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婵没听清他再讲什么,就凑了耳朵过去。 孟老头就提了气,又说了一遍:“都怪……嗬嗬我,昧天嗬嗬良……便……是死了。” “每天骂两遍……陛下死了?”明婵努力解码。 他是说,昧天良,便是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孟老头看着她憨憨的样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叮嘱:“嗬嗬……jiāo了兵符,给燕王,嗬嗬不要报仇!” 当今那个bào君,果真就如当年国师所说,是个煞星。他不是人,就是个魔鬼。斗不过他的,远远避开,保存孟家血脉要紧。 “把兵符jiāo给燕王,务必要报仇?”明婵眸色坚定的攥紧他的手,道,“父亲放心,等将浮儿救出去,拿了兵符,去了漳州韬光养晦些时日。有朝一日,我定和浮儿一块,带兵杀回京城的!” 姬家那群王八蛋皇帝,一个比一个昏庸。她早就想劝孟老头造反了,可惜这老骨头是个死脑筋,一个劲认定赵王是明主。 却不料,明婵这话方才说完。孟老头就眼睛瞪得更大了,拉着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婵用帕子温柔的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不忍的道:“您也不必如此感动,虽然我不是您亲生的,却是一直将您当成亲生父亲的。” 第3章 童谣 孟老头看着她,嗓子彻底哑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婵叹息一声,就要说两句安抚的话,却在这时候,外头传来小吏的惊呼声。 “大人大人,这孩子好像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明婵一惊。 外头,接着传来李逯大惊的怒喝:“不行了,什么不行了,不过是个风寒,还不快去传大夫!” 孟浮是这个老头的小儿子,才八岁,是老头一个十八岁的小妾生的。 明婵刚到孟家的时候,这孩子才出生没多久。当时看到这孩子,她还以为是孟大哥的儿子,结果想不到居然是孟老头的。 她当时还在想,孟老头不愧是大周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身体真棒! 不过孟浮这孩子却是个长残了的,大抵是老年得子,被孟老头惯得快上天了。 明婵从前大多数时候和孟大嫂和孟夫人生活在潼关,孟浮就和孟老头还有孟大哥大嫂生活在函谷关。所以,相见的时候倒是不多。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半年前,这孩子看了她拿石头砸她,被她杠起来揍了一顿,找孟老头告状无果,老实了。 “父亲,你别担心,浮儿就是染了风寒而已。” 看着孟老头已经变了的神色,明婵赶紧安慰:“我拿了雍王的玉印跟他们说,浮儿是雍王去潼关的时候,和赵姨娘生下的私生子。他们都信了,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治好浮儿的。” 刚好李逯也觉得,孟老头都六十多岁了,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不合理。倒是雍王风流,喜欢四处留情,这孩子是雍王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这个,明婵还是忍不住想为自己的聪明点个赞。 “嗬嗬…你!你!”孟老头一下子就瞪大了眼,呼吸急促起来,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孟忠振这一生确实是做了些苟且的事,然而那些事情都藏得极好。就算是现在他以谋反之罪被抄家灭门,在外界的声名之中,也是陛下昏庸jian佞当道,残害忠良之辈。 如今临到死了,却要被以这种方式,毁了一世英名! “父亲?父亲!你别吓我啊!”明婵赶紧推着他,转头就冲外头喊,“来人,犯人要不行了!” 终于,孟老头的双眼瞪大,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样的气,gān枯如朽木一般的手就无力划了下来。 大牢之中,乱成了一团。 庄重肃穆的金殿,挂着白色和黑色的帷幔。 层层台阶之上,御案后的龙椅上,年轻的陛下没有带冠,头发披散而下。黑色的龙袍也是不正不经的挂在身上,露出里头白色的绸衣。 修长白玉般的手,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龙案。 金殿下头,站着几个穿着官服的官员,其中为首的正是丞相孙逊。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的男人只是漫不经心的投过来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起吧。” 曹驭就拖着变了腔调的嗓子,道:“诸位大人有什么事,便快些说吧。” 鲁伯邑就赶紧上前一步行礼道: “陛下,臣方才收到暑假送来的急令,涪江节度使带兵反叛,疑似投靠燕王。事态紧急,臣实在不敢耽搁。” 孙逊是来求陛下赦免孟家的,却不想晚开口一步,“李大人的家眷并未随行,若真的是造反他怎么敢?” 鲁伯邑却是看也不看他,只是低头躬着身行礼:“臣求问,陛下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