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完^本.神^立占.首^发↘手机用户输入地址:м.шanbentxt.coM 那日沈安若同事聚会,都是同年进入正洋的应届毕业生,一起参加过漫长的入职培训,年龄相仿,经历相似,又多年没有这样齐聚过了,一时大家都感慨万千。其实几年来,他们这批人早已离开了大半,当年的新鲜菜鸟们,如今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话题说着说着难免就转到了柴米油盐上。林某男抱怨自儿子出生后他在家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蒋某女哀叹与婆婆相处得纠纠结结郁闷至极,孙某女大骂老公与初恋情人藕断丝连,新婚的高某男则每过半小时就准时接到老婆的查岗电话……也讲别人的八卦,公司内的某某某与老婆相恋十年才结婚,结果老婆一怀孕就搞外遇,孩子生下来就离婚了,感情这东西简直比电视广告更不可靠,还有公司内的某某某马上要结婚了结果发现老婆与前男友私混,于是婚也没结成……沈安若安静地听,心里默念:上帝啊,这男人们认真八起卦来真是比女人更胜一筹。终于有人发现她在摸鱼,于是大声说:“你们这些女人都学学安若,从来也不见人家抱怨过老公或者拿着婆婆说三道四。”目光齐刷刷射过来,安若在心里怨念了一句,脸上挂着无辜无害的笑,“喝酒喝酒。”恰逢周末,吃饱喝足又去KTV,闹腾到很晚,回家已经凌晨一点。 门只上了一道锁,进门后屋里却是黑的,想来是程少臣早晨离家时随手一带没落锁。小区治安很好,倒也无妨。 安若习惯于走到哪里都随手开灯,可进了客厅,灯却先她一步亮了,原来程少臣竟比她更早回家,正倚在沙发上懒懒散散地抽着烟,腿交叉搭在矮几上。他把灯光遥控器扔到一边,继续保持着先前在黑暗里的姿势。 她看他一眼,绕过他,把窗子都打开。她一向讨厌烟的味道。 “去哪儿了?”程少臣漫不经心地问。 “同事聚会。” “玩得很开心吗?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手机没电了。”发现手机没电时她也没着急,因为他极少给她打电话,而且他已经连续两周都是在她入睡后才回家,周五的晚上应该会更晚,因为他周六通常是中午才起床。不过,至少他每天无论多晚都回家,从未夜不归宿,所以安若也就从未对此发表过什么不满意见。 “我觉得累,要去睡了。你怎么不去睡觉?” 她都走到了楼梯转角,却听到背后程少臣不紧不慢地说:“程夫人,以后不要这么晚。” 这句话的内容还有他那副腔调真是惹恼了她。沈安若回过头,先深吸口气,免得失了风度,然后也学他的腔调说:“程先生,你快天亮才回家的时候,我有说过什么吗?你自己也是连续两个星期都凌晨以后才回家的,怎么就忘了呢?” “沈安若,男人跟女人一样吗?而且,我那是工作。” “知道了,下回我注意。”安若偃旗息鼓,继续往楼上走。 “沈安若,过来陪我坐一会儿,我们好像很久没有面对面说过话了。” “程总,您今天特意早回家,就是为了跟我开恳谈会啊?”沈安若拒绝服从他的指挥,而是倚着楼梯扶手,与他隔了几米的距离,位置比他高出很多。这个高度令她有些许的优越感。 “其实我们是很久没见面了对不对,我回家时你已经睡了,等我起床时你又走了。”程少臣无视她的挑衅姿态。 “你是不是希望我每天等你到凌晨两点,跪在门口给你送上拖鞋,然后早晨跪在你床前等你醒来时第一时间给你递毛巾擦脸?” “虽然没有必要,不过你若真想那么做,我也很欢迎。” 沈安若口才不如他,只能再度投降,不理他,准备撤离。但程少臣显然今天晚上真的很有谈话的兴致。 “你最近脾气真大。你有怨气吗?” “怎么会?程先生你辛苦工作为了我的舒适生活,我把你当神像一样供奉还来不及呢。” “你对神像就这种恶劣的态度啊?” “拜托你,我困了,想睡觉。您下回想半夜找人聊天的话,请提前通知我,好让我养足精神。” “沈安若,你太别扭,没法跟你沟通。” “我又不是今天才别扭。你还是反思一下自己当初干吗要娶我好了。” “我脑子有病,我就喜欢你这别扭劲,我就喜欢看你不待见我的样子。”程少臣又点上一支烟,淡淡地瞥着她,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调调,悠悠地说。 周末,沈安若往旅行箱里装衣服,听到门被敲了敲。门明明没有关,抬头时,见程少臣倚着门框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忙碌,“怎么,你打算离家出走?” “我出差,明天下午出发。” “怎么不早说?” “比起你总是登机前才打电话通知我,我这够早的了,至少比你提前了二十四小时。” “去哪儿?出差多久?” “云南。大概一星期。”她看程少臣的脸色很平静,于是又补充,“但我又请了一周的带薪假,打算在那边多待些日子。” “我本打算……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程少臣兴致缺乏地准备转身离开,“祝你玩得愉快。要我赞助旅行费吗?” 安若刚要张口,他已抬手制止,“知道了知道了,我什么都没说。” 安若发现和程少臣距离远一些反而能好好说话了。程少臣很反常地每晚打电话给她,时间都很早,按说这个时间他一般会在外面吃饭。话不太多,通常是沈安若做日程汇报。 “今天上了一整天的课,那个讲师说话带乡音,听得好累。 “今天的讲师非常帅,声音也好听,播音员级别的。 “今天去××集团参观,走了一整天。早知道要走那么多路,我就不穿高跟鞋了……四分跟也是高跟鞋呀。” 会议结束后,安若到大理和西双版纳玩了一圈,最后去了丽江,白天跟着旅行社一日游,晚上住在古城里。传说中神秘的丽江古城,早就成了一座打着民俗幌子的购物城,一幢幢木质的建筑,一串串纸质的灯笼,卖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物品。她一个人在一排排店铺间闲逛,买了大堆没用的物品,银茶壶啊,扎染布啊,非常重,只好去邮局打了包裹寄回家。这绝对是精神空虚的表现,她不免自嘲。 第九天的时候程少臣在电话里说:“你这么久不回来,我开始有点不适应了。” “少来了。你自己总出差在外,不出差时也总是晚回家,现在装什么装。”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知道你在家里等我。” 晚上沈安若照例在古城的各家小商铺间闲逛,累了就找家店点一些特色小吃,时间打发得很快。谁料突来一阵急雨,她连忙躲进一家针织小铺。老板是一名纳西族的摩梭女,黑黑瘦瘦,模样纯朴,用最原始的木质梭子和手工棉线织着一条条披肩。她在店里驻留很久,买了三条披肩。雨仍是不停,安若开始跟摩梭老板聊天,听她讲走婚的民俗,原来与她想象中的极不一样,反而像都市里最时髦的周末婚。老板说:“你们汉人多好,可以与自己的阿黑哥每天在一起。”安若笑而不语,老板又说:“不过距离才能产生美,像我们这样,很长时间才能见一回,很珍惜,所以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厌烦。”她的话与人一样纯朴,仿佛蕴含着大道理。安若正待回应几句,手机却响起。 “你现在在做什么?” “跟帅哥喝茶。” “到那里去猎艳的人很多,你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讲话。” “我这等姿色还不至于被觊觎,你以前说过的。” “但是天色太暗,难免有人眼神不好啊。” 沈安若忍不住笑。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她向老板告了别,继续闲逛。程少臣的电话没有挂,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她一边敷衍着他,一边眼睛也没闲着。一排排小店里卖的东西都还蛮有趣的,她又有的是时间,便扫地一般地,挨家挨户地看光景,倒有些贺秋雁逛街的风采了。 雨后的空气微凉,安若穿得单薄,便从袋里子抽出一条刚买的披肩,像包粽子一般缠到身上,瞬间暖和了很多。她一只手拿手机跟程少臣说着话,购物袋子挂在手腕上,另一只手系披肩,而且丝毫不乱,自己都觉得很佩服自己。走了几步路,又觉得这条浅橘色披肩与衣服颜色甚为不搭,虽然天色已黑,但家家店铺的灯光还是很明亮,路上人也多,何况她有三条不同颜色的,于是从肩上抽走了橙色披肩,换上另一条灰白色的。路人们忙着赶路与逛街,没人顾得上看她。 手机那端的程少臣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奇怪。 “你笑什么?”沈安若被他笑得心里发毛。 “还是刚才那条更配一些。” 沈安若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战栗了一下,急急地回头张望。这正是人流极多的时段,到处都是游人,家家店铺灯火通明,她觉得眼花缭乱,并且有点晕。 安若定定地站在原地,无数人或行色匆匆或不急不缓地与她擦肩而过,川流不息。最后她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的那家茶楼下看见了程少臣,他站在茶楼门口那长长的一串串乳白色羊皮灯笼帘前,那些柔和的光线映在他的身上和脸上,令他全身泛着一层光晕,几乎不真实。 见她终于发现他,程少臣脸上浮出笑容,唇角微扬,酒窝深抿,很柔和,又显得淘气,他这样笑的时候十分好看,他很少笑得这样纯粹。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仍能看得真切。 那一瞬间,沈安若的大脑晕眩而恍惚,空白一片,只有一句被流传到滥俗的古老诗词在脑海里忽隐忽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支持(完 本 神 立占)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