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走,”男子追上去,拉住去路,“我决定了,带香香去明海。” “真的?”罗星贝跟他确认,“可不能半路反悔。” “真的不能在真了,”男子对天发誓,绝不半路退缩。 前提是,到明海后,让徐教授把分红的钱给他。 罗星贝松开丁伯昂的手。 丁伯昂以为她掏手机,给联系方式,赶忙制止。 “不行!不能给!” “不给,”罗星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表格,转诊证明。 丁伯昂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相当意外。 原来罗医生出去不仅接了个电话,更是把证明都给办下来了。 那她刚才牵自己的手,唉,做戏而已,并不是下意识的行为。 他再想牵回去已经不能够了。 有点小伤心。 罗星贝不能继续接下来的旅程了:“我得护送他们到明海。” “要回一起回,”丁伯昂给导游打电话请假,被罗星贝拦下了。 “你现在是星耀计划负责人,需要对大家负责,”罗星贝让他不用担心,有别的医务工作者在,那男的不敢怎么样。 救护车来的很快,香香被转移,罗星贝忙着替男子回答患者病情问题。 工作人员飞快地在纸上做记录,车辆驶入主干道,转眼消失在街角。 想象中的愉快旅途,随着就这麽化为了泡影。 唉…… 丁伯昂无精打采回到酒店,掏出手机,给罗星贝发消息,报平安。 毫无意外,没收到回复…… 她正在跟产科同事会诊,香香情况比较麻烦,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她平时身体缺氧原因,导致畸形。 产科建议终止妊娠,尽快做引产手术,中途可能出现肺部和心脏方面的危象,还有麻醉,失血等风险。 无论哪一种都是致命的程度,如果现在不做手术,那患者可能连活得机会都没有。 罗星贝找香香丈夫签手术风险的时候,他没有一点犹豫。 想想也是,好与坏,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损失。 “一楼窗□□钱,然后回来找护士办理手续。” 男子没说什么,转身进电梯。 “你去跟着,”罗星贝把手机给医助,“如果他因为钱的事情,扰乱医院秩序,你就给丁伯昂打电话。” 果然,香香丈夫因为费用跟收费人员吵了起来,原因太贵了。 香香需要用的药物都属于救命药,还有医疗设备,没办法,花钱保命。 钱在医院已经不能算钱了。 电话那头的丁伯昂跟他沟通后决定,俩人对半平摊手术费。 “你怕什么,你老婆手术成功后,那些分红还不都是你的,你现在只是垫付而已。” “你们最好不要骗我,”男子骂骂咧咧返回手术室门口。 罗星贝又让徐教授抽空过来,自己在手术室内担心男的找护士们麻烦,有徐教授在,他不敢乱来。 一切安排妥当,手术才正式开始。 手术很漫长,中间状况频发,主刀医生一点不敢放松警惕,妇产科最有能力的主任都被叫了过来。 好在香香年轻,多次转危为安,最终成功下手术台。 罗星贝高强度工作好几个小时,身体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双腿,登山的缘故,从进了手术室就开始肌肉酸痛。 几个小时的高强度紧张站立,让她脚踝处变得肿胀起来。 歇会吧,罗星贝身体靠墙,缓缓下蹲,屁股还没碰到橡胶地板,就被产科主任给拎了起来。 “去休息室,那里有按摩椅可以躺着。” 罗星贝摘下手术帽:“主任,辛苦你了,又被拉来做高强度手术。” “不苦,命苦,”产科主任的早已习惯连轴转的工作。 罗星贝低头笑。 “你还好意思笑,”产科主任拿胳膊肘捅她,“这是第几个了?以后可千万别让你的那些病人怀孕。” “我每次都说,他们不听,”罗星贝总不能在患者身上安装监控。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很多事情,她无法干涉。 “你说说她们都是怎么想的,年纪轻轻的,傻不傻啊……” “人各有志,我能做的也有限。” 罗星贝给产科主任递水,俩人不再做病情交谈。 按摩椅果然是伟大的发明,模拟机械手臂对肌肉的揉捏,挤压,伸拉等手法,丝毫不差于人工。 五分钟还到,腿部的酸疼感,就驱散了。 罗星贝不知不觉睡了去,中间没人打扰叫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本来有三天假,今天是是最后一天,不需要上班,可还是去了趟办公室,查看香香的检查数据。 全神贯注之际,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用刚睡醒的慵懒低音跟她打招呼。 “罗医生好啊。” “不好,被你吓一跳,”罗星贝回过头继续看电脑屏幕。 赵医生不乐意了:“可恶,你竟然放着假期不享受,跑来加班。” 她可是想放假都不行,苦逼领导安排的脑残排班表,让她这个有娃当妈的来值班。 罗星贝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别看了,”赵医生用书本挡住电脑屏幕,“快跟我说说,你跟富二代病人进行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罗星贝摸不着头脑,“我们登山旅游,只是为了工作。” 半路跑回来,她也很无奈,虽然旅途劳累,但是有美景相伴,心情也不必像现在这般复杂。 香香生命体征有点差,药物副作用引起的,需要她慢慢适应,目前还不能转入普通病房。 这意味着,她丈夫又要去交钱。 “你先等等,”罗星贝按下赵医生八卦的心,“我打个电话。” 她要跟丁伯昂说清楚状况,毕竟香香的医药费,需要他来支付,那男的交钱像割肉一样为难。 赵医生在旁边不停地唏嘘感慨:“啧啧啧……” 罗星贝放下手机:“怎么?你口腔溃疡了?” “那倒没有,给你看个好东西,”赵医生调出网页浏览记录。 【锦源瑞克医疗器联合罕见病机构,成功举办行走计划。】 标题下面跟着一百多号人的大合影,本来很正常的活动稿件,看过也就不在意了。 可正文首行,出现罗星贝的名字,或许是因为照片上她没出镜,才在正文特意添补。 被大企业官方点名,大肆夸奖,本是喜事。 罗星贝有能力,担得起这份美誉。 可赵医生却高兴不起来:“文章只提到你,前缀没写明海医院。” 院长肯定不会同意,他是个及其在乎医院声誉的人。 这般好事,不提名罗星贝所在的单位,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你不给我看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罗星贝留意了下发稿时间,一个小时前。 怪不得丁伯昂刚才说马上到,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院长电话。 罗星贝心里腹诽,院长怕不是住在网上:“院长,什么事?” “嗯,我在办公室。” “好,这就过去。” 赵医生:“说曹操,曹操到,你小心点,上会被安排放假,这次不知道又搞什么。” “知道了,你帮我留意一下香香身体指标。” “去吧,去吧,包在我身上。” 罗星贝推开办公室的门,刚好丁伯昂从对面走来。 他看起来有点疲惫,身上衣服还是俩人分开那天穿的,估计下车后直接赶来的。 “这是专门迎接我?” “让你失望了,”罗星贝快步向前,“院长有事找,回头再跟你说。” “一起,一起,”丁伯昂按下电梯。 上楼的乘客很多,他挤开人群,用长胳膊长腿为罗星贝隔出一片小空间。 “开心点,眉头都打结了。” “新闻通稿你写的?” “嗯?”丁伯昂反应过来,“嗐,我哪有那文笔,行走计划媒体负责人撰稿,我只是提了点小建议。” “你应该问一下我,经过我同意在发稿。” “做好事不留名,我以为你会喜欢。” “我喜欢没用,有人不喜欢,做人低调些比较好,”不然被麻烦追着跑。 让罗星贝院长,还不如让她加班坐诊。 “罗医生,你本来就有参加活动,被称赞也是应该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院长实在是难伺候。 他要求罗星贝以后出席活动,必须向院方汇报,经允许方能参加。 并且,明海医院跟她的名字,定要同时出现,不能像这回。 “跟罗医生没关系,”丁伯昂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未经她同意,擅自添加发表的,要问责你找我就好。” “你是哪位?”院长看向罗星贝,“不做个介绍吗?” “不用,”丁伯昂自报姓名,“有没有想起来?上回八卦新闻……” 院长反应半天:“原来是你,你在我院看病,更应该为明海宣传了。” “想宣传也不是不行,”丁伯昂挨着罗星贝坐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们星耀机构刚好缺少跟医院的合作……” 计划书上面刚好有详细的冠名方案,他一字不漏地口述出来。 院长有被流畅的语言表达和超强的记忆能力折服:“是个人才,但这事须得我们开会讨论后做抉择。” 言外之意,八成会黄,若想合作,请拿出诚意。 明摆着看不起星耀计划,欺负他们刚成立,即便丁伯昂背靠孙锦天这座大山,院长也不在乎。 毕竟孙老爷在明海工作了一辈子。 不过这又怎样呢?今非昔比。 丁伯昂办星耀计划的初衷,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医院,供需关系是该平衡了。 “您先考虑,”丁伯昂电话响了,协京医院打来的,他们最近在部署肺高压治疗科室。 国外某新药招募临床试验患者,其合作医院由明海改为协京。 药剂科负责人找到丁伯昂,借星耀计划,筛选条件符合的患者。 丁伯昂怕院长听不见,故意提高音量,重复对方诉求:“没问题,哦,我知道。” “希望下次活动能跟罗医生合作?那恐怕不行,你得跟院长打招呼,不然我都请不到她。” 现学现用。 院长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要知道协京医院,综合实力可是排在全国第一的,明海都要往后靠。 他说自己第二,那没人敢称第一。 不是疑难杂症的病人去到协京,医生都会说病人占用资源,建议他们去别的医院治疗。 挂号,床位全是以危急,重症病人为主,更是国家级试点医院。 这边压力给到院长,丁伯昂把手机放在他面前,点开免提。 “王药师,明海院长就在我旁边,劳烦您重新说一遍,他知道后才能准许罗医生参加。” 外界早就传闻,明海院长做事喜欢装腔作势,拿腔捏调,丁伯昂这么一搞,更加证实旁人所言不假。 王药师可不敢明说,于是开玩笑道:“院长严格要求罗星贝,怕不是担心她被挖墙脚。” 论拍马屁还是王药师在行。 “过誉了,没人挖我,”罗星贝否认,尽量少打击院长。 王药师不依不饶:“怎么会,别人不挖,我来挖。” 协京医院领导们早就打罗医生主意了,一直没寻到机会。 “我觉得行,罗医生要涨工资了,”丁伯昂在旁边帮腔。 院长脸色很臭,但仍忍着寒暄:“能被协京挖走,也是我们的荣幸。” 王药师继续:“到底是院长,有大局观。” 俩人就合作事宜谈论了许久,丁伯昂拿回电话时,罗星贝已经被赵医生喊走了。 香香已转醒,吵着要见医生,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