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没有被他吼住,很平静地坐下,抬起爪子舔了舔。 程恪现在扫地倒是挺熟练了,他把猫砂都扫好只用了二十秒,准备倒回猫厕所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喵,最后还是把猫砂倒进了垃圾筒。 “行了吧。”他说。 喵站起来进了厕所,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估计是视察。 程恪给水盆子里倒好水,回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喵很快跟了过来,跳上沙发,趴到了他腿上。 “边儿去!”程恪把它拿起来扔到旁边。 它很快又过来,重新趴回了他腿上。 程恪又扔开它两回,它都重新趴回来了,程恪叹了口气,没再管它,躺到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把投影仪打开了。 看个电影吧。 他在机顶盒里找了一会儿,随便挑了个一看就是打得jī飞狗跳上天入地飞车赛艇的片子点开了。 刚看了个开头,片头都还没出来,他就睡着了。 不过没睡多长时间,醒过来的时候电影还在拉片尾。 本来应该能睡到晚上,他是被憋醒的,喵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他胸口上。 还好没看恐怖片儿,要不肯定做噩梦。 他坐了起来,看了看时间,午饭是错过了,下午茶时间差不多,想到吃的,他看了一眼猫粮,喵这么一直跟着他,是不是饿了? 猫一天吃三顿吗? 每顿吃多少啊? 每顿都给罐头吗? 程恪对于这些完全没有概念,他拿出手机,盯了半天黑屏之后把手机又扔到了一边。 吃一点儿吧,又撑不死。 他过去从猫粮袋子里抓了一把,放到了食盆子里。 喵立刻过去,埋下头就开始吃。 程恪印象里猫啊狗啊都是用舌头卷着东西吃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只不大点儿的小猫,张开嘴对着猫粮就哐哐咬着吃的。 “你这东西是遗传的江大寸吧?”程恪蹲下去看着它,“啊?你吃东西也太野蛮了点儿吧小寸?”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又有点儿烦躁。 站起来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儿灌了下去。 他两小时之前刚把江予夺从这儿赶走,说实话到现在他那种又尴尬又羞耻的劲头还没有过去,一想到江予夺神情严肃的那些话,他就一阵坐立不安的尴尬。 但偏偏喵就在他眼前来回晃着,一看到它,就能想到江予夺。 一想到江予夺,他就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烧着了似的。 不是欲火焚身。 是那种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的烫着疼。 就这么一会儿尴尬,一会儿郁闷,一会儿又怒火中烧地想骂自己是个傻bī。 明明知道江予夺直得两点一线,还由着自己的性子一点儿也不控制着。 废物! 四点的时候程恪感觉自己饿得不行,平时午饭没吃也不至于饿成这样,今天估计是气尬攻心内力消耗太大。 他给自己点了个外卖,然后走到窗边,盼望着送餐小哥的身影快些出现。 这会儿没下雪了,不过风还挺大,以前他没叫过外卖,现在差不多天天要叫,对这种天气里满街跑的外卖小哥非常佩服,每次都有给点儿小费的冲动,但又怕不礼貌。 要不今天就拿罐酸奶吧……大冷天儿的让小哥喝酸奶好像不合适…… 他满脑子稀里糊涂地瞎琢磨着,突然看到一个送餐小哥包头包脑地开着摩托过来了。 这么快? 没等他拿手机过来看看是不是给他送的,楼里走出去一个人,走到了小哥跟前儿。 这楼里还有别人点餐并不奇怪,但是…… 程恪把窗户打开,伸了脑袋出去又盯了几眼。 但是这人是江予夺! 这就非常神奇了! 程恪并不能从江予夺的天灵盖上认出他来,但他认识江予夺这件外套,几个小时之前,江予夺就穿着这件外套被他从屋里赶了出去。 现在江予夺居然还在楼下! 并且……截胡了他的外卖? 程恪愣了愣,转身快步走到沙发旁边拿了手机打开。 显示小哥刚刚进店。 那不是他点的餐,那是江予夺点的。 操? 程恪赶紧又走到窗边,往下看的时候,送餐小哥已经掉转车头开走了,江予夺也已经没在楼下。 程恪顶着北风在窗台上愣了好半天才缩了回去,关好了窗。 这会儿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连个大致的比喻都想不出来了。 坐在沙发上愣着。 江予夺被他赶了出去,但并没有走,或者是走了又回来了? 这他妈算是什么意思? 单纯就觉得有人要弄死他所以守着? 可无论真假,有人要弄死他,关江予夺屁事呢! 因为…… 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江予夺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跟说“你得憋好了”的时候一样认真。 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我会保护你,但虽然咱俩是朋友,我也不能接受你把对我的那点儿心思挂在脸上。 程恪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江予夺对朋友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样的。 因为他感觉自己不可能对一个普通朋友做到这个地步。 对于程恪来说,江予夺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给了他赤果果的想入非非的机会。 手机响了,程恪接了电话。 这回才是他点的餐送到了。 他去开门的时候,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看到外面是送餐小哥的时候,才打开了门。 他点的是一份回锅肉盖饭。 他挺喜欢吃回锅肉,尤其是喜欢回锅肉的汤汁跟饭拌在一起……汤汁呢! 程恪震惊地看着饭盒里界线分明的饭和菜,又用筷子扒拉了两下。 “操!”他忍不住骂了一声。 这叫盖饭吗! 没有汤汁的盖饭对于食客来说就是一种侮rǔ! 程恪本来就不慡了一下午的心情现在不慡到了顶点,他狠狠地把筷子摔到桌上,坐回了沙发里。 去他妈的谁愿意吃谁吃去吧! 保安的话挺多的,应该说是非常多。 江予夺坐在保安室里,吃饭之前保安就一直在给他说小时候的事儿,从幼儿园刚说到小学,吃完饭之后开始说初中。 换个人可能已经烦得不行走人了,但江予夺听得却挺有意思。 幼儿园,小学,初中,是绝大多数人哪怕就是个街头混混都会拥有的人生经历,他却完全是空白。 这些啰里啰嗦的叙述,让他有种正在慢慢体会别人人生的感觉,有些茫然,有些羡慕,也会觉得安全。 那么多人都在阳光里,无论过得自认为有多不幸,都还在阳光里。 他喜欢听这些,就像他喜欢听三岁半他奶奶还有卢茜她妈妈骂自己一样,那种特别世俗特别普通满大街满世界都有的感受,让他觉得很真实。 程恪在沙发上一直睡到天黑透了才醒。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这回他是活活饿醒的,在梦里进了三家饭店,都因为身上没有钱被赶了出来。 他起身去洗了个脸,抓了点猫粮给喵,又开了个罐头,不知道应该喂多少,看喵的吃相,十个八个可能都吃得下去,他犹豫着打算先给个两勺。 舀了一勺,还没伸到食盆边儿上,喵就已经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勺子开始吃。 程恪叹了口气:“饿了吧。” 喵láng吞虎咽吃完两勺罐头,又继续吃猫粮,程恪没敢再喂,毕竟别人的猫,还是悠着点儿。 它主人还在……楼下? 程恪犹豫了一下,走到了窗边,贴着玻璃往下看了看。 操。 还真在! 江予夺估计一直就在保安室里呆着,可能已经跟保安混熟了,这会儿他跟保安正一块儿站在楼下空地上打军体拳。 俩神经病吗? 吃撑了吗! 程恪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火,这会儿气得胃都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