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成绑完她的脚，蹲住，拍打手上的灰。 他微微昂着头，一脸不屑：“不错嘛，还认识我。” 林玖怒瞪他，手脚被绑着无法动弹。 但这种情况明显不能来硬的。 她慢慢放松眉头，手背在身后扭动，试着疏松绳子，绳子没松，反而越来越紧，勒的她手腕很疼。 周一成没说话，在她身侧坐下，屈着腿，仰头看布满烟花的天空，眼神空洞孤寂。 林玖无辜地说：“你绑太紧了，我手好疼。” 周一成不理她，低头玩手机。 “你绑太紧了！我疼！”林玖重复了一遍。 他依旧不理她。 “……”林玖继续烦他，“我疼。” “……”似是终于忍受不了了，周一成睇她，问，“疼？” “嗯嗯！”林玖狂点头。 “受着。” “……”林玖不屑地噘了噘嘴。 周一成从口袋里掏出刚刚买的一个面包，撕开，啃了一口。 嚼了两下，注意到灼热的眼神，他扭头看去，就见林玖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面包。 “……”周一成有些护食，他用手挡住面包，警觉问她，“干嘛？” 林玖蹙眉，责怪他：“你知道么，我都没吃晚饭，就被你绑过来了，我现在非常饿！” “那你想怎么样？” 林玖闻言，笑了，她扬了扬下巴：“我的东西被你弄掉了，你去捡过来，给我吃，然后我再分你点。” 周一成没动，他吃完手里的面包，包装随意一扔。 林玖又说话了：“你怎么乱扔垃圾啊！快捡起来，垃圾桶就在前面啊。” “……”周一成忍无可忍，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大声怒骂她，“你怎么话这么多？沈羁是怎么受得了你的，吵死了，他妈的。” 林玖被吓到了，往后缩了缩身子，声音颤颤巍巍的：“因为……因为你不是沈羁啊……” 在喜欢的人面前当然不会这样啊，当然是会隐藏自己。 “……”周一成捏了捏眉心，回到正事，“等会我打电话，电话通了，你配合着叫几声，明白不？” 林玖瞪着无辜的两只大眼睛，摇了摇头。 “哪里不懂？”周一成强忍着不爽，问她。 “我饿了，”林玖理直气壮，“听不懂。” “啊！”周一成崩溃到自骂，“我真他妈是找虐才绑你。” “是的。”林玖配合他，应声。 周一成认命地去拾散在地上的东西，装进袋子里，扔进她怀里。 本来还有一瓶雪碧，林玖觉得够了，也没再得寸进尺。 但是，她要怎么吃！ 她哼哼唧唧道：“我手被你绑在身后，我要怎么吃？” 周一成转了圈眼珠子，翻了个白眼，将她绳子解开，换成绑在前面。 这下可以吃了。 林玖运用着两只勉强可以伸缩自如的手，慢慢地啃着面包。 她又拿起一个，扔给周一成。 她笑：“说好的，分你一些。” “……”周一成看了会她扔来的面包，又给她扔回去，“不要。” “……”林玖不勉强，撕开自己吃，“好吧，随你。” 今天的街上分外热闹，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死静死静的小巷。 今晚的风带着新年的繁华，穿过大街小巷，略过脸颊。 林玖吸了吸鼻子，将吃完的包装装进口袋里。 她嘟囔道：“再不让我走，我爸妈会担心的……” 周一成觑她一眼，屏幕上拨打的电话再次被挂断。 他扯了扯唇，打开微信，打字。 “小心我爸妈报警抓你。”林玖说。 周一成呵出一声：“你觉得我怕？” 他本来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什么后果都想过，反正他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林玖双腿屈起，手肘搭在上面，用手撑脸。 周一成掏出烟盒，抖出一支烟，点上。 红色的火点在漆黑的巷子里格外亮。 林玖还是不喜欢烟味，耸耸鼻子，用手驱散。 她侧过脸，问：“你怎么不回家过年，居然还有闲情绑我……” “过会儿就要春晚了，我蛮想看的。” “你说今年会有什么小品啊？” 她低下头叹气：“我爸应该做好菜了，我好想吃饭啊……” 她试图和他聊天解闷，像是被他当成了倾诉对象，没曾想他并不想聊天。 身侧的人，用力握紧手机，像是要捏爆手机。 他忽然起身，虎口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 林玖没准备，突如其来的昂头，使她后脑勺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她疼得闷哼了声，死死盯着周一成。 刺鼻的烟草味充斥她的鼻腔。 周一成才不管她疼不疼，咬在嘴里的烟一上一下的，怒声斥她：“你真他妈吵，我忍你很久了，再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林玖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怒声呵斥，眼睛瞬间涌出一股水。 她闭了闭眼，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不说话，依旧死盯着他，与他那双满是怒火的眼睛对视。 周一成收紧钳着她的手指：“知不知道我把你绑来是干什么的，等会你要不配合，我弄死你。” 林玖的下巴被掐得生疼，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她不傻，从她看清绑她的人是周一成，她就明白了一切。 他要利用她报复沈羁。 所以，她才要拖时间。 只是她还是太单纯，以为烦他，他受不了就会把她放走。 现在看来，他报复沈羁的心理是不会消失的。 除非——他报复成功。 林玖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如果只是上次打架，那太简单了。 林玖舔了舔牙槽，瞪他：“我就不，你不是想让我叫吗，我就不叫。” 周一成脸沉下来，将她的头狠狠一甩。 林玖受力偏头。 周一成扒她的衣服，林玖一惊：“你干什么！” 林玖扭身体，偏偏脚也被绑住，踢不了他。 她威胁他：“你再动我，我就叫了啊！” 周一成从她的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轻蔑一笑：“你觉得，他们听得见么？” 小巷上方，一束束烟花绽放在空中，有一瞬，照亮了漆黑的小巷。 世间满是烟花绽放的声音，满是欢声笑语，即使大叫，也会被淹没。 她咬唇，倒吸一口气，将内心的害怕压下去。 “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周一成没回答她，将手机怼在她面前：“解开。” 林玖侧头：“不要。” “……”周一成已经没有耐心陪着她耗，伸手抓住她的手，往手机上乱摁。 林玖被抓得很疼，眼里直冒水，她也无法再去掩盖自己的害怕，声音也颤抖起来：“不要碰我……” 手机被打开，周一成松开她，站在她的面前，弄她手机。 忽地，他嗤了声，调侃她：“怎么，沈羁还是置顶啊。” 她的头发被折腾得乱糟糟的，一缕细发垂挂在她的脸上，她没心情去将它搞至一旁,又听见周一成的调侃，脸一下子就红了，像是被发现秘密的小女孩。 “你管，”她蹙眉，“你干嘛看我微信？” 周一成不回她，低头敲字，过了一分钟，他把手机扔回给她，烟也烧尽，他吐掉，踩灭。 林玖接住手机，连忙看微信聊天记录。 周一成做得还挺全面，给她妈妈发了个迟点回家的信息，她妈妈回得很快，回了个“好，小心点”。 但与此同时，他也给沈羁发了条信息。 以她的名义。 林玖刚看，一阵铃声打破了小巷里的宁静。 周一成勾了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接通电话，话语有些讽刺：“怎么，终于肯打电话了？” 林玖不知道他和谁说话，但也大概猜到了。 她慌忙地想要撤回周一成拿她手机给沈羁发的信息，却被周一成抢去了手机。 她怒瞪他，声音放低，怕被电话另一头的人听见：“你干什么？” 周一成垂眸，眼眸深得看不清。 他将手机贴在林玖的耳边，威胁她：“说话。” 他让她说，她就说啊，她又不傻。 林玖偏开头，下意识说：“不说。” 下一秒，她愣住，眼睛逐渐放大，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像是在自问：“我说话了？” 周一成：“……” 他重新举起手机，点了根烟，咬着烟，对另一头的人说：“怎么样沈羁，现在人你也听见了，你来不来，自己看着办。” 话甩过去，他就挂断了电话。 林玖也懒得争执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她吹了吹垂在脸前的发丝，问他：“你到底和沈羁有什么深仇大怨啊，至于这样嘛……” 不知道是哪个字激怒到了他，他突然上前掐住林玖的脖子，眼睛布满红血丝。 这会，他的理智已散尽，只剩下怒火，眼睛如深渊，却纵着一簇火。 他掐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紧，他咬着牙：“你说怎么不至于？他毁了我，我这辈子他妈都毁了，你说至不至于？” “还有，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家过年，你怎么不问问你家沈羁啊？”周一成一字一句说，“他可比我清楚多了。” 一滴泪从眼角流出，林玖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声音嘶哑不堪。 “周……周一成……，放……放手……” 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强撑着，用最后一丝力气拍打他。 在要闭眼的那一刻，禁锢脖子的手松开了。 林玖靠在墙上狂咳狂呼吸，迫切需要吸取更多新鲜的氧气，被泪水模糊地视线，她看见一人脱下外套，外套被他随意扔在一旁，他拽着周一成的衣领，猛然挥拳，拳头带风，一拳比一拳要猛烈。 “我说过，”声音顺着风灌入林玖的耳朵里，沈羁将他抵在墙上，满身戾气散不尽，“不准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