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跃不想理睬她的恶趣味。 言萧乐此不疲,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大哥,这就洗完啦?小妹再给你搓个背吧~” 关跃看向那只手,软白的手指,弹琴一样在他肩头跳跃。 他冷笑一声,忽然捉住那只手,一用力,把她拽到跟前。 两张脸骤然贴近,言萧放大的瞳孔在夜色里晶亮。 关跃没在她的眼神里看到半点畏惧,只看到她微微皱起的眉。 “放开,有点疼了。”她动了动手腕,声音恢复如常了。 关跃松了手,大步上楼,脚步很沉。 言萧靠着楼梯扶手站了一会儿。 刚才她觉得关跃似乎就要发火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忍住了。 六人间的房间跟学生时代的宿舍没什么区别。 言萧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男的女的都有,天南地北的口音。 关跃坐在正对门的下铺上,身上穿着她买的那件白色套头长衫,宽松肥大,他把袖口挽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整理着chuáng铺。 一个邻chuáng的姑娘在跟他说话:“你是出来旅游的吗?去哪儿玩?” 关跃看她一眼,回:“不是。” 言萧走过去,往他上铺爬。 关跃掀眼看:“你要睡下面也行。” “不用。”她已经爬上去了。 那姑娘看他们是一起的,衣服好像还是情侣款,就不再找关跃说话了。 第21章 人一多,吵吵闹闹,半夜才熄灯睡觉。 言萧合衣躺着睡着。 这晚睡得极沉,毕竟白天走太多的路了,睡梦里她都还感觉自己的双腿在不停地走动,无休无止。 到后来这感觉越来越明显,甚至觉得有人在摸她的腿。 言萧腿一动,猛地坐起来。 “谁!” 她喊出声的同时,下铺的关跃就动了。 高低铺旁边站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一只手从下铺伸出来,不知道抓到了他哪里,那人叫了一声:“靠,别动手!” 大家都被吵醒,室内灯亮了。 一个男人站在言萧chuáng边,肩膀堪堪高过chuáng位。 关跃的一只手扣在他肩膀上,实际上还有点睡眼惺忪,这更像是他的本能反应。 男人不自然地僵着半边身体:“兄弟,别,我不是坏人。” 关跃赤脚下chuáng:“你gān什么?” 男人挣不开他的禁锢,指言萧的chuáng:“这是我的chuáng,我订好了的,结果来了被她占了,你说这……” 言萧说:“不可能,房钱我们都付了。” “我提早订好的,你看我连钥匙都有,不然我怎么进来的啊?”他举起手给他们看手里的钥匙。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旅舍老板被惊动,披着外套匆匆进门:“怎么了这是?” 言萧冷着脸说:“你这是黑店吧,半夜闯个人进来吓人?” 老板赶紧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误会。” 他把男人拽到一边问话,关跃这才看言萧。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老板又走回来,对言萧赔笑:“是我搞错了,这张chuáng的确是他订好了的。” 言萧冷脸说:“所以呢,我要让给他吗?你没收我们的钱?” “这……”老板左右为难。 那男人也不肯善罢甘休:“我跑了一天长途容易吗,就指望这几个小时休息一下,chuáng还被占了。” 言萧冷笑:“我也跑了一天呢,不亚于你的长途。” 老板一看都不是善茬,自认倒霉:“我的错我的错,美女我给你退房钱,要不你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言萧抄起个枕头就砸了下去:“你他妈给我找个地方试试?” 众人都被她的脾气吓住了,关跃说:“你下来。” 言萧看他。 “下来,”他说:“到我chuáng上来。” 言萧眯眼,她现在有点起chuáng气,他这话却说的有点诱哄的意味。 关跃拍拍护栏:“下来,别人还要睡觉。” 言萧扫一圈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白了一眼,掀开被子。 那位跑长途的司机半点不客气,可能连澡都没洗,一爬上chuáng就呼噜震天。 言萧坐在关跃的chuáng上,早就清醒了。 呼噜声,还有司机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味,都让她瞌睡全无。 她躺下去,往里挪了挪。 关跃没躺,在chuáng边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 言萧转身:“去哪儿?” “你睡吧。”他出去了。 言萧也睡不着。 躺在他躺过的地方能嗅到他身体留下的气味,莫名的有点好闻,说不上来的感觉,她爬起来跟出去。 外面正当是一天里温度最低的时候,关跃在黑暗里抽烟。 言萧走出去就看到他倚在墙根的身影,指间一点星火明明灭灭。 还没走近,他已经察觉到了。 “你出来gān什么?” “你进去睡一个我瞧瞧?” 他嘴里若有若无的一声,有点像笑。 言萧抱了抱胳膊,站到他旁边,感觉chuī过来的凉风小多了。 “有烟吗?” 关跃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手指一推,推出一根。 言萧伸手拿,昏暗里没摸到,先摸到他的手指,故意捏了一下,才抽出了那根烟。 “再借个火。” 关跃这次吸取教训,捏着打火机的一端直接送到她跟前,就抵在她腰上。 他不借,叫她自己点。 “小气。”言萧含笑接过来打着,点了烟。 抽了半根,浓烈的尼古丁让她更加清醒,眼前的街道有了灯光,好像有车在往这里开。 天就快亮了,那辆车披着一点晨曦开过来,在斜对面停下。 看起来是辆面包车,门拉开,下来几个人,都是男人的身形。 言萧本来也没注意,小镇上难免有早起的工人,再正常不过,但那几个人里有个人说了句话,被她听到了。 那是宋方的声音。 几个人走远了。 言萧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毕竟昏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终于挨到早上,两个人在街边吃了早饭,回去收拾东西退房。 言萧整理包的时候,昨天跟关跃搭话的那个姑娘忽然跟她说起了话。 “诶,昨天那个司机真是让人头疼,你后半夜没睡到觉吧?” 上铺那个司机已经走了。 言萧敷衍地“嗯”了一声。 “我们也被他吵得不行,到现在都困。”姑娘话锋一转:“对了,你刚才收在包里的是做鉴定的仪器吧?我见过,我是做考古的。” 这才是她来搭话的原因。 言萧这才仔细看她,姑娘很秀气,鼻子上一圈小雀斑,有点俏皮。 “我们考古队跟着教授来这里考察的,穿过无人区到了这个小镇上,你呢,半个同行?” 言萧还没回答,有人敲了一下门:“走了。” 是关跃,他看一眼那姑娘,催促说:“快点。” 言萧冲姑娘点一下头,背起包出去。 “我说镇上怎么一下来这么多人,原来是来了支考古队。”言萧朝屋里飞一眼:“你跟他们同行,不去聊聊?” 关跃说:“用不着。” 言萧临走回头看一眼,姑娘还在看她。 她挥一下手,姑娘也挥挥手。 就这时候有个青年越过他们跑了进屋,叫那姑娘:“快去教授屋里,队里丢东西了。” 姑娘马上跟他出门:“丢什么了?” 青年边往外跑边说:“那个西域画像砖,昨天半夜被偷了。” “什么?那可是文物啊……” 青年回头“嘘”了一声,两个人跑远了。 关跃朝那两个人看了一眼,说:“走吧。” 言萧说:“同行也被盗文物了,就这么走?” “有教授带队的考古队,需要我们插什么手。” 言萧心想也是。 自那场沙尘bào后,今天是第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就连原本暗淡的小镇都有了明媚的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