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截图中的线索

    "你们确定没有可疑的人进出吗？"王启峰脸色阴沉似水，两撇浓密的眉毛皱成了一堆。

    "应该……没有吧！这段时间楼里就进出过两个人，一个推着垃圾桶收拾楼道的老婆婆，还有一个小伙子，怎么可能……"

    "垃圾桶？"王启峰神情一僵，宛若被雷劈中一般，旋即一把拉开面包车的车门，飞快跑进了大楼。

    “王队，你去干嘛？”

    "你们呐！叫我说你们什么好！"

    "等等，等等！李副队，我们仔细看过了，那个老婆婆每楼都会去，看得清清楚楚的，要是她是凶手肯定是直奔被保护人所在的5楼。至于那个小伙子，你们不是说凶手会在夜间11点才会行凶吗？他是空手进去空手出来的，也绝不可能将人带出来啊？"

    "罗队啊罗队，你们太小看这个凶手了，他既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杀掉7个人，怎么可能对警方没有防备，我问你，那个老婆婆去了5楼之后，还有没有去更上面的楼层？"

    "这个……下面5层的垃圾就已经把垃圾桶装满了……"

    "也就是说她没有去6楼对吧！罗队，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你们局长交代吧！"

    李副队听到这里哪还能不明白，心里对王启峰敏锐洞察力感到钦佩的同时，亦难免心生无奈——他知道，他们可能又晚了一步。

    等他追上去时，王启峰正双目暴突地盯着手里一个不属于他的智能手机，在其身边还有一张桌子，上面端正地放着一部对讲机。

    "能！你们还在外面吗？我有点害怕！"

    "好！"

    "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知道！"

    眼神阴沉地一次次按下手机里提前录制好的音频，王启峰脸色冷漠似冰，这机械的声音每播放一条就仿佛千斤大锤锤在他心口一样，让他有种难言的窒息感。

    "这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凶手有致命的武器在手里，被保护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李副队左右环视一周，又微微耸动了一下鼻尖，皱眉继续道，"房间内有淡淡的乙醚味没有散去，现场也没有发现血迹，说明凶手不想在这里行凶，王队，我们也许还有机会！"

    "这个人第一次出声骂冯洛洛是在22点56分，以那个人的手段，肯定会等到这个时间再杀人，但T市这么大，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人……"

    闻言，李副队面色一暗，确实如王启峰所说，现在的凶手就如同回归了山林的恶狼，在陷阱里都抓不住，接下来想抓到他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还没有到时间，王队，我去让他们调取这附近的所有监控，说不定能够发现凶手的去向。"

    "嗯！快去……等等，"王启峰刚欲让李副队去调监控，余光忽然瞥到了不远处墙边书桌上开着的电脑，登时心中一动，又将其叫了回来，"根据这乙醚溢散的程度，凶手应该离开了至少一个小时以上，这电脑为什么还没熄屏？"

    “一般电脑默认的都是5分钟不操作自动熄屏，按理来说一般人都不会去改动，难道……”

    心中略微思索一番，王启峰暗淡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急匆匆跑至电脑旁，下一秒，一行醒目的黑色大字赫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谢谢你的照片！

    这几个字是用Wrod软件编辑好放在屏幕正中的，电脑的鼠标则是移到了屏幕下方，那里显示着还有两个未点开的页面。

    紧张地点开其中一个页面，心中期待着上面会是凶手行凶的地点，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就是一张普通的截图照片，内容还是他之前就已经看过的——第6个死者辱骂冯洛洛的弹幕截图。

    继续打开第二个页面，依旧是一张截图，只不过内容变成第8个，也就是刚刚被凶手掳走那人的辱骂言论。

    "这是那个凶手留下的？他是什么意思？"李副队不知道电脑中那行文字的意思，下意识将其当成了凶手没来得及处理的线索。

    "这是给我们送纸团那个人留下的线索！他们不是说有两个人进出过吗？那个小伙子应该就是他！"

    "小伙子？你是说这件案子是一个年轻人在引我们找凶手？"不知道李越就是那个人，李副队面色微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惊骇。

    王启峰叹息一声，脑中骤然浮现出当时全体警员像赶瘟疫一样驱赶李越出警局的情景，声音一涩，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快点弄清这两张截图的含义。"

    "两张辱骂言论截图，第6个死者，刚刚被绑的人，既然是线索，那肯定是跟第6个死者有关……等等，王队，这第6个死者确实跟前5个死者有一点不同!"低声沉吟几句，李副队貌似是联想到了什么，当即将声音提高了几度。

    "你是说……她被扒光了衣服？"

    "对！当初我还以为是凶手欲行不轨未遂，但你看看这截图上面的说话记录——卖肉的婊子！你说，凶手既然是为冯洛洛鸣不平，才来报复这些人，那有没有可能是她说了一句这样一句侮辱性的话，所以才被扒光了衣服！"

    "针对性反向报复吗？”王启峰沉吟一声，微微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那第8个人的话——这么白，从小吃面粉长大的吧！恶心女人！白，面粉……难道说……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跟我来！"

    匆匆说了一句，王启峰赶忙拖着李副队奔出了大楼……

    相比于市中心夜间的灯红酒绿，市区周边一向趋于黑暗，但今天却又稍显不同，一家偌大的面粉厂内除了门岗亮着外，加工厂内的某个仓库亦是透着丝丝微光。

    仓库大门处停放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后备箱还大开着，依稀可见里面的后座都已经被拆空。

    整个工厂内静得有些渗人，周围的绿化树林在夜风的吹拂下不停摇曳着，惨白的月光照下来，形成一大片诡异的黑影。

    若此刻有人站在仓库门口驻足聆听，便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丝丝微弱的呼喊，只可惜这莽莽的夜色中，却无一人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不要~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钱~我卡上还有十万的抚恤金，都给你，全都给你，我不会报警的，我也记不清你的样子~我……求求你放过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工厂仓库正中央，至少有三米高的巨型漏斗内，此刻正关着一个神色惊恐万分的年轻人，双手扒在透明的钢化漏斗壁上，上一秒还算镇定，但下一秒脸上便涕泗横流起来，嘴里颤抖的哀求一句接着一句。

    然而，面对他近乎绝望的乞怜和嘶吼，他视野中那个坐在小板凳上的年轻男子却恍若未闻一般，依旧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他，仿佛一头秃鹫看向即将死去的猎物，神色平静，嘴角还挂着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浅笑。

    "大……大哥，我求求你，我才刚刚大学毕业，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男子貌似已经乞求了很长时间，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丝嘶哑，一双大眼珠子更是几乎要爆出来一般，双膝跪地，一个劲儿地以头撞漏斗壁，上面已经流下了几行猩红醒目的血迹。

    "还有十分钟！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给你收尸，下辈子，记得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看了看手上的金属手表，坐在小板凳上的年轻男子忽地嘴角一咧，自口袋里摸出一个轻巧的遥控器，对准上面的红色按钮按了下去。

    嗡~

    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轰鸣缓缓响起，巨型漏斗中间的隔板逐渐缩向两边，下一刻，一股大拇指般粗细的面粉宛若流水似的倾覆而下。

    “不要，不要！快关上它！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不想死，我混蛋，我无耻，我向你道歉，我向那个主播道歉，放过我！放过我啊……"被关着的男子崩溃地高声哭喊起来，一边求饶，一边不断跃起想要堵住头顶的开口，但可惜的是这漏斗太高，他根本就够不到。

    "我拒绝！也代她拒绝！"大抵是被漏斗中的人求得有些烦躁了，年轻男子面色陡然一愣，厉声回应了声，而后猛地提高了音量，“你们知道她有多努力吗？你们……都该死！”

    这一声发泄般的呼号显然没有让男子平息下来，一脸怒色的他竟是顺着漏斗旁边的金属梯子，又从地上扛了一袋面粉上去，一股脑儿全部倒了进去。

    "你该死！你们都该死！下去，快点给我下去！哈哈~"

    似乎是嫌面粉的流速太慢，年轻男子一边怒斥着漏斗里的人，一边用拳头疯狂地捶打上面的面粉，狰狞的脸上青筋暴起。

    捶了一会儿无果后，他又立马掏出那个遥控器，暴戾地狂按起红色按钮，而当他发现金属挡板已经开到了最大时，瞬间怒喝一声，气急败坏地将遥控器砸得稀烂，碎片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