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娘被她逗得又没忍住笑。 谈笑间,两人穿过一处拐角,踏入另外一条狭窄小巷,不期然地,苏满娘鼻尖飘过一股血液所特有的腥味。 她抬头张望:“六巧,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六巧动了动鼻尖:“没有啊。不过小姐你鼻子这样灵,应该不可能闻错,那可能是哪户人家杀jī、泼出来的血水?” 苏满娘迟疑地点了点头,又四处打量了一番,未果,也就暂时认可了这个答案。 只是随着两人的行进,苏满娘纤眉越皱越紧,直至最后经过一处柴火垛,她彻底停下脚步。 “小姐,怎么了?” 苏满娘拧着眉没有说话,她细细打量着眼前靠着墙边堆砌的柴火垛子,拾起一根树枝,往味道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戳了戳。 再取出时,树枝的另一端上已经沾染上了丝丝暗红的血迹。 六巧探头来看,想要惊呼,被苏满娘急忙捂住。 此时时间已是半上午,这处小巷虽说偏僻狭窄,经过的人也少,但仍能隐约听到人声,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 苏满娘想了想,让六巧帮她挡着些身后,迅速将柴火垛挥散,哗啦啦一声,一位暗红劲衣、云锦暗纹的艳丽男子便从其中显露出身形。 他的面色苍白,发丝稍显凌乱,就连衣袍上都落着一层细碎的草木渣屑,但即便如此láng狈,都无损他那让人惊艳的昳丽容颜。 那熟悉的、让人见之便难以忘记的眉眼,分明就是之前在大佛寺看到的那位黎将军。 苏满娘的手指微抖,感觉自己好像掺和进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或许是察觉动静,一直双眸紧闭的黎锐卿豁然睁眼。 他的瞳孔暗沉幽深,似有波涛汹涌。甫一对上他视线,苏满娘就好似被巨shòu盯住,仿佛下一瞬就会被撕扯分裂、吞吃入腹。 黎锐卿虽然眼前因大量失血而持续发黑,但身体本能的危机意识还在。在还未看清来人前,身体已经反she性的捏起旁边的匕首,想要上前挥出。 苏满娘低呼一声,迅速后退,拉着六巧抬脚就跑。 一直跑到巷口,却没听到身后声响,两人抽空回头,就见刚才还一副要起身杀人的黎锐卿,已经láng狈地晕倒在凌乱的柴火堆中。 六巧受惊地捂住胸口,询问:“小、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巷之外不远,还有嬉闹谈天的人声,这里随时都可能有人过来,不宜久留。 但是如果他们转身就走,万一之后黎将军被人救了,记她们的仇该怎么办?! 再或者,如果他就此遭遇上什么不测,她们又该如何?! 一时,两人僵立在原地,陷入两难。 她们二人经历的事情还少,少到还不能承受另一个生命因为她们而逝去的重量。毕竟如果没有她们,黎锐卿人还藏得好好的。 苏满娘心中也烦乱,各种纷杂的念头充斥脑海中。 她仿佛思考了很久,但等到真正做出决定时,却又发现时间才过去了很短的一瞬。 “那、那就先救吧。”苏满娘抿唇说出答案。 民不与官斗,万一人真死在这里,那只要随便找周围的百姓一查,就会查到她们的头上。 导致官员殒命这么大的罪名,她们承担不起。 苏满娘拉着六巧一起,重新回到柴火堆旁,将已经昏迷的黎锐卿扶起。解开包袱,取出自己那件刚刚取回来的朱红长裙,就往黎锐卿身上套。 六巧不过怔愣了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上前帮忙。 索性黎锐卿现在还有些许意识,偶尔会配合着两人抬抬胳膊,动动手,等到换衣完毕,苏满娘将自己头顶上的帷帽往他头上一扣,又示意六巧将那处柴火垛重新整理好。 黎锐卿今天穿的是一件暗红长衫,因为身高的缘故,穿上苏满娘新取回来的流蝶裙,下摆还有一圈儿暗红色尾摆,但因与纱裙均属红色系,看起来也并不显十分违和。 至于他沾染在纱裙上的血迹,则因均是红色,更是看不分明。 六巧麻利地收拾完,就赶回苏满娘身边,与她一起扶着黎锐卿向百草堂的后门走。 还没走没几步,小巷中便走进了人。 见到三人并行,那人也没有怀疑。这里距离百草堂近,常会有病患出没。只是在与三人擦肩而过时,那人动作相当迅速,仿佛是生怕被传染到什么奇怪的瘟疫一般。 等那人走远,六巧低声道:“小姐,咱们是直接送他去百草堂吗?” 苏满娘点头:“我看他身上荷包是鼓的,到时不用咱们付钱。” 六巧舒出一口气,忙不迭点头。 小姐私房有限,她还想劝她多购置些胭脂水粉钗环首饰打扮她自己呢,可不能将银钱都làng费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