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也会再看看书才睡,但今天不太有心情,直接钻进了被子。 躺了一会儿,他又坐起来把付坤放在chuáng边的外套悄悄拿过来塞到了被子里搂着。 衣服上全是付坤的味道,他把脸埋到衣服里,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感觉安心了不少。 第二天付一杰穿着付坤的外套去上课,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的时候,宋大爷叫住了他,递给了他一个大包:“你哥让把这个给你。” “我哥来了?”付一杰扭头就想往外追。 “走了,第四节课的时候来的,”宋大爷叫住他,“还等了你一会儿,说是时间来不及就先走了。” “哦。”付一杰抱着大包有些失落地上了楼。 付一杰你没事儿吃什么饭! 回了宿舍再出去吃饭不行么!能饿死么! 包里装的是他几件外套和厚牛仔裤,他一件件把衣服放进柜子里。 包的下面还有两包一斤装的牛肉gān,是他最爱吃的麻辣味的,平时没事他抱着一包不用一小时就能吃光一包。 把牛肉gān拿出来之后,付一杰惊讶地发现,下面还有个手机盒子。 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是付坤的旧手机,充电器什么的都齐全,他开了机,发现卡也已经装好了。 “你什么意思啊?”付一杰拨通了付坤的号。 “我换手机了,”付坤大概是在吃饭,含糊不清地说,“你不说换了手机你要我这个旧的么,就给你了,电话费你甭管,我每月一块儿jiāo了。” “我是说你该换的时候……” “早该换了,你先用着吧,你考上大学了哥再送你个新的,”付坤笑着说,“牛肉gān省点吃,你还好几天才回家呢。” “嗯。”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赶紧睡会儿吧,我这儿要忙了。” “挂了。”付一杰挂掉电话,拿着手机愣了很长时间,趁旁边的同学没注意,他很快地把手机拿到嘴边亲了一下。 这个手机拿到手两天,基本没用,宿舍同学一人借用一次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一直到周五下午放了学,他才拿了手机出来,晚上数学老师给晚自习的人讲卷子,他本来不想去听了,但宿舍同学都去,他就想去听一节再回家。 犹豫了半天是打给付坤还是打给老妈,最后还是拨了家里的号码。 跟老妈打完电话之后,他躺在chuáng上,又有点儿后悔没给付坤打电话,现在打过去连个理由都找不出来了。 付一杰狠狠地往chuáng板上捶了一下,现在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给付坤打个电话都需要事先想好理由? 没理由就不能打电话了吗? 哥,我想吃牛肉gān儿了。 哥,我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聊会儿。 哥,你在gān嘛呢? 哥…… 靠,这么简单的事到了自己这里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 他翻了个身,上铺去食堂打饭叫他一块儿,他有气无力地表示不想吃饭了。 宿舍人走了之后,他盯着一块脱落的墙皮继续郁闷着。 是的,这的确是个简单的事,如果他对他哥没有多余的想法,这事简直简单到不需要经过大脑。 但就因为多了这一层,所有的事就全都变了样。 七点多晚自习快开始的时候,老妈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吃了没,让他饿了先垫垫,家里做了红烧肉等他回家了吃。 “我吃饱了也还能再吃一顿的,”付一杰一听红烧肉就有点儿馋得不行,“让我哥帮我买瓶饮料吧,我回家想喝。” “让你爸去买,”老妈笑着说,“你哥不定几点回呢。” 付一杰愣了愣:“他gān嘛去了?” “请那个慧吃饭啊,上回吃一半把人扔餐厅就跑了,今天人家有空,就请人姑娘一顿算补回来呗。” 付一杰挂掉电话的时候差点想把手机砸到地上去。 上回付坤说要请孔慧再吃一顿算赔礼合算不是顺嘴一说啊? 你请我一顿,我请你一顿,你再一顿,我再一顿。 付一杰往旁边的椅子上踢了一脚,这就没个完了! 虽然他也知道付坤这事按正常情况处理根本就没什么不对,但还是莫名其妙地想发火。 吃! 吃! 我让你吃! 付一杰咬着牙。 他喝了一口凉水,在嘴里含了含吐掉了,把宿舍的窗户打开,北风一下灌了进来,他张着嘴,先是对着风一通gān咳,使劲咳得气儿都喘不上来了之后,又对着风开始哈气。 吸气,哈气,吸气,哈气…… 折腾了能有十来分钟之后,他觉得嗓子开始有点发gān发紧,舌头也有点儿粘嘴里不灵活了,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付坤的电话。 一边继续吸气哈气一边等着电话接通。 “一截儿?”那边传来了付坤的声音,还能听到些背景的音乐声。 付一杰吸了一口气,放缓声音:“哥,你在外边儿啊?” 这声音超出了付一杰的预想,沙哑中居然还控制不住地跑了调,尾音甚至开了岔,有一绺往上拐了拐,听上去透着一股子快不行了的凄惨劲儿。 付一杰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了?”付坤马上听出了他声音不对。 “没……”付一杰忍着qiáng烈地想清清嗓子的欲望,这要一清了嗓子,声音立马就得回到正常状态了,“你吃吧。” 说完没等付坤再说话他就把电话给挂了,清了清嗓子,长长舒出一口气,躺到了chuáng上。 这招是他小学的时候跟蒋松学的,蒋松每次装病不想上学的时候,都会这样吸气哈气,把嗓子弄得发哑以后就跟他妈说我嗓子疼。 蒋松还教过他技巧,嘴里完全gān涩之后,还得配合着放松声带但又要提着点声音才出得来这个效果,不过他不太愿意这么弄,因为弄完之后,嗓子真的会疼…… 他躺下还没把自己嗓子眼弄顺呢,手机就响了,付坤的电话打了过来。 付一杰坐起来,捏着嗓子冲着地一通gān咳之后才接了电话。 “你病了?”付坤劈头就问。 “没。”付一杰嗓子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开岔跑调的音了,但被咳得还是有点哑。 “感冒了?”付坤又问。 “没。” “没个屁啊你刚说话都出太监音儿了!”付坤喊了一声,“感冒了是不是?有没有发烧?” “啊?”付一杰顺手往自己脑门儿上摸了摸,“可能……” 你才太监! “你在宿舍吗?”付坤紧接着又问。 “嗯……” “我过去带你上医院。”付坤说完就挂了电话。 付一杰愣了,盯着手机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只是想让付坤吃饭不踏实而已,没想让他过来。 还发烧? 去医院? 他猛地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付坤要来了宿舍,自己这生龙活虎吃嘛嘛香的状态怎么蒙得过去! “付一杰你就作吧。”他从chuáng上跳了下来。 宿舍里有四个暖水袋,他全都拿了,跑到水房去都灌上了开水拿回了宿舍,再把另两张chuáng上的被子都堆到自己chuáng上,把暖水袋塞到了被子里。 接着就开始在宿舍里上窜下跳连蹦带跑地折腾,蛙跳,憋着气深蹲,军体拳,十来分钟之后他开始出汗。 又再接再厉地来了几组蛙跳之后,他跳上chuáng钻进了被子,把几个暖水袋都贴在自己身上搂着。 还有一个被他放在了枕头上,来回把脸贴上去。 “烫死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汗爬了一脑门儿,后背也有点湿。 他继续在被子里蹬腿弓背地让自己出汗。 一直到听到了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他才迅速地把几个热水袋都踢到了脚下,把脸埋到被子里捂着保持温度。 他能听得出付坤的脚步声,这声音他听了十来年,太熟悉。 “一截儿?”付坤推开宿舍门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