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吧?”无归叹气:“我也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心软收你为徒……” 这个在外界评价永远是脾气好、性格好、温柔可靠的道长随意的坐在了他身侧,说出来的话更不像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能说出来的:“你才三岁你就想弄死自己?挺狠的啊小朋友。” 宁绥穿着一身黑衣坐在巨石上,小短腿微垂悬空,他垂眸看着面前的水池,一句话没有说。 “就因为你体内那傻bī东西你就想弄死自己跟他来个同归于尽?” 无归笑了下:“值得么?” 大抵是因为无归是除他以外第一个晓得发现了的,所以宁绥终于开口说了他来到这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左右我也活不过十八。” 小孩子这个时候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无归听着觉得可爱又好听,偏偏他身侧这个小屁孩冰山成jīng,语气冷硬而又老成,硬生生将无归心里的那点柔软冲刷的一gān二净:“哦,那你现在跳下去。” 无归抬了抬下巴点了点面前的水池:“我保证不会救你,我也不怕你父皇。” 他语气还是温和带着点笑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凉薄的很:“这世上谁不知道自己终究会有一死?即便是妖邪都晓得自己的寿命终有尽头的那一日,可他们不也还是努力的活着?怎么?太子爷是觉着你有本事杀了这世上所有人?反正他们也总会死不是吗?” 宁绥被堵的抬了一下眼皮。 他转头去瞧无归,就见无归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在了他身上。 就在无归自以为自己赢了准备没好气的来一通教训后,宁绥面无表情的接了句:“所以我想不明白。” 他说:“你们为何想活着?” 无归:“?” 宁绥很有天赋。 这点毋庸置疑。 他天生便可以引灵入体,出生时便能说话、思考。 他是天生的玄师。 但只怕是玄门的人都没有想过,早慧会导致这个孩子成为现在的模样。 这才三岁。 无归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他究竟是为何要心软? 左右人世如何也同他无关。 “人活着不是为了能永远的活着。”无归叹气,他将手覆在了宁绥的脑袋上,见宁绥没有推开他,便揉了揉:“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喜欢的事物、好吃的食物,想要见的人或者事,这些都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原因。” 宁绥:“可我没有。” “你有。”无归轻声说:“你的父皇很爱你,你的母后也是为了你才亡故。我晓得你都清楚,虽说你爹同我说不要跟你提这些,但我觉得你没有那么脆弱。你知道你的母后是怎么死的对吗?” 宁绥没有接话,只是垂下了脑袋和眼皮。 无归又揉了一把:“虽然我不想这些会成为你的枷锁,但你得活下去。因为他们爱你,你也总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 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没忍住没好气的敲了敲他的脑袋:“你才三岁你就同我说什么不想活了?明儿你要是再敢不主动吃饭,我就把你丢出去喂láng。” 宁绥皱眉挪开自己的头:“这世上真没人可以长生不老?” 无归放下手,山风微微拂起他的衣摆,黑金色的鹤在他的衣袖上飘飘欲飞,几乎要夺袖而出,化作在云端嬉戏的仙鹤。 他的声音也很轻,像是空中飘浮的云,又似这轻轻chuī过的山风,随时就消散了—— “人是做不到的。” 宁绥得承认当时如若没有无归,他只怕无法走到后面。 但他也得承认一件事—— “不一样了。” 那时至少他是作为人活着,他总不能真的早早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让他父皇难过伤心。 可现在的他只会成为那些爱他的人的弱点、攻击点。 宁绥一时间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周鹤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他到底还是没开口。 而与此同时,宁绥也终于将视线移到了院内。 木屑和枝叶落了一地,他临时用提线做出来的木偶部件就躺在院中,做工说不上多么jīng细,但却足以让陈寡当场变成傻子。 陈寡:“……宁、宁哥你会做木偶?!” 他话说出口,这才后知后觉件事。 宁绥从未说过自己不会做木偶。 那他是为何认为宁绥不会做木偶的呢? 因为宁绥没有箱子。 纵观整个玄师历史,有没有人可以现做木偶呢? 有。玄门有两个,祖师爷也可以,还有就是无归山的那对师徒。 但纵观整个玄师历史,有没有人像他宁哥这样提线十分特殊呢? 有。死了的玄门太子爷宁绥。 陈寡此时回忆起宁绥同周鹤说的那些话,再回忆起方才周鹤说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