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开口问问傅先生能不能帮帮忙,手就很快被一个温热的事物抓住:“这边。” 传来的力道表明,那是傅骁的手。 方清野说了谢谢。 傅骁把他扶到chuáng边坐下,叫他别动,又去拿来了chuī风机。 方清野想说自己可以,但傅骁没有给他那样的机会,生疏而坚定地帮他把头发chuīgān了。 期间,方清野总计被热风烫到两次,忍不住出声:“好烫——” 傅骁说抱歉,立即把chuī风机拿开,却又开到冷风。 chuī了十几秒后方清野又躲了躲:“傅老板,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傅骁像犯错了一样,说:“马上就好,你不要乱动。” 方清野想笑,他搞不懂傅骁为什么这么执着。 随后傅骁也去chuī了头发,嗡嗡的声音响在浴室。 等整个房间都重新恢复安静时,方清野听见傅骁问了他一个问题:“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你的纹身。那是什么?” 方清野怔了怔。 因为习惯了它的存在,也没被别人看到过,方清野几乎已经忘记了这回事,下意识答:“就是一只鸟。” 傅骁:“鸟?” 方清野只好说:“嗯,海鸟。” 傅骁问:“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方清野摇摇头,弯了下唇角:“没有啊,就是觉得好看,就纹了。”还开玩笑说,“你怎么眼神那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 傅骁:“……” 以为对方是害羞了,方清野又有点想笑,傅骁怎么这么单纯。 不过玩笑要一来一回才有趣,单方面的逗弄有时候会不合时宜,因此方清野也没再聊别的,而是问起安排:“我刚才坐沙发了,好像不是很长,你睡起来会难受,比较适合我。你打电话叫前台再拿一chuáng被子把,我去睡沙发,你睡chuáng。” 方才他们去过餐厅,又在美食街逛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傅骁说“不用”,做了决定:“我来睡沙发。” 方清野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和傅骁争:“那好吧。”又说,“那你要是睡得不舒服,其实也可以到chuáng上来的。” 傅骁没有回答,但应该没打算那样做。 方清野想,这样的1可能是真的找不到男朋友的。 客房很快补了被子来。 卧室连着会客厅,中间有一扇双开门,但并没有合上。 关灯以后,方清野能听见傅骁在沙发上翻身的轻微响动。 对方清野来说,开灯与关灯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但莫名地,这样静静地躺在被窝里,还是给了他一些安全感,让他忽然多出来一些勇气,以及一些倾诉欲。 他的确空窗期很久了,久到他都记不起来上一次接吻的感觉。 每一任挑选好的、志趣相投的约会对象都是奔着更进一步的想法见面的,可是每当对方用炽热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他都会感到很惶恐。 傅骁没有给他这样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方清野现在看不见,他对傅骁少了许多附加条件的评判,而是真实地去感受,这是第一次,他有机会这么纯粹地去了解一个人,不带偏见地去和人jiāo往。 或者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许久之后他开口:“傅骁,你睡了吗?” 傅骁好像还很清醒,很快就回答了他:“还没有。” “你刚才问我的纹身,它其实是一只海鸥。”方清野用惯有的慢语速说,“刚才你问我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说没有,是因为我本来不想说。” “它其实代表了一个名字里带‘鸥’字的人。” 方清野没解释现在他为什么又忽然想说了,只是自顾自地继续。 “那个人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个前任,也是我的初恋。我们是高中认识的,他转学过来,和我同班,算得上是一见钟情吧。” 傅骁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但方清野不知道。 方清野说:“图案是分手以前纹的。” 房间里很黑。 等傅骁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才能勉qiáng辨认出卧室chuáng上,方清野在纯白的被子下隆起的身影。 画面似乎充满了细密的噪点,连带着傅骁脑中奇怪的噪音一起,显得突然、不真实。 傅骁不知道方清野身上有纹身,但隐约记得他们分开前有一两天方清野都显得神神秘秘,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只不过那时他并没真正留意。 没有等到傅骁的回应,方清野也不是很在意:“如果要说是真正的恋爱,我应该就只谈过这一次,当然也只做过这么一件中二的事。不过,我还没告诉他,就和他分手了,所以这个纹身其实没人知道。” 傅骁模糊地“嗯”了一声。 “你今天帮我抓到的这种戴帽子的海豹玩偶,我说我已经有了六只,都是他送的。”方清野道,“除了这些娃娃机专供的海豹玩偶,还有什么钥匙扣、摆件、抱枕、明信片、手办……我们分手后前一两年,他都从国外零零散散地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