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毕业，江哲雄想把我送出国继续读书，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他说我的工作是不务正业，是下三流没文化的人做的。穆媞说着拿起杯子，但想到杯子里没有酒，又放下：我那时候觉得好笑，他觉得我给他丢脸了吧，别人家的女儿，不是文化人就是商业人，哪一个像我这样。

    花知也站起身，给她的杯子倒了些酒。

    穆媞晃了晃，没有喝，继续道：我当着江哲雄的面大发脾气，我重复他口中下三流这三个字，然后说，你不就喜欢下三流吗，你养模特养舞蹈家，你上流到哪儿去!

    穆媞说着将酒喝了下去。

    夜容易醉人，酒容易醉人，连花知也也容易醉人。

    穆媞觉得，今晚的自己真是话多。

    可愣是这么想，她还是继续往下说。

    我说完这话就走了，后来小凯找我，我们在一家酒吧里聊到深夜，他说，你何苦呢，骂自己连你妈妈也一起骂了。

    穆媞叹气，见花知也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委屈的样子看她：花知也，你这样，我会醉的。

    花知也难得露出温柔的笑，说：醉吧。

    穆媞似乎被她鼓舞，又喝了一口。

    我妈就是江哲雄玩的舞蹈家。穆媞说着摇头：不对，江哲雄说，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恋爱关系。

    两情相悦的恋爱关系啊。穆媞笑：我妈身体不好，我快要出生时，她发生了车祸，我生下来，她去世了，她去世后两个月。穆媞叹气：两个月江哲雄便结婚了。

    花知也陪着穆媞喝了几杯，她问：你恨他吗?

    穆媞思考了很久，接着摇头：我拿什么恨他，他供我吃穿，供我上学，给我房产给我股票，姐姐对我好，小凯对我也很好，我能恨他什么。

    但是那声爸爸，我怎么也叫不出口。穆媞呼出一口气：我不爱回家，好在他也不管我。

    说得有点多，红酒下肚，倒不觉得冷了。

    你呢?穆媞转头看花知也，眼神有些涣散：你活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有点故事吧。

    花知也听后摇头：没有故事。

    她又说：我爸爸妈妈是普通的公职人员，现在已经退休了在家悠哉地生活，我爸喜欢听戏，我妈喜欢打麻将。

    穆媞听后，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过分凄惨的气氛，怎么被搅得突然轻松了起来。

    我还有个弟弟。花知也突然说：明天回来，会在我这儿玩几天，你估计能碰上。

    她说完偏头看穆媞：就这么简单。

    第15章

    穆媞这夜睡得很不好，她梦到了和江哲雄吵架的那天，梦里的她还要更气愤一些，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来的花瓶，她吼完那段话后狠狠地将花瓶丢在地上。

    醒来时，穆媞的情绪还残留着梦的余温，急促呼吸胸前小浮动地起伏。

    几秒后她狠狠地吐了一口气，才想转身去看手机，闹钟响了起来。

    她去刷牙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越发越觉得不对劲，昨天她到底都和花知也说了什么，为什么脑子里的画面全是一副她儿时生活满是yīn影的样子。

    其实她小时候过得挺好的，除了那件事，她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

    穆媞甩甩头，低头把嘴里的泡泡吐了。

    不知道这种事能不能在花知也面前拿个可怜分。

    今天的工作是昨天请假的那个采访，是上次的那个香水的广告的一个小采访，据小马说，香水公司准备了一个宣传册，这个采访便是册子里的一个部分。

    穆媞自己是有一个工作室的，她曾经和小马在无聊之际畅谈了一番对未来的规划，当然，谈到最后，全是小马在规划。现阶段穆媞的名气还不是很大，小马还能应付得过来，所以那时小马提议，可以先弄个办公室，可以先放一些资料和一些合作的人，以后万一遇到突发状况，也不至于忙不过来。

    工作室便是那时候定下来的。

    虽然穆媞这个人有时候迷迷糊糊的，但行动起来从来毫不迟疑。那天小马早上刚提议完，穆媞下午便将地方定了下来，200多平两层的办公楼，里头该有的东西全都有。

    偶尔签约或是谈合作，还有一些采访小马都会约在工作室里，倒是方便了许多。

    今天的采访，约的便是在她的工作室。

    穆媞到地方时，小马请来的阿姨已经把卫生搞好，她踩着高跟鞋进去，把包丢在一旁，环顾四周，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