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你把他丢在了这种满地是地痞乞丐的烟花小巷……?” “那不是我的职责。” 白衣女婢不为所动。 轻晓目眦欲裂的看着她,胸口剧烈的起伏,他喘息两声猛地冲上前拎起女婢的衣襟,少年买的零食盒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忘记了自己的病,俊美的脸狰狞咆哮: “你他妈有病吗!” “他是个痴儿!痴儿!你把他扔到这种地方是想让他被人拖走、让他——那些女人会对一个痴傻不懂反抗长相清秀的男人做什么你难道不懂?!” “他如果遭遇了什么我一定替你的主子斩了你!” 他最后的话杀意沉沉。 可高大的白衣女婢转动眼珠,静静地盯着他:“照顾他不是我的职责,是殿下给您的职责。” 轻晓攥紧她衣服的手一僵。 白衣女婢顶着木然的脸,不含感情继续道:“我也没有丢下他,丢下他的人是您,殿下并不会斩了我。” “他是追您过来的。” “……” “所以我没错。” “…………” 可你没错,那错的人是谁? 我吗。 轻晓脸色煞白,想到自己刚才因为甩掉少年情不自禁露出的轻松和微笑,愧疚懊恼比毒还疼,让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烧。 他咬咬牙,松开女婢向来的方向奔跑。 希望来得及,拜托……一定要来得及…… …… 水怀国是水上之都,终年下雨,纵使路上铺了青砖也满是水坑泥泞,往日轻晓自持高雅整洁都厌恶地绕着水坑走,走过脏乱小巷踩过泥巴的鞋子再也不会穿。 寡淡却雪白的白衣上连一个泥点都没有。 而此时水坑被奔跑的人重重踏过,淤泥脏水砰然溅起,在洁白上甩出一溜泥点,软底白靴的布料被huáng褐色的液体浸透,脏的不成样子。 玉冠整齐的发丝凌乱,眼睛布满血丝的男人手指掀起油垢厚厚的粘手的帘子,去检查每个乞丐的窝棚。 他的表情仓皇,模样láng狈,就像是严冬里凌然不可侵,一身傲骨的寒梅跌落进了泥泞中。 被打扰的乞丐骂骂咧咧后见到这种艳色眼睛都直了,嘿嘿笑着趁机伸手去占便宜,烟花巷里卖的她们摸不到,可自己进来送的她们当然不会客气。 不用钱就能一起慡一慡,就算有人找来也是自己逛这种地方的男人的错。 在几个乞丐围上来时,轻晓焦急的脚步一顿,霜爬上他的脸。 “滚。” 他声寒似铁,在沙粒磨过的嗓子吐出。 bào躁下鼓动着杀意。 “我没心情陪你们,更不想沾上脏血。” 几个乞丐翻个白眼,正要说什么,喉咙却突然一凉。 轻晓匆匆走过轰然倒下的尸体,连余光都没有给收刀的白衣女婢和其他惊恐大叫四散而逃的地痞,继续找人。 小巷四通八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希望越来越渺茫。 体力透支的轻晓嘴唇绷紧,汗水在额头细细密密的冒出,滑到眼睛中刺的他眯了眯眼,视线朦胧。 无力和绝望感让他仿佛回到了自己曾最弱小的时候。 一想到那个傻傻的,gān净的小傻子会满身泥泞,被一群低贱的人摧折凋零,轻晓的心被一双大手攥紧般折磨后悔! 每次掀开肮脏的窝棚,他都用尽了勇气了力量。 他怕自己看到少年哭泣的脸,怕看到让自己崩溃的画面。 不要…… 算我求你了……李歌,你快出来……出来说你迷路了找不到了……是我错了,求你千万不要…… 轻晓步伐突然僵硬住。 他低头看着脚底下被踩碎的兔子面具,脖子仿佛生锈了一样咯吱咯吱抬头,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女人的笑声,眼球血丝纵横,手指颤抖着揪住面前的帘子,猛地一掀—— 光着小腿,两只手揪住自己的衣服下摆,被三个女人围在中间的少年哆嗦着抬头看过来,眼泪在脸蛋上淌出两道湿漉漉的痕迹。 他的鞋袜都已经不在,赤脚踩在地面。 脸白的像雪,肩膀随着抽噎抖动,被一双双脏手肆意的…… ……那是堕落,被侵染的纯洁。 轻晓光是看到这个画面,呼吸和思考以及离他远去,荆棘刺破他胸口从血肉骨髓中长出来,刺痛了他的心他的眼,滔天的愤怒,尖锐的反感和扭曲的恨。 少年此时的悲哀和过去他的记忆混合在一起。 手指在痉挛。 胃部和脑仁在抽搐。 “……杀了她们……”轻晓说出的话听到自己耳中,恍惚都缥缈了起来。他出乎意料的感觉自己很冷静,其他五官没有任何波动的脸上,只有瞳孔紧缩眼眶睁大,让他显得yīn森诡谲,他回头对白衣女婢平静的说:“我命令你,杀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