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深夜。
    四人又开了个小会。
    符瑾瑜提了个想法：“晚上我们分成两组行动, 今晚会来阻止我们的除了方管家之外, 还会有二层的人。昨晚二层的人能溜进我们一层, 他们肯定也知道了干扰猫的用处。方管家只能捣乱，不用特别留心, 我们要留意的是能够杀死我们的人, 所以分成两组, 男女各一组。”
    陆年年不同意。
    “不行, 统共有三部电梯，我们分成两组的话会有所疏忽, 而且我们都不知道干扰猫会从哪里出现, 是一只一只地出现呢？还是三只一起从同一个地方出现？又或者说是直接从防御塔里出来？”
    林狮却笑了声。
    陆年年问：“有什么好笑的？”
    林狮说：“猫哪里会坐电梯？”
    陆年年说：“这里是空间, 它都能干扰防御塔了，谁知道主神给干扰猫加了什么奇怪设定。现在猫能变成人, 我都不觉得惊奇。”
    林狮不说话了。
    符瑾瑜看向陆年年, 说：“我们四个人，如果分成三组，总有两个人落单, 电梯与电梯之间的距离不近，呼叫声未必能听得到。但是你执意要分成三组的话，我也可以听你的，但我要保护狮狮, 你跟江先生各自一组。”
    陆年年不想放过任何一只干扰猫, 说：“也……”
    “行”字尚未出口, 一直沉默的江慕白却打断了陆年年的话：“分成两组, 我和你一组，林狮和符瑾瑜一组，放弃一号电梯，守二号和三号。”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一说完，他拉着陆年年就往二号电梯走去。
    陆年年一路跟着走，到二号电梯那边的时候，她迟疑了下，才说：“江慕白，你变了。”
    他看向她，似是有些怔楞。
    陆年年说：“你在肖甜的空间行事风格是力求万无一失，邮轮空间里倒是有点儿变化了，你应该相信我有自保能力，且不说在这个空间里，还有复活一说。二层来人，谁死还不一定。”
    江慕白问：“杀过人？”
    陆年年说：“没……没有。”她又反问：“你杀过？”
    江慕白侧过脸，望向了海外。
    “我在这里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而你不一样。杀一个真正的活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不是指杀的过程，而是指结束之后。小姑娘双手白白净净，这些沾血的肮脏玩意少碰。”
    陆年年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她却是轻笑了一声。
    “江慕白，你又变了。”
    江慕白微怔。
    陆年年掰着手指头，开始说：“你打从遇见我开始，就一副想要当我老师让我在空间出师的模样，很多时候明明你知道解决的方案，可你不说，循序渐进地让我领悟，让我进步，让我更快地融入这个空间。我想你在彻底执行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的策略吧？所以你这位空降的江老师，我也认了。可现在你却想保护我了，你让我一张白纸去接触黑暗，想全身而退又怎么可能不沾点肮脏？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眯眯眼，眉毛弯弯。
    “江老师，你是不是喜欢我呀？所以才会有那种啊，这是我喜欢的姑娘，我虽然要教导她但还是想保护她，哎呀，那些肮脏的玩意不能让我喜欢的姑娘碰，我在一天就要保护她一天，想要杀死她就必须从我的尸体踏过去的想法……”
    江慕白：“……”
    “是不是呀？”
    “陆年年你闭嘴吧，别想太多。”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往窗边走去。
    今夜月色正好，灯光亦是明亮。
    陆年年见到窗边的倒影里江慕白抿紧的双唇。
    ……哎，似乎试探得有点过了。
    她跟着前去。
    “江哥，我和你开玩笑的，但刚刚的话是真的，我既然进入空间，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能保护我，更不可能以后的每个空间都在。我打小就无父无母，和我哥哥陆柏相依为命，再后来我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一个人也活得好好的。你知道有句话吗？一个人总能更加坚强，因为知道不能倒下，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一顿，她又说：“我们少一只猫就等于少一分胜算，让我去一号电梯守着吧。”
    江慕白应了声。
    等陆年年走后，他才转过身来。
    窗外的月光洒下，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依稀能见到耳根处有着尚未消失的一抹红。
    可惜陆年年没见着。
    她说服了江慕白后就飞奔到一号电梯处，顺手从餐厅那儿拿了把刀。
    她握着刀柄，心里格外有安全感。
    她在心里迅速盘算着。
    二层的人，如果下来的是云怡然她胜算是百分百，但如果是常哥那几个男人就不好说。一对一不一定打不过，她有外挂呢。但一对多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不过她可以抢掉他们的猫，把干扰猫毁掉，他们就算四个人下来，也要受到防御塔的制裁。一号电梯和三号电梯红色防御塔都掉了一层，如果剩下三层都毁掉，红队的活动区域就更小了。
    ……假如打不过，她还可以往江慕白那边跑。
    就在陆年年思考的时候，她忽然间听到了一声猫叫。
    她屏气凝神，循声望去。
    这一回，当真看到了蓝项圈的白猫！
    它凭空出现在大堂区域。
    看来它的“出生地”并非防御塔。
    陆年年不由分说，立即抱起白猫，又回去望了眼一号电梯，数字没有任何变化，显然是无人下来或上来。她不再耽搁，抱着干扰猫就去和江慕白汇合。
    江慕白那边也成功找到了干扰猫。
    陆年年问：“在哪里找到的？”
    “餐厅里出现的。”
    陆年年说：“我这个是在大堂出现的，那么第三只干扰猫应该就是在房间外边的廊道了。我们去和林狮他们汇合。”
    两人抱着猫前往三号电梯。
    未料还未靠近时，陆年年就闻到了一股刺鼻又浓厚的血腥味。
    江慕白面色顿变。
    “不好了。”
    陆年年心里咯噔了下，也知不妙，加快脚步往前走。待到了三号电梯口，眼前一派触目惊心，地上血迹斑斑，倒了五个人，其中有一具尸体彻底烧焦，压根儿辨不出原型。
    若非蓝色防御塔少了一层，而林狮又尚在，根本猜不出尸体就是符瑾瑜。
    其余三个人死得齐齐整整，是红队的三个男人。
    “林狮还活着吧？”
    她低头去探林狮的鼻息，尚有薄弱的呼吸。
    陆年年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她只是昏过去了。
    “喵……”
    陆年年望去，两只白猫从转角处各自探出了脑袋，脖子上分别是红项圈和蓝项圈，两只猫身上都沾了血，可见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多么恶劣的斗争。
    就在陆年年想去把两只猫都抱起来时，红项圈的猫又喵呜一声，随后消失在她的眼前。
    只剩余一只蓝项圈的白猫。
    陆年年又抱起它。
    两只白猫都十分乖巧，她摸它们的脑袋时，它们还会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蹭着她的掌心，黑眼睛湿漉漉的，很是惹人怜爱。
    “陆年年，过来。”
    陆年年听到江慕白喊她，抱着猫过去。
    江慕白说：“看。”
    陆年年顺着他指向的方向望去，不由一喜。
    红队死了三个人，加上前天云怡然又死了一次，三号电梯的红色防御塔已经消失了，电梯内部的红□□域也不见了，只剩下他们的蓝□□域，以及只剩三层的蓝色防御塔。
    陆年年说：“符瑾瑜和林狮的战斗力不差啊，没靠防御塔把三个男人都干掉了。”
    江慕白说：“趁热打铁。”
    陆年年立即明白江慕白的意思，她问：“现在上去？”
    “嗯，我去探探情况，你留在这里看着林狮。”
    陆年年说：“好。”
    说着，她把怀里的两只白猫都给了江慕白。
    江慕白只要了一只。
    “两只够了，三号防御塔破了，三号区域对我造成不了伤害。”
    江慕白抱了两只猫就进了电梯。
    邮轮二层和一层并没有区别，地形和摆设都是一模一样的。
    江慕白不想多浪费时间，开始寻找云怡然，然而一整层楼都找了个遍，并未见到云怡然的身影。
    此刻，陆年年抱着仅剩的一只篮圈白猫蹲在了林狮身边。
    她轻轻地推着她。
    “林狮，你醒醒。”
    “醒醒。”
    “发生了什么事情？”
    ……
    林狮尚在昏迷，没有任何反应。
    其余几具尸体仍在流血，地面上的大理石地砖淌了一滩血迹，有些流过来了，浸湿了林狮的衣裳。陆年年见状，还是不忍心，决定把林狮拖到干净的地方。
    她嘀咕了一声。
    “要不是你是我队友，我才不帮你呢。”
    她放下白猫，抓住了林狮的双肩。
    林狮看起来瘦弱，但没想到挺沉的，她拖了一会只觉气喘吁吁，正要一鼓作气再拖一段距离时，她的心猛然重重地咯噔了下。
    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镜。
    此时此刻，倒影里正有一道身影拿着锋利的刀，在无声地向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