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汐将轻轻药撒在伤口处问道,“那这后背上的几条呢?” “那是后来师父仙逝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身无所长,为了活下去,我只能混迹在市井之中。所以偷jī摸狗的事情也没少做,被抓到了,就是一顿毒打。” “那也不至于打成这样,你难道不会跑吗?” 孟秋成沉默了良久,声音蓦地低了下去,“明明是我不对,挨打也没有错。如果我偷了东西,还不认错,岂不是和那些真小偷没有区别了。”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打你?” “呵呵,打的多了,我这皮就越发厚了。你看现在,这一箭都she不穿我。” 她说的轻松,可锦汐心头却微微泛酸。她们似有太多的同病相怜,可又有着天然之别,至少,她只苦在心里,而这女人苦在了身心之上。 她虽然整天胡言乱语,可她敢于承担错误,仅是这一点,就胜过天下间,无数自命清高的男子。 上好药,替她将衣物穿好,锦汐才发现自己也紧张的满头大汗。 稍稍松了口气,就坐在了石chuáng边。 孟秋成侧躺在石chuáng上,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我冷!” 锦汐环顾一圈,别说被子了,连稻草都没有。复又起身,往面前的火堆舔了些gān柴火。 “现在好些没?” 孟秋成还是委屈巴巴的小声念叨着,“好冷,大抵是流了太多血,现在我这身子还冷冰冰的呢!要不然,你上来陪我一起睡吧!” 锦汐皱眉犹豫。 “我不碰你,你就睡我身边,好歹还能替我挡挡风。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个病人,你就不能照顾一下病人的感受么?” 锦汐颇有些无奈的看着chuáng上受伤的人,到底这条命是她救的,也该为她做些什么。心中多有不愿,可还是躺了上去,背对着孟秋成。 身后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得逞笑意,小声道,“以前害怕的睡不着的时候,母亲就会拍着我的肩膀,给我唱歌。印象中,母亲对我极好,总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 锦汐听着她说这些话,心头越发酸涩。这人面上看着对什么都不在意,又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可她的内心比谁都孤独吧。 这一刻,她算是明白了凤三说的话,她算是明白了一个人活着,心中却已经悲凉满疮。那些于她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让她在这样岁月里孤独坚持的支撑。 她闭上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身后人说着说着,小声哼唱起来。 “皑皑白雪,chūn归不远。嘤嘤啼声,人世添。寥寥山河,家归不远。喃喃啼声,人世间。暮暮垂年,尘归不远。恹恹啼声,人世悲……” 月华若霜,风若狂。孟秋成含笑的眸子中忽的落就下一滴眼泪。 身前人累了整晚在她的低声吟唱中渐渐沉睡,孟秋成这才伸手放在她腰间,努力挪动身子,紧紧贴在她身后。这世间如果还有什么值得她拼了命去守护的,大抵也就是那儿时山间留下的一份至暖了。 阳光穿过茅草屋的缝隙,锦汐从睡梦中醒来,忽而发觉腰间一只手正紧紧抱着自己。心中一惊,刚要推开那手却冷不防被人用力掰过身子。 鼻尖相触时,锦汐看清了面前的人。她仍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颌动,那一张平日里看起来从不正经的脸,这一刻在阳光下安静异常。 锦汐鬼使神差的悄悄伸手在那睫毛上轻点,然后又立刻收了手。目光往下,衣服上面还透着血迹。昨夜的事情恍若隔了许久,唯有那伤还是新的。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悄悄按住腰上的手,想要起身。谁知那手的主人此刻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压迫而来。 唇瓣的一丝凉意让她的脑袋一下清醒过来。 想要挣脱,可那人却像是只癞皮狗一样,怎么都推不开。 锦汐又羞又恼,狠狠对那做恶的嘴巴咬了下去。 等咬出了血,这无耻之人才不舍的松开。 锦汐立刻惊坐起,“你做什么?” 孟秋成好笑的看着她,“做心里想做的事情啊!” “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你是女子!” 她点点头,“知道!可女子又如何?谁规定了我是女子就不能喜欢你了?” “自古以来,你可是看过了哪个女子像你这样?” 孟秋成眼中略有失望,“反正生死都未知,为何不做些自己想做的,却还要顾及那些本就与自己无关的闲事?还是说,你也会像那些女子一样,要三从四德,要相夫教子。又或者说,你心里惦念的,是那梁王魏元昊?” 锦汐气恼的一手打在她面上,只下手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她收手握拳,面若冰霜,“昨日是你救了我,你是因我受了伤。今日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但不管日后我与何人一起,也绝不会是你!你我之间,只是相互利用,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