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男装在身,我极力压抑住心跳,淡淡道:是。” 梁晋之亦淡然道: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站在原地没动。 或许看出我的犹豫,他扬眉道:那姑娘知道我在与你说话,正在那边等着。” 我随着他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乌日喜站在山顶另一边,正和一个面目俊朗的公子说着什么。一向胆大的乌日喜,居然亦脸上有娇羞之色。 我心下好笑,这乌日喜,怕是是看上了那公子。 我便随着梁晋之顺着山顶另一条索道下去。 人不多,下去百余台阶,是一隐蔽的偏殿。 随从悄悄退出,殿里只我和梁晋之相对。 殿内香火缭绕,淡淡的沉香,晌午的阳光照she到殿内,光柱映在梁晋之的身上,他脸朝向外面,直直看向我。 他看我良久,声音低哑,眼神依然有着不可置信的惊喜:卿卿,真的是你吗?” 我垂眸看自己一身男装,低声道: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他近身近前,双手抓紧我的胳膊:不会,我绝对不会认错。”他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庞,语声低沉下去:你的身影,你的脸庞,你的气息,都一一刻在我的心中。连做梦亦是你的影子……你说,我怎么会认错?” 我心里一动,抬眸看上他,依然是那英挺的脸庞,只是眉宇间多了明显的焦虑。 原以为眼前的就是自己要托付的良人,不曾想,时光流转,造化弄人,错过的流年时光漫过脑际,顿时,心如同在热锅上烹过,又如生吞了个苦李,喉头滞住,酸涩莫名。 他将我所有神色尽收眼底,轻轻揽过颤抖的我,让我靠在他的肩头。 许久颓然道:是我不好,我去晚了。” 泪眼婆娑里,只听他浑厚的声音:怀荒,与各国jiāo界,时有骚乱,这次却是几个边境小国因不满与大梁贸易,qiáng行攻入怀荒,进行抢掠。因父……父亲病情加重,我不能离开。只派人日夜兼程,到那却是人烟荒芜……一时大意,却再也寻你不见……” 想起那令人惊心动魄的夜晚,我亦是心有余悸,心下感叹,想来是生离死别,却不料还有重逢的一天。 他语调微凉:那怀荒系北方边塞重地,此次事发突然,幸得柔然相助,才不至于生灵涂炭。” 我愕然,柔然相助? 那柔然,qiáng征平民为奴,岂是相助?”我挣脱开他的怀抱,抬头忿忿道。 那只不过是做样子给其它入侵小国看而已。柔然兵力qiáng大,其它小国亦臣服于柔然——那些人,早已陆续返乡。” 早已返乡?”我呆住,并不曾听乌洛提到,怪不得我问他是否打仗,他亦会奇怪。原来是这样,我随即急问:杜兰和秋秋可好?” 他并没有回答,凝眸看我一刻,淡然一笑:你,怎么不先问我好不好?” 我一怔,随即看上他的眉目,他的身形挺拔,风姿依旧,……. 他眉间忧虑,上前一下抱住我,紧紧地,声音激动不已:卿卿,我派人打探消息,只听说你亦被俘去,却生死不明。你可知道,杜兰jiāo还我那半阙玉佩的时候,我的心直像被撕碎……”他拥住我,深吸一口气:只恨自己一时大意,上天保佑,让我在此还能见到你。” 梁晋之身上淡淡的香气让我仿若回到那初见的时光,月光下,一袭白衣,汉白玉箫光华莹莹,那长身玉立的眉目英挺的男子…… 他又接着道:怀荒濒临多国边境,杜兰亦不知你被何人俘走。” 我低头只沉默,想来杜兰是平安了。 梁晋之低头捧起我的脸,细细端详:卿卿,你又瘦了…….刚才那姑娘,虽是大梁人装扮,却明显是异邦人。” 她是柔然汗国人。”我低低道。 梁晋之大吃一惊:什么?!你,你竟一直在柔然境内?” 我抬头看向他。 逆着光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声音似乎有些颤抖:我派人在柔然境内打探过,并无你的任何消息。” 他眼睛眯起,声音低沉下去:路途遥远,天寒地冻,你是如何到的大梁?” 天下皆知梁国太子不日大婚,我是混入贺喜的队伍一路跟来。” 梁晋之的脸微微抽搐一下,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声音暗哑:卿卿,受苦了。” 突然他在我耳边急促道:卿卿,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我会……” 我离开梁晋之的怀抱,淡淡道:晋之,今日能在此相遇,已是莫大的缘分。你我……” 话音未落,远处已传来乌日喜焦急的声音。 我顿住:晋之,我有事先走一步。” 梁晋之急道:你住在哪里,等我过去找你。” 我略一思忖:明日午后,我会再来这里。” 明日是皇兄大婚,乌洛一定会去贺喜。 明日?”梁晋之眉间一蹙,不易觉察的神色一闪而过,却无下文。 那就过几天。我还会再来这里。” 说完不容他答应,我转身便走。 一路走回,腿脚沉重,似有千斤重。 郁郁回到客栈,已近huáng昏,雕花长窗下,乌洛负手而立。 见我回来,乌洛冷漠的神色渐渐缓和:去了如此久。” 我无语,只定定看向他。梁晋之,乌洛,两个人如此迥然不同,神态却又如此相似,平淡的话语总是让人有莫名的压力。 见我只怔怔望着他,乌洛神色颇是不悦:本王问你话,你怎去了如此久?” 我回过神,缓缓一拜:路途遥远,求香人多,这才耽误赶路。” 他上前,将我额前乱发拂到耳后,淡淡道:从明日起,你且脱去男装。” 我惊讶抬眸。 他淡然道:太子大婚,你身为尊贵的柔然汗国郁久闾乌洛王爷的王妃,理应出席。” 我大惊,睁大双眸,失声叫道:王爷?!”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出逃 我独自坐在雕花长窗下,托腮懒懒看着院里匆匆来往、脸上一派喜色的人群只出神。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看着慢慢浮起的红印,唯有生疼生疼。 只觉乌洛所说犹如梦境一般,不可思议。王妃?乌洛年龄亦应不小了,那么多夫人,竟然没有立王妃?且不说那妒忌成性的纳彩珠若听到这个,岂不要生吞了我;单是后日皇兄大婚,人多眼杂,虽说我已随母而去,但如此相似之人,亦不保证不能被人疑惑。 我叹口气,乌洛,我断然不能成为你的王妃。 乌洛当晚歇在房中,看我脱去男装。我散开乌发,覆满肩背,对镜梳发。 他手指穿过我的头发,柔声道:后日,你便是大梁最美的女人。” 我身子一颤,莞尔:王爷说笑,太子所选之人,才是大梁最尊贵最美的女人。” 镜中看到乌洛,眼眸深沉。 天刚一亮,乌洛便吩咐车马再次进宫。 昨夜已事先征询乌洛的同意,我跟乌日喜去市集上买东西。 趁乌日喜在买布看步的功夫,我急转到一个药铺。 告诉里面的人,家有老人晚上睡不着,又不想吃药。 那店里的小伙计,上下打量我一下,呵呵笑道:难得公子有这孝心。这药你放心,化开水中,一点都看不出来,吃了立马管事,保准你家老人一觉到天明。” 我付了银子立即揣入怀中。 乌日喜早已买上布,见我过来,兴奋随我回府。 乌洛半夜才回来,是夜,我让乌日喜退下,便与乌洛一起用膳。 趁乌洛专心看书之际,我转身替他倒茶。在桌前,背对乌洛,从袖中取出药末,以长袖遮住,迅速倒入水中。 乌洛一边翻书一边接过我递过去的茶水。 我极力压抑住心慌,双手微抖。乌洛一碰茶杯,我差点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