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电视台呆了长达四五个小时,程意意终于走出了这栋大楼。 雪下得比来时更大了,白茫茫一片已经覆盖了道路两旁的街道,马路上还有扫雪车在不停清理。 她轻松地晃了晃手里的包,却并不怎么觉得冷。 这样的冰天雪地,打车成功的几率不大,好在电视台外便是公jiāo车站,有公jiāo车直达程娴公寓楼下,她便安心地等起公jiāo车来。 不出意外,节目剪辑后会在过年前播放,免得和年后各种各样的贺岁节目撞档。 届时,程意意将会入账一笔六位数的节目出场费,也因此,节目组让她注册微博这点儿小小的要求,她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买房基金的进度条瞬间又往前拉了好大一截。 真是做什么都比搞科研来钱快啊…程意意眨眨眼睛,又将把思绪放回自己课题的进度上来。受伤休年假的这些天空闲也不是没有用处,至少让她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了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也许她太急了,人一急,便容易变得浮躁。 可能冯教授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大发雷霆。 收了年假回去之后,或许她可以将重心放到分析其他物种C2c1所对应的SgRNA结构上来,缩短这种SgRNA的长度去进行活性实验,或许还能用目的序列的单个碱基突变来降低C2c1剪切活性… “嘿!” 程意意的思绪正飘远之际,便被人唤了回来,那人笑着问她,“去哪?” 正是刚才给她颁奖的数独国家队教练。 冰天雪地,他实在不忍看见刚刚还接受自己颁奖的女孩在公jiāo车站chuī冷风。“我回队里,顺路载你一程。” 程意意本想拒绝他的好意,却不想还未开口,他便看出了她的想法。 笑道,“放心上车吧,94路公jiāo的站点我恰巧都经过。换做其他人我也一样会帮的。” 这个公jiāo车站只有94路车。 不好再拒绝,程意意gān脆大大方方上了车。 车内放着轻音乐,又有暖气,比外面要暖和的多。 程意意道了谢,和这位教练探讨了几句和数独有关的问题,程娴住的小区便到了。 “我在路口下就好了,”程意意再次道谢。 “不必,和你聊天我也受益许多,希望有机会能真正比一场。”他笑道。 程意意下车,欠了欠身,礼貌目送车开远了,这才回头。 路过小区外的停车位,她的目光落到第一辆车上,动作顿了顿。 这辆车似乎有些眼熟。 落了一层厚重的积雪,不想也知道,车已经停了许久,积雪下隐隐露出黑色的车身来。 车牌A4429。 不对。 程意意走出几步突然站定,新闻上,崇文招待所门口,她就是从这辆迈巴赫里下来的。 这是顾西泽的车。 她回头。 顾西泽不知什么时候下车,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怎么来啦?”程意意笑起来,扯开下巴的围巾。 “为什么不接电话?”顾衍站在原地,面容极力保持平静,眸色却越发深沉。 程意意自然明白他是生气了,笑意也有些绷不住,埋头闷闷踢了一脚地上的积雪,“我今天去…就关机了,没有看到你的电话,对不起。” 她解释的那句说得实在太低,仿佛就只在唇齿间嘟囔一下便咽了回去,他只听到了她的对不起。 大风刮过,短短片刻,她没了围巾遮挡的脸颊便被冻得通红,程意意没忍住轻轻打了个喷嚏。 她有点儿想看看他的神情,刚抬头,眼睛便被人蒙住了。 她眨了眨眼,是顾西泽的手。 “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不需要。”顾西泽的声音很低,压抑而隐忍,“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告诉我?” 他不轻易动怒,却总是为她破例。 她似乎有无数的办法轻而易举让他生气。 她关了机,却言笑晏晏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 “我的生日。”程意意的眼睛酸了酸。 顾西泽没有出声,他在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一起林光寺的前面古树下发誓的那一天。” 他们的纪念日。 发誓彼此爱意永存的日子。 那是父亲入狱后的第三年,她上了高三。 离除夕不到七天,学校还在在补课。冰天雪地,他跨过大半个城市,在教室外面等了很久,给她庆生。 她放学的时候,他手脚僵硬,浑身都已经冻得冷冰冰,程意意最怕冷,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大衣上似乎都有了冰碴,冷硬地扎疼了她的脸,然而两颗心却是火热的。 父亲入狱后,除了顾西泽,再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她不想吃蛋糕,红着眼睛,拉着顾西泽去了林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