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堇青眼神一眨不眨望着深坑的方向，这是一场由她亲手导演的血腥杀戮。


    这些异兽，原本同人类一样，都是这颗星球的主宰，可宇宙辐射的改变，带来了灾难和无尽的痛苦。


    人类可以凭借己身智慧，在废土中继续生存繁衍，可它们不行。


    辐射改变了动物们的生命轨迹，使他们陷入无尽痛苦的循环。


    讽刺的是，即使如此，它们也不曾灭绝，即使要将痛苦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也没有放弃繁衍。


    它们，真正顺应了环境的变化。


    而人类，或许才是旧世界的遗民。


    那又怎么样呢？


    她学着像一个环保主义者那样，去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却发现，自己并无法对眼前的血腥杀戮产生愧疚之情。


    真是无情啊。


    宋堇青第一次触碰到了自己柔软心脏的另一面，坚硬且冷酷。


    但这种坚硬却将她从之前的一系列挫败、不安与自责中拉了出来。


    开始正视自身的软弱，以及危险与控制力的对应关系。


    她想起了某位心理学家（此处观点来自于心理学家乔登·彼得森）说过的话：人应该有伤害人的能力。


    【生活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你无法从容面对，除非有能力变得危险，但这并不等于变得残忍。你必须是强大的、可怕的且平和的。】


    【天真、软弱和无害意味着，你不能承受生活的悲剧，你不能承担任何责任，你最终会变得愤世嫉俗。


    如果你不是一个强者，你的自我控制并不能算是一种道德；如果你没有能力使用暴力，不使用暴力也不能算是一种美德。】


    宋堇青在厚重的橙红色云层遮挡下，看到模糊轮廓的太阳逐渐落入地平线。


    望着依旧在自相残杀着的老鼠们。


    她确实对它们做了极为残忍的事情，但绝不等同于滥用暴力。


    “生命的逝去，确实令人遗憾。”


    如果此刻，她不下死手或者干脆没有伤害它们的能力，那就道德高尚了吗？


    不！这不对！


    软弱只会让她像眼前的老鼠一样，悲惨的死去。


    【我是无害的，所以我是个好人。这是不对的。】


    【因为成为好人是需要实力的，是非常困难的。】


    宋堇青掂了掂手里的缩小版斩马刀，心里再没有丝毫的波动。


    “但我不会为此感到抱歉。”她如此回答景琰。


    宋堇青看了眼指尖青绿色的光芒，异变，带来了崩坏，也带来了机遇。


    人类开始有了异能，学会使用大自然馈赠的能量。从异变中的弱者，逐渐变得危险。可相对于严酷的环境，人依旧还处于弱势的一方。


    弱者有什么资格去原谅、宽恕、反思？那是高高在上者才有的权利。


    她当然可以追求更高的道德感，倡导环保主义也好，世界和平也罢，但那必须是在她、她的族群足够安全的前提之下，在此之前，必须要先去追求实力，努力成为一个足够危险的人。


    到那时，她想自己才有资格对这些异族抱有同情之心，且在能力允许的范围之内帮助它们找到解决痛苦的办法。


    这才是她应该去追求的高道德。


    “你还真是令人意外。”景琰本还想着对小姑娘进行下心理辅导，结果人家并没有丝毫的摇晃。


    其实你也是一样的。


    宋堇青想这么说。


    但是，基于对小伙伴们悲惨的深受大魔王压迫童年的尊重，她闭了嘴。她并不需要在此时，向景琰传递任何的认同感。


    他曾经也是弱者，只有弱者才会向更弱者出手。


    好在他并没有为此沉沦，沉浸于虚假的报复的快感之中，而是选择在逆境之中，努力让自己变得危险，学会使用控制的能力。


    如今他变得足够强大、危险，才有了从容面对苦难，反思过往的资格。


    景琰说，人是复杂的。


    宋堇青觉得，人也都是脆弱的。


    而这种脆弱，会在处于弱势时被无限放大，继而激发起更复杂的人性。


    她能想象，而光是想象就觉得窒息了。


    “不让自己陷入如此无望的境地，那首先就得变强大。”这时宋堇青此时所能做到的，最深刻的感同身受。


    ……


    “机甲自检完成，能量舱修复完成度70%。”


    终于。


    景琰深吸一口气，到他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