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她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望向对面,却见陆筵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她,专注而……宠溺。 沈沅嘉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立马垂下了脑袋,生怕自己的心思被陆筵dòng察。 她脸色微醺,微微蹙了眉头,陆筵的目光让她有种被宠爱包容的感觉,自己莫不是眼花了? 她偷偷觑他,发现陆筵面无表情,凤眸深邃,一如往常的疏冷。 沈沅嘉悄悄地在桌子下轻拍了一下自己,心中暗恼,自己真是昏了脑袋了,太想嫁给陆筵,竟然在心里幻想出一个喜欢自己的陆筵,羞不羞! 陆筵见沈沅嘉时而蹙眉,时而懊恼,小脸生动鲜亮,是他从未见过的绝色,就连灰暗的世界也变得和煦又明媚。 陆筵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故意说道:“沈沅嘉,你在gān什么呢?孤的茶何时能喝上?” 沈沅嘉如同受惊的小鹿般,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娇声道:“快了快了。” 沈沅嘉取了红泥小火炉上沸腾的水,不紧不慢地倒入了茶盏中,她看着茶叶上下浮沉,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最喜欢看着gān枯的茶叶在水中舒展开身姿,缓缓沁出清香,就仿佛自己烦闷的心,那些乱麻般的心事也一同舒展开来,化作沁人的香味。 半晌,茶香四溢,茶也泡好了。 沈沅嘉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捧至陆筵跟前,陆筵如玉地手接过,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至一起,苏麻的感觉从指尖蔓延至脚底,两人俱是战栗了一下。 沈沅嘉耳根微红,把茶盏却仍是端得稳稳当当。 陆筵略带笑意地看了她一眼,接过了茶。 雾气蒙蒙,柔和了些许陆筵冷厉的眉眼。 沈沅嘉将手指藏在衣袖下,佯装镇定地坐了回去。 带着凉意地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沈沅嘉觉得有些热,她慌慌张张地倒了一盏用来煮茶的泉水,一饮而尽。 待饮完,却发现水入口生津,格外甘甜,还带了几分绿梅的馨香。 她双眸微微亮,欣喜地又倒了一杯。 陆一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沈沅嘉,真是bào殄天物啊! 那哪里是什么普通泉水,那可是十年才得一坛的玉梅酿,那玉梅酿格外珍贵,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玉梅酿制作费时费力,需要取冬日的初雪化成水,藏在地窖中,待到chūn分之日,取出雪水,与冬日的最后一树绿梅,小火蒸三日,然后用玉凿成的坛子封存起来,等十年,才可得一小坛。 陆筵也仅有三坛,前些日子回盛京的时候取了出来,已经喝完了两坛,如今仅剩一坛了。 沈沅嘉方才,就差不多喝光了半座城池。 可他见陆筵面无表情,丝毫也不心疼,他暗惊,太子殿下对沈姑娘,似乎格外不同。 沈沅嘉哪里知道自己喝的东西那样珍贵,她喝了几杯,发现全身上下暖融融的,便没再喝。 她放下茶杯,抬起眼看着陆筵,玉梅酿味道甘醇,严格来说,却是酒,此时她已经有了醉意,乌黑的眸子湿漉漉的,带着水汽,掩在完美礼仪下的真实性情便显露出来。 她眯了眯眼睛,觉得周围的景色有些晃动,她双手托着香腮,眸光清浅。 “殿下!”她声音又娇又软,蓦地出声。 陆筵放下杯盏,撩起眼帘看她,声音不咸不淡:“嗯。” 可沈沅嘉好像就是单纯地喊他一声,喊完就没了动静。 陆筵目光落在她因为沾了玉梅酿而越发娇艳欲滴的唇瓣上,眸色渐深。 “殿下!”沈沅嘉又喊。 “嗯。” 陆筵又耐心地应了声,却见沈沅嘉小鹿般的眼睛懵懂又无辜。 陆筵挑了挑眉,这是醉了 他捂着唇,轻笑了一声,道:“沈沅嘉,你喝醉了?” 沈沅嘉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摇了摇头,“我刚刚喝的是甜甜的水,没喝酒,没醉。” 口齿清晰,除了一直喊他,也没有别的动作,若不是陆筵见惯了她端庄优雅的模样,还真发现不了她醉了。 陆筵笑着点了点那壶玉梅酿,道:“这是酒,不是水,你就是喝醉了。” 沈沅嘉蓦地睁大了双眼,犹疑道:“真……真的是酒?” 陆筵肯定地点了点头眼角眉梢的笑意遮都遮掩不了,没想到喝醉了的沈沅嘉这般娇俏可爱,让人恨不得将她揽进怀中,肆意怜爱。 沈沅嘉素白的手捧起那壶玉梅酿,小小地饮了一口,随即呆坐了几息,又倏然直起身,几步走到陆筵跟前,声音又软又糯,“你又没有喝,你怎么知道是酒你尝尝,真的是水。” 陆筵哑然,没料到这小姑娘这么倔,他刚要开口说话,沈沅嘉就眼疾手快地将酒壶放在他唇边,手腕微动,冰凉甘醇的酒液入喉,格外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