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这么多年来对刘余琳的了解,刘余琳这人很要qiáng,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过多的表露负面情绪,这么多年她就见刘余琳哭过一次,还是她送刘余琳上火车去政法大学报道的时候。 当时刘余琳也没有哭的很惨,就哽咽的红了眼眶,拉着她的手说,要她大学毕业了一定去帝都找她。 她的大学是在本地上的,毕业后真的被刘余琳拉来了帝都。 刚来帝都时,她俩是一起住的,可住了不到两个月,刘余琳就又搬回了学校,至今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王大海的事儿是个意外,目前为止刘余琳只告诉了她一个人她和王大海的事儿,她的其他朋友都不知道,就连刘余琳的爸妈都不知道。 综上,现在这种状况,最大的可能就是刘余琳受了刺激,跑回家钻被窝自己一个人哭去了,不接她电话也能理解。 想明白之后,方想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转身顺着台阶离开。 踩着朦胧的星辉回到盛源小区,头顶的弯月比之医院明亮了许多,走到9号公寓楼下,她特意仰头张望了一眼十二楼的位置。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窗玻璃反着清冷的月光。 这很正常,谁钻被窝哭还开着灯的? 方想摇头微叹,迈步进了公寓大门。 开门进家,按开玄关的灯,她扶着墙抖掉左脚的小高跟,刚把脚伸进兔耳拖里,视线突然顿住! 鞋呢? 刘余琳的鞋呢? 她俯身,迅速搜寻了一圈,还特意扒了扒鞋柜。 刘余琳的布拖规规矩矩的摆在鞋柜上,可她今早穿走的咖色短靴却没在! 她还没回来?! 方想顾不得再换鞋,高一脚低一脚地闯进了卧室。 咔哒,打开灯。 鸟巢的造型灯散在柔柔的暖光,照着空dàngdàng的房间,chuáng上的羽绒被铺的规矩平整,一如早上她们离开时一般无二。 她心头一跳,转身朝着阳台奔去! 呲啦一声,猛地拉开阳台的推拉门,阳台一览无遗,只有淡淡的月光斜入,穿门风摇晃着晾晒的衣物,光影斑驳。 她不死心的又跑去厨房,书房,客房,甚至卫生间,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遍,到处都没有刘余琳的影子! 方想颓然的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心如乱麻,脑中嗡嗡直响,根本理不出半点头绪。 她没在家,她居然还没回来!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马上就要十二点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电话! 对,给她打电话! 方想挣扎着爬起来,小高跟崴了下脚,她心烦意乱的直接甩掉,就那么一只拖鞋一只光脚的跑进卧室,翻出充电器充上。 刚插好电源,她就迫不及待地开机。 然而电量已经用尽,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 她咬着唇,抱着手机站在chuáng边,连坐都忘记了,直勾勾地盯着那手机,心急火燎地等着上面的电量百分比变成1%。 夜深人静,周围静悄悄的,手机右上的红灯明明灭灭,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仿佛夜枭嗜血的眸光,让她越发的不安。 1%! 她迫不及待地长按开机键。 随着悠扬的开机音,熟悉的桌面缓缓出现。 不等右上角的信号格刷出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到了通话栏。 嘟——嘟——嘟—— 单调的等候音久久地回dàng在房间,始终都没人接。 她颓然地挂了机,咬着唇刚想拨第二遍,叮咚一声,一条信息蹦了出来。 不等她看,接二连三地又蹦出了好几条。 都是一长串的服务号。 【您好尊敬的用户,2018年10月9日22:01,158××××××××给您来电。】 【您好尊敬的用户,2018年10月9日22:03,158××××××××给您来电。】 【您好尊敬的用户,2018年10月9日22:06,158××××××××给您来电。】 …… 这是她从没见过的号码。 她疑惑的翻到最后一条短信。 【From:158×××××××× 我是刘余琳,不用等我,早点睡。】 方想死死盯着“刘余琳”三个字,僵硬地站了半天,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滑坐在地上。 这该死的刘余琳,一晚上想吓死她几次才甘心! 她把手机随手扔在桌上。 想了想,又拿回来,照着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这次响了没几下对面就接了起来。 “喂?哪位?”是个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方想清了清嗓子,“你好,我是刘余琳的朋友,请问她在你那儿吗?” 对面静了一秒,才慢慢悠悠地回道:“刘余琳是谁呀?不认识。” 方想轻吁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解释道:“就是十点多的时候,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的那个人,她在你那儿吗?” 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椅子上起身的动静。 “哦,你说她呀!我不认识她,之前我在立jiāo桥等我对象,她找我借的手机,之后我就走了。” 刚刚放回肚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哪个立jiāo桥?” “就城东那个啊!” 城东? 不就是盛源小区附近那个吗?! 方想再度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长一短两根指针,安静的指在十二的位置。 她想都没想,拔下手机,转身奔出了房间。 第9章 历尽千辛 午夜十二点,若是在十八线小城,或是乡野小镇,早已是万籁俱寂,走出多少里都不见半个人影,甚至连路灯都没有,只有凉月冷星散着微光。 可这里是帝都,繁华的一线大城,十二点不过是夜生活刚刚开始。 方想穿着随便兜上的运动鞋,一路急奔,远处的霓虹,近处的路灯,还有商家门楣上挂着的滚动宣传语,混合着不时川流而过的晃眼车灯,驱散了夜的黑暗,也照亮了她脚下的路。 立jiāo桥不远,打出租绕路等红灯,还不如自己两条11路来的快。 二十分钟后,她已经爬上了立jiāo桥近百级的台阶,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说是立jiāo桥,其实不过是横跨马路的天桥而已,只能走人,不走车,因为建的早,这附近的人都习惯叫立jiāo桥。 抹了一把额角沁出的薄汗,她俯身撑着膝盖短促的喘着气,视线直勾勾地盯在笔直的桥面,自东而西,一眼到头。 桥上没有路灯,光线略有些昏暗,路过的车灯不时恍过,照在扶栏上,栏影倾斜,由浓转淡,还未消失下一辆车又过来,光影过处,空无一人。 短促的喘气声渐渐平息,方想迈步走到扶栏边,俯身向下望了望。 路灯照的泊油路明晃晃一片,从非机动车道,到种着冬青的花坛,再到马路正中央,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很gān净。 她转身走到另一边扶栏,也向下望了望,同样gāngān净净,不像是出过什么事故的样子。 她长出了一口气,明明理智告诉自己,刘余琳不会那么傻的跳天桥,可还是忍不住紧张,现在确定了没事,她的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刘余琳在这个城市呆了足有八年,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同学朋友也多的数不过来,或许她只是心情不好,又怕她啰嗦,就去了别人家了。 至于她为什么借别人的手机联系她…… 可能是她偷拍被王大海发现,抢夺中摔坏了。就算不是,这年头,人都能随便丢,丢个手机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想通了这些,方想算是彻底放下心来,看了看遥远的天桥另一边,桥dòng乌漆墨黑的,是要过去再找找,还是回家? 想了想,反正已经跑过来了,那就找仔细吧,也不差这么几步路。 这一路折腾下来,头发已经有些凌乱,她随手拽掉头上的发圈,以指代梳,随意地理着,抬步向尽头走去。 本来也没多远,眨眼就到了,她下了两级,站在桥dòng口遥遥地向下张望,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可以隐约辨出整个阶梯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