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被赶出家门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欧沁淸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深怕他真说不记得，那就真的没人能够帮她了。

    可没令她失望的是，林景岩仅仅沉默了几秒，便低沉着嗓音说道：“记得。”

    欧沁淸心中一定，可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林景岩大概是猜到了她的犹豫不决，便主动出声，问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欧沁淸咬了咬下嘴唇，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跟人打了架，现在被扣留在警局……”

    她尽量言简意赅的将事情解释了一遍，林景岩听完后，便只是应了一声，让她等着后，便挂断了电话。

    欧沁淸挂了电话后，便在一旁坐着，不远处看着她的那个警察叔叔不由的摇了摇头，以为她大概是找不到人，只能被拘留了。

    然而不过半个小时，就连欧沁淸都有些忐忑不安的时候，便有人来通知她，可以出去了。

    闻言那名警察叔叔诧异的望了她一眼，颇有些意外，欧沁淸朝他客气的笑了笑，随即便快步走了出去，站在大厅的那个身影跟那天晚上的记忆渐渐重合，她慢慢走到他身后，轻声唤了一句：“林先生。”

    林景岩转过身来，不动声色的将她扫视了一遍，见并没什么异样后便率先往外走去：“走吧。”

    欧沁淸回头望了一眼带她出来的那名警察，见他一脸的自然，连忙转头跟在林景岩身后出去。

    等看见林景岩走向驾驶座时，她这才发现他并没有带司机，身上的穿着也有些休闲和随意，显然是接到了自己的电话后便赶来了，不由的有些感动。

    他不过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便愿意出手相助，大半夜的出门奔波。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任由自己被关在警察局，都不愿意花钱将她带出来。

    林景岩上了车后，见她迟迟没动静，便降下了车窗，看着神情有些萎靡的欧沁淸说道：“上车。”

    欧沁淸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这才发觉自己恍了神，连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抬眼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快四点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一个行人都没有，只余两旁寂寥的路灯照射着，一团团光影印在路上，显得稍许温暖了些。

    欧沁淸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余光却总是不经意的看着林景岩，他像是并未察觉，眼神静静的看着前方的路，路灯斑驳，有些光影斜斜照射到他脸上，更显得朦胧。

    车子在一间早茶店门口停了下来，欧沁淸望了一眼，餐馆大概已经歇业了，只是门却还开着，明亮的灯光斜洒出来，她疑惑的望了一眼林景岩，他却是熄了火，径自带她走了进去。

    等坐下来后，欧沁淸这才发现林景岩是带她来吃东西的，心中诧异之余，却有一丝暖流慢慢流淌进心间，将她冷了一晚上的心再次活跃起来。

    林景岩将菜单递给她的时候顿了一瞬，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还以为是怎么了，欧沁淸吸了吸鼻子，将头偏向一边，过了一会才又转了回来，伸手接过菜单，便低头看了起来，正好避开了林景岩的视线。

    大概是折腾了一宿，虽然又累又饿，可欧沁淸却吃不太下，便点了一份粥，林景岩同样点了一份粥后，便将菜单递给了身旁等候着的服务员。

    一瞬间，包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欧沁淸原本以为林景岩会问些什么，甚至于应该怎么回答都想了一遍，可至始至终林景岩什么话都没有说，等菜的间隙他便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养神，欧沁淸自是愧疚这么晚害他出来，也没出声吵他。

    等粥上来后，欧沁淸这才发觉自己真的是饿的狠了，暖暖的一口粥下去，瞬间温暖了冰凉的身子，将心都熨帖的暖暖的，她满足的吃着，不自觉便露出了笑容。

    林景岩仅是随意的吃了几口，便放下了调羹坐在那里等欧沁淸吃完，突然间她笑的这么满足，幽深的眼神中也不由的闪过一丝笑意。

    两人吃过饭后，林景岩本打算送她回学校，可欧沁淸却怕现在回去会吵到舍友，便打算回家一趟先，等晚点再回学校。

    林景岩不置可否，依言将她送到了家门口不远的巷子口。

    欧沁淸伸手解了安全带，这才转头看着林景岩诚挚的说道：“谢谢你，林先生，那笔钱我会尽快凑足还给你的。”

    林景岩闻言挑了挑眉，并没有应她的话，只是缓缓开口说道：“若是有事情，便打昨晚上的那个号码，记住了吗？”

    欧沁淸不知道他是问记住号码了，还是说记住他的话了，便愣愣的点了点头。

    林景岩看着她有些呆愣的样子，倒是笑了，嘴唇微微扬起，显得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欧沁淸越发觉得脸色发烫，匆忙说了再见便跑下了车，快步朝着巷子里走去。

    欧沁淸以为现在还很早，估计母亲还在睡着，便不打算惊扰到她，想悄悄回自己的房间，谁知道客厅处竟然还亮着灯，她脚步轻移，不小心便撞上了门槛发出声响，惹得正坐在屋内的两人顿时往门口望了过来。

    欧沁淸看到欧仲书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抖了一下，随后才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屋子，借着明亮的灯光，看见他原本完好的脸上竟然青一块紫一块，被人打得不成样子。

    她眼珠轻转，便看到桌子上还放着一些药酒和棉签，想来刚才张宛瑶是在帮他清理伤口，她眉间轻蹙，连忙走上前去询问：“爸，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的？”

    欧仲书原本就堵着一肚子气，听她这么问，瞬间变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下子炸开了锅，他站起身，伸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欧沁淸，咬牙切齿的道：“都是你这个不肖女，你还有脸回来，老子不就是欠了钱，让你去顶一下债而已，你倒好，自己跑了回来，害我被那群债主抓住打了一顿，我身上这一身伤，都是拜你所赐。”

    他说着越发激动，竟拿着桌上的烟灰缸便向欧沁淸砸了过去。

    烟灰缸失了准头，“砰”的一声砸在电视机旁，发出沉闷的声响，张宛瑶被欧仲书的动作吓得惊呼了一声，连忙挡到了欧沁淸面前，哭哭啼啼的说道：“仲书，你别生气，沁淸她也不容易，你别生气，别生气……”

    张宛瑶本就是个柔软无主的性子，尽管闹成了这样，她也只是喃喃的劝说着欧仲书别生气而已。

    欧沁淸看着面目全非的父亲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心中涩然，她垂眸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烟灰缸，轻声问道：“爸爸，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赌博真的就比我，比妈妈还要重要吗，难道您真的要赌到我们家破人亡才肯罢手吗？您再这么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早晚会害了自己。”

    “你说什么你！你竟然敢咒我……看我不打死你个死丫头，我这么些年白养你了是吧，不过就是让你陪他们一夜，难道会少块肉吗，难道连替你爸爸还债都不愿意吗？”欧仲书最忌讳的便是别人说他没有出息，如今被自己的女儿教训，怎么可能不恼火，扬起手掌便想去打她。

    张宛瑶连忙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哭喊着，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欧沁淸看着这混乱的情景，眼泪不自觉便已经浸湿了脸颊，她伸手狠狠的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哽咽着：“妈，你放开他，让他打死我好了，反正这样也没有意思。”

    欧仲书一听气得手指都在发颤，直直指着她骂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养你这么个白眼狼，你给我滚，听到没有……”

    张宛瑶的身子随着欧仲书的动作来回摇摆，她哭喊着回头，竟是帮着欧仲书让她出去：“沁淸，你出去吧，等你爸气消了再说，这段时间先别回来了。”

    欧沁淸闻言一震，下一秒便转身跑出了屋子，欧仲书难听的怒骂还萦绕不绝，她强忍着眼泪，跑的飞快，径自出了巷子口才停下来。

    她慢慢靠着墙壁蹲下身来，死命的盯着地上，硬是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可嘴唇却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蹲到她双腿都没有了知觉的时候，一双黑色的鞋子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欧沁淸抬起头，迎着徐徐升起的太阳，在漫天耀眼的光芒中，看见了那双幽深到极致的眼眸，眼底的情绪低沉的令她喘不过气来。

    良久，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林景岩看着蹲着半天不起身的女孩，微微弯了腰，将手递了过去：“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