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莲蓬头喷出来的冷水浇洒在肌肤上,非但起不了降温的作用,反而有将欲望愈烧愈烈的趋势。 虽然同为男人,但陆知处不得不承认,钟旻的调情手段确实很高明,他的手指所到之处,只会让自己的体温不降反升。 彼此jiāo缠的身体,矫健而修长,不同于女人的柔软,然而那种优美有力且极富弹性的触感却令两人都沉迷其中。 钟旻微眯起眼,头不由自主地向上仰起,享受般地低低叹息,那种被高温而柔软地包裹着的感觉无比美妙,就如同身处天堂。 身体陡然一震。 那人正微勾唇角望着他,右手有意无意地在钟旻尾椎骨附近来回摩挲,时轻时重,带着浓厚的挑逗意味。 “这里是你的敏感带,对不对?” 陆知处哑哑笑着轻咬住他的耳廓,满意地听到钟旻又是一声惊喘。 他不介意什么攻方或受方,重要的是彼此都享受到了,但即使是被上的那一个,也要输人不输阵,这就事关男人的自尊问题了。 看着陆知处那双褐色眸子因激情而染上些许湿润,却明显带着挑衅的色彩,钟旻忍不住俯身往他脖子上那条青色血管狠狠咬下去。 一切仿佛失去了控制。 平素冷静的两人就如同两石相撞,迸裂出眩彩夺目的火花。 由开始的药性发作,到后来隐隐较劲,直至完全沉沦于欲望之中不能自拔,偌大的浴室里只余下源源不断的水声,和两个男人激烈的jiāo缠。 “该死,不许she在里面……” 骤起的咒骂声也很快被吞没。 说是到他家包扎伤口,到头来还是得自己动手。 “又裂开了。”坐在chuáng沿涂着消毒水,陆知处在缠上纱布之前示意着自己的伤口,挑眉瞥向罪魁祸首。 “和你做就像刚打完一场仗一样累。”下身一条宽松的睡裤,上身赤luǒ闲散的钟旻倚坐在chuáng上,唇角浅浅勾起,眼角眉梢带着满足过后的慵懒,那模样倒似他自己才是被上的那一个。 居家装束套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削减半分贵气,反而多了些随意,几缕头发垂落在额前,平添了几许孩子气般的清俊。 陆知处没理他,若不是现在手头不得空又懒得动,他早就一拳送上去了。 两人竟整整大战了两个回合,在浴室一次,到chuáng上又转战了一次。 还没来得及回击,钟旻又追加了一句:“但是感觉不错。” 体内余韵未消。 陆知处哼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当然感觉不错,自己到现在都四肢乏力,照战况之激烈来看明天估计连下chuáng都有困难了。 说实话,钟旻的身材确实不错,高大健美却不失柔韧,没想到平日被包裹在西装下的颀长身躯竟是如此有料,不可否认,自己还是享受到了。 两人都不是什么贞节烈女,当然也不用搞笑地说负什么责任,这只是一次意外,过了今天,陆知处还是陆知处,钟旻还是钟旻。 看着陆知处微垂着头若有所思的侧脸,钟旻也在思索着自己今天的失控。 如果说陆知处只是药性发作下的意乱情迷,那么他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陆知处不会相信他只是纯粹想要为他纡解,而他也确实不是。 陆的身体吸引了他,而他顺应自己的本能。 或许,仅此而已。 陆知处在胸前缠着纱布,淡淡开口:“这一次你怎么说得动滕堂插手的?” 他知道钟旻来到荣华,意味着一切重新开始,白手起家,原来的人脉和势力大都用不上,却没想到原来他早已和滕堂扯上关系。 “几年前滕堂把触角伸到香港,不知怎的和钟京平一直有瓜葛的黑帮jiāo上火,我帮了滕堂一把,再加上后来在越南截货的事,他们算是欠我个不小的人情。” 陆知处嘴角噙着一抹兴味,“这么说滕堂和钟京平有仇?” “可以这么说,不过滕堂不会再帮我们了,经过这一次,我和他们老大的人情两清。”钟旻笑笑,拈起一支烟轻咬住,打开打火机点燃烟头,狠狠吸一口,手夹着烟离开薄唇,悠悠吐出,这才续道,“我比较有兴趣的是,你怎么会认识滕堂的首席杀手‘螳螂‘?” 说起这件事,陆知处就觉得啼笑皆非。 “两年前我在监狱的时候,偶然撞见一个新进去的人,就是他,后来我才知道,他到那里去,只是为了杀一个人,所以才故意犯事被抓。” “后来呢?” 陆知处冷冷而笑。“他要杀的人几时失过手了,自然是人也死了,他也走了。” 钟旻看着那人因回忆而仿佛有些朦胧的侧脸。“所以你和他是在那时候成为朋友的?” “谈不上朋友,只不过我比他早进去些时候,偶尔照应一下罢了。”不知是因为情事方过,还是涉及过往,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加入了些许疲惫,锐利的线条此刻在昏huáng台灯下却显得柔和而优美。 片刻的静默在房间里流转,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莫名宁静平和。 从入狱的那天起,陆知处就再也没有一刻是彻底平静过的,但此时,在这个男人身边,在说出这些话以后,他却觉得是可以真正放松的,即便只有一刻,也弥足珍贵。 钟旻知道这个男人足够qiáng悍,qiáng悍到任何安慰对他来说都是多余的。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必说。 陆知处需要的只是时间,用时间来净化,淡忘这一切。 轻轻一笑,钟旻打破沉寂。“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荣华?” “没事的话放一个月的假就最好了。”陆知处指指身上,表示自己是伤患。 “休想,”毫不客气地驳回,那人的眼角却浮上可疑的笑意。“报纸上的谣言还在满天飞,警方那些应付式的调查取证也还在继续,一切就等你的公开露面划下句号。何况,荣华现在没有别的律师,等着你去做的事情早就堆成山了。” “荣华的财政不致于紧张到连个律师都请不起吧?” “两个月后,钟氏那边会派个过来,所以你这光杆司令就暂时先做着吧。”钟旻捻灭烟头,悠悠笑着,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打算让荣华撤出房地产这一块。” 陆知处却没有丝毫意外。“如果你不说,我本也打算向你建议的。” “哦?”钟旻挑眉,“你的想法?” “一块肥肉一旦太多人分,再好的美味也变得索然无味了,现在经济过热,不及早退出只怕到时候连骨头都不剩。” “这算不算英雄所见略同?”钟旻扬起唇角。 陆知处哼笑,不以为然。“荣华很久没有竞标购入土地了,从你到这里的那一天起就在筹划那一刻的到来不是吗?” “钟京平的手伸得太长,这几年也得罪了不少人,与其等着被蚕食掉,不如自己先断臂保身。” “那些股权你准备怎么转让,又怎么让董事会理解你的方案?” 钟旻深沉一笑。“他们不需要理解,只要同意就行了,我打算在半个月后召开一次股东大会。” 陆知处颔首,也点起一支烟,无须钟旻多说,他已知道该怎么做。“一些手续需要先办理,我明天就去看看。” 钟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个男人实在是无意之中发现的宝藏,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这人在各方面确实都能跟上自己的思路并相投契。 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清晨。 陆知处睁开眼睛便看见那人的手横在他腰上,头深陷入枕头,浅浅呼吸着的模样仿佛毫无防备的婴孩,绝让人想象不到他平日行事的手段。 他第一次发现钟旻的睫毛竟是如此之长,足以睡颜上垂落下淡淡yīn影,极具爆发力的健美身躯在薄被下若隐若现,纯真与冷峻并存,确实是一副会让女人看了喷鼻血的画面,可惜在他旁边的是个男人。 陆知处苦笑一声,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腰连动一下都有困难。 手撑着柔软的chuáng垫打算坐起来,细微的动作却惊动了那人。 “什么时候了……”叹息般的沙哑声线,双眼半睁半闭,眉头紧紧拧起,钟旻恍惚的表情说明他的意识还处于朦胧不清之中。 陆知处起身穿上长裤,顺道瞥了眼闹钟。“八点半。” 天知道两人还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昨夜的一切不过是场意外,然而一觉醒来看见两人同chuáng共枕,他竟有种自然而然的感觉。 真是见鬼了! 低咒一声,chuáng边的电话随即响起,陆知处顺手就接了起来。 “喂?” 那边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他又喂了几声,才听到那边有些不确定的询问。 “请问钟旻在吗?” 陆知处顿了顿,瞥了chuáng上那人一眼。“在。” “那好,麻烦你转告一下,我是Angle,我现在就过去。”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 Angle?那个为FOX代言的模特? 那边钟旻揉揉眉心,似乎还没有起chuáng的打算。“是谁?” 陆知处拣起条裤子朝他扔了过去。“你的红颜知己之一。” “Angle?”钟大老板反应极快,立时就猜出是谁了,却没什么高兴的表现,反而微微拧眉。“她来做什么?” “叙旧吧,借我套衣服穿穿,下次还你。”话说着,手已伸向钟旻的衣柜,挑了套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