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