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途中,我不想说话,苏晴倒是兴奋,不停找我聊天。 “以后有钱了,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车?” “随便。” “多少价位的?” 我不做声,苏晴瞟我一眼,“你们同事都开什么价位的?” “十几二十万吧。”我懒洋洋回答,事实上,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我甚至懒得看她的脸,更不想听她讲话的音。 但为了儿子,为了达成让她光屁股滚蛋的计划,所有不快我都先暂时忍着。 “那你想要A4?还是5系?”苏晴小心翼翼,从后视镜里观察我的脸。 我想了想,问她:“光说买车,哪来的钱?” “现在没有,但很快就有了。” 我呵呵,“等你有了再说。” 末了我问:“昨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苏晴顿了顿,说:“我打算跟他要补偿。” 又道:“补偿分两种,一种是一次性给现金,一种是给订单。给现金的话,我要五百万,给订单的话,总价不低于五千万。” “也就是说,一次性补偿,我们得五百万,项目的话,我们能赚一千二到一千五百万。” 苏晴说完,正脸对前方,语气开始愤怒。 “他趁我酒醉搞我,这是犯罪,进监狱的话,至少三年,对他来说,三年自由,花三千万都值得。” 这是把责任都推到李凯身上了。 我皱眉,心里很是鄙夷。 苏晴要的价码太高了。 昨晚李凯并没成事,叫他拿五百万,除非他是傻子。 更何况,昨晚的事并不是全怪李凯,苏晴有一定的诱导行为,凭什么问人家要那么多赔偿? 有钱人再有钱,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说:“要的高了点吧?” 苏晴立即问:“那你觉得要多少合适?” 我便知道,苏晴说要五百万只是个幌子,她是在试探,试探我对这事的态度。 无论我接下来回答多少钱,都代表我认可和接受她用身体从别的男人哪里换钱,并且,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内心苦涩,说:“如果昨晚你是有心给他机会,要赔偿就不合适,既然想用身体换钱,那就干脆点,问他要合同。” 苏晴立即否认,“谁有心给他机会?都说我是喝醉了。” 我不理她,继续说:“如果他是趁你酒醉,那就不是多少钱的问题,多少钱都解决不了,我要他坐牢。” “现在,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强迫?” 苏晴目视前方,方向盘抓的极紧,手上青筋都暴起来,咬着嘴唇不做声,缓了好久才说:“我不知道,昨晚喝醉了,我最后的记忆是燕姐送我出来,后面的事我一概都忘了。” “忘了?” 苏晴点头,表情又要哭,“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全部忘了……”后面哽咽,说不出话。 断片? 是个好借口,也是事实。 “既然是断片,就说不清是你引诱别人,还是别人强迫,对吧?” 苏晴不语,一颗晶莹泪珠滚出。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我沉默,而后说,“既然说不清,那问人家要现金赔偿不合适,还是要合同吧。” 苏晴再次点头,单手抽纸巾,擦泪。 但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因为她三言两语就轻松将我引入她的语言圈套。想要拿到合同进行长期合作这是她的想法,最后却由我口里讲出来,这种手段,高明极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要呢?” “合同?哦,等明天上班。” “今天没联系吗?” 苏晴摇头,快速瞟我一眼,“他那种人一般白天都在睡觉,晚上才出来。” 我内心呵呵,嘴上则骂一句:“狗日的!” 幸好昨晚上他酒驾出事,不然今天结局就很糟糕,他死我坐牢。至于苏晴,她顶多为我哭两嗓子,然后带着儿子重新嫁人。 她不可能为我守身的,我在她都能出轨,更何况我不在。 我真是个傻逼,当初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 “阿燕今天找你谈的什么事?” “昨天晚上的订单签了,老板很高兴,给我加薪。还说,以后我会有独立的办公室。” 独立办公室? 我扭脸看她,那脸上不知涂了几层化妆品,看不出情感变化。 “带套间吗?”我问。 “嗯?”她似乎没听懂。 “你的新办公室,带套间吗?” “应该……没有吧。”苏晴如是说,而后笑,“办公室带套间做什么,我只是个小业务经理,又不是大老总。” “嗯,我听说,业务高管的办公室都带套间,有时办公太晚就不回家了,办公室里凑合一夜。” “哈,那我应该用不着,无论多晚,我都会回家。” 我笑笑,而后沉默。 贱女人,她还记得昨晚李凯跟她说租办公室的事,现在就开始在我这里做背书,等以后办公室租好,就借口说工作太忙晚上不回来,方便她偷情。 贱人就是贱人,心机果然深。 也好,有了专门的偷晴地点,我还怕搞不到你出轨的实锤证据? …… 苏彤请我们吃海底捞,算得上大餐,因为以我们当前的经济实力,海底捞只能偶尔吃一次,常去扛不住。 昊昊很高兴,吃了许多水果,后面跑去儿童游乐区和其他小朋友玩了。 丈母娘也很高兴,不停给我夹菜,不停地夸海底捞服务好。 苏彤绘声绘色讲述有个晋川土豪粉丝看上她,礼物都刷了快九万,要从晋地过来和她奔现,还拿出照片给我们看,是个面部线条硬朗的大龄青年,有点吕良伟的范儿。 苏晴则全程微笑,极少开口,要么给丈母娘夹菜,要么帮儿子擦嘴角油渍,或者给我杯子里续啤酒,标准的贤妻良母。 大家都在笑,和睦美满,幸福无边。 …… 晚上睡觉,苏晴又往我身上凑,胳膊环着我脖子,大腿压着我小腹。 她极力的想和我亲热,以消除出轨事件带给我的不快。 但我觉得她脏,就闭眼假装睡觉,不给她任何回应。 等到后面,她自己爬上来,亲吻我的脸,我的脖子,刚要亲嘴,我用手挡住,有气无力,“别动,有点累。” 她就在黑暗中怔住。 累?呵呵,我就是单纯的嫌她脏。 …… 周一上班,刚到公司就听到一个好消息,我的顶头上司老白急辞不干了,他老家拆迁,要回家当富翁。 老白是技术课长,手下四名技术主管,分别是我,龙龙,姜川,陈朝。我们四个分别带一条线,涂装参数涂料配比色泽调整全权负责,简单说,我们四个是涂装流水线的核心,没有我们,生产线就无法运转。 所以厂里给我们的待遇不错,税后收入过万,节假日各种补贴,公司单独小饭堂,每年免费体检两次还有额外年终奖。 就我感觉,公司对我这么好,我愿意在这个公司一直干,为公司尽我每一分力。 听说老白急辞,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忖,技术课长的位置会让谁顶? 技术课长可不是一般职位,这是个油水丰厚的肥缺。 我们使用的涂料,也叫油漆,口语称作【油】,我们使用的稀释剂,也叫开油水,口语称作【水】。 而技术部,就是整日和油水打交道的地方。 一般而言,一款产品开发成功,会提供两三个涂料供应商提供油水,而油水好不好用,技术课长说了算。 这就牵扯到利益,谁给的回扣多,技术课长就用谁的油水。 我们厂一天的油水消耗折合人民币在二十万左右,一个月油水采购费五百万起。这其中,技术课长要拿1个点的回扣,也就是五万。 老白做我们课长,除去工资一万六,每个月再拿五六万回扣,小日子简直了,开辆卡罗拉,每天晚上八点准时烧烤摊,吃好喝好转下一场,有时足浴,有时KTV,玩好了再回家,想回老婆家回老婆家,想回小三家回小三家,要是两个都不想,就临时雇一个。 用龙龙的话说,老白是天天做新郎夜夜睡新娘,全国各地都有丈母娘。 我做梦都想把老白赶下去,自己当那个技术课长。不过,我做技术课长仅仅是为了钱,有钱我就可以给老家父母建好房子,让他们生活的更加舒适。 有钱我还可以买大房子,让儿子读更好的学校,给苏晴买更好的化妆品。 总之有钱一切都好。 听龙龙说老白不干了,我心立马咯噔一下,暗忖,四个技术主管只有我工龄最长,技术最好,做事也最实在,这个技术课长的位子,八成跑不了。 结果下一秒龙龙咬牙切齿道:“狗日的,陈朝要当我们老大了。” 陈朝? 那个马虎懒散吊儿郎当总是出问题的老大哥陈朝? 我就懵了,陈朝技术很差,只能做些简单工艺,他怎么能当技术课长? 不仅脱口问:“他凭什么?” 龙龙一声冷笑,“人家有个好老婆。” 我更懵,“这跟他老婆又有什么关系?” “嘿嘿。”龙龙贼笑着,“这事儿隐秘,全厂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传出去。” 我:“嗯。” 龙龙:“他老婆和大老金有一腿,他这次上位,是他老婆给吹的枕头风。” 我贼! “这事儿不可能!”我叫起来,满脑子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