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玟看到叶瑜时, 他正躺在庭院树下的躺椅上晒太阳,阳光照在叶瑜脸上, 让他的脸看起来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半透明的玉质白皙, 裴晏玟走上去轻轻戳了戳他的脸,直接把这玉人叫醒了。 “你们商量好事情了?”叶瑜掩嘴打了个哈欠,没注意到裴晏玟眼中的温柔比阳光更戳人心。 “嗯,外头风大,怎么不去屋里?”裴晏玟故意摇晃了一下躺椅, 这猛地一动让叶瑜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想着我在这, 你不是一眼就能看到我了?”叶瑜这话说的乖巧的直戳裴晏玟心窝,面对着眼神清澈的叶瑜, 裴晏玟默默把心里蠢蠢欲动的东西压下。 ——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要轻薄阿瑜了。 他圈住叶瑜的肩膀道:“进屋我再告诉你。” 叶瑜说:“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你说跟在周子鹤身边的人是裴小三儿?”裴晏玟拿着匕首给叶瑜削苹果, 还不忘抽空接他的话。 叶瑜点头说:“吃饭的时候我就注意那个人有些奇怪, 虽然他长相不像新帝,但是他的一些小动作总是让我觉得眼熟。” 裴晏玟削苹果的手停住:“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叶瑜丝毫没意识到裴晏玟语气中潜藏的危险,还在仔细回忆道:“我原来曾和新帝相处过一段时间, 他每次用餐完后都有一个小动作, 就是喜欢用手指摩擦一下酒杯, 这种习惯本就不多见,我就留心了些。” 裴晏玟:“你竟然对他这样了解吗?” 叶瑜老老实实回答:“了解是谈不上,只是意外观察得来的——晏玟, 你怎么了?” 裴晏玟手上的苹果被他直接捏成了两半:“没什么。” “你生气了?”叶瑜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你……你怎么生气了?” 裴晏玟面无表情地清理被捏碎的苹果道:“我没生气。” “你还骗我,”叶瑜冷不丁伸手去捏他的脸:“你的嘴撇的都能挂灯笼了。” “我是气自己没能早点救你,”裴晏玟被叶瑜捏着脸, 表情反倒好了不少:“让裴小三儿有机会接近你。” 叶瑜觉得裴晏玟这话里一股子酸味,好像在吃醋似的。 “这不叫生气,叫嫉妒,叫吃醋。”裴晏玟与叶瑜对视,他那中满满的都是叶瑜的脸庞。 叶瑜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心脏也开始毫无规律地『乱』跳。 “你和哥哥方才说了什么?”叶瑜喝了一口水开始转移话题。 裴晏玟见脸上泛红的叶瑜,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目的,他的心情立刻变得舒畅,这才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就是商量怎么自立门户而已。” 叶瑜:“嗯???” 当天晚上,得知叶书折和裴晏玟要在两国争抢中走出第三条路时的叶瑜难得失眠了。 这世界真是崩的连造物主都认不出来了。 原来的太子成了北燕君王,本该死掉的三皇子成了新帝,太子原本的左膀右臂竟然联合想造反。 ——这样看来,太子可真是丢了国家还丢老婆的小可怜呀。 不过叶瑜仔细想想,似乎也能理解。 叶书折有一身文人傲骨,在原来的世界中,他前期对太子也只是带着欣赏和追随明君的抱负,后来还是太子先对叶书折表明了心意,两人经历了许多波折才在一起。 凭什么叶书折就一定要是谁的皇后,一定要依附于某个人呢?他自己就是帝王将相之才,即使不雌伏依附于任何人,也能在这『乱』世中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叶瑜心底相信,裴晏玟和叶书折这一文一武合作堪称当世最强组合。 这样想来,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给两人帮助。 就在这时,叶瑜听到自己窗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轻响。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半坐起来。 “你怎么又爬窗过来了?” 从窗户跳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裴晏玟。 “我答应过你父亲兄长,不再半夜进你房门。”裴晏玟脚步轻缓来到叶瑜床边。 “那你还不是进来了?”叶瑜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裴晏玟道:“我没进你房门,只是进了窗门而已。” 叶瑜坐在床上和裴晏玟对视,片刻后他还是败下阵来:“上来吧。” 裴晏玟立刻听话地脱衣服上了床,和叶瑜挤在了一个被窝里。 “你这跳窗问题本来都改了,现在又冒出来了。” “抱歉,我下次一定提前敲窗户。” “你这样天天和我同睡也不是办法。” “是我的错……可没有你在身边,我总是不得安寝。” “……别说了,睡觉。” 叶瑜扯过被子把自己的脸盖上,缩成一团渐渐睡着了。 裴晏玟放轻动作转过身,在黑暗中用手指轻拂叶瑜的面颊。 “你在我身边,我更不得安寝。” 叶瑜第二日再见周子鹤时,他正在大快朵颐地吃烤羊腿,不过非常注重自己仪表的贵公子并没有像别人那样直接啃或者用刀切了塞嘴里,而是用装饰精致的小刀把羊腿肉切成薄薄的一片整齐地放在盘子里,之后再优雅地送进肚子里。 他这种吃法引起了一些食客的注意。 “不是本地人吧?” “长得还挺俊俏的,衣着也富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这吃法也忒娘了。” “呸,你懂什么,这叫礼仪,叫优雅,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是大老粗。” 不少食客甚至开始学周子鹤的吃法。 叶瑜只觉得有意思,那位埋头苦吃的贵公子也看到他,公子的狐狸眼弯成了月牙招呼道:“阿瑜过来坐啊。” 叶瑜坐在他身边,周子鹤积极地为他切羊肉,把最好的部位都放在了叶瑜盘子里。 “他们都在学你,”叶瑜说:“我们还是去包厢吧,那里清静。” 周子鹤环顾四周,最后才说:“既然阿瑜都这样说了,我怎么能拒绝呢?” 雅间里和雅间外简直是两个世界,一扇门就把喧嚷的大厅完全隔绝在外。 叶瑜问周子鹤:“你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周子鹤哎呀笑了:“阿瑜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一出门就有几个孩子围着我打闹,他们还特意扯了我陪他们玩,我们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你,只是一见你那些孩子就不见了,”叶瑜想了一下道:“你从前虽像只花孔雀似的爱引人注意,今日也张扬过分了,显然是故意的。” “没想到你竟然把我比作孔雀。”周子鹤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他与叶瑜对视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许久都没在一起吃饭了。”周子鹤为叶瑜倒了一杯水。 叶瑜戳穿他说:“昨日才一起吃过。” 周子鹤:“那么多人一起吃,怎么能算是我和你呢?” 叶瑜伸手沾水,缓缓在桌上写字,但嘴上还在和周子鹤闲话家常:“这里的锅贴做的很好,你多吃两个。” 而他在桌上写的却是‘何事’二字。 周子鹤笑了一下,也伸手在桌上回他,嘴上却说:“锅贴吃太多了容易口干舌燥,这羊肉不错,鲜嫩多汁,简直是人间的极品美味。” 两人就用一明一暗的方式聊了起来。 叶瑜暗中询问周子鹤来的目的,周子鹤没多说什么,却让叶瑜这些时日要小心,同时也告诉叶瑜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一定会帮他。 等他们把一桌子菜都夸过了一遍后,周子鹤也终于在桌上写字的手,还泼了半壶酒在桌子上,掩盖了刚才两人写字的所有痕迹。 “菜既已经吃完了,我也该告辞了,”周子鹤缓缓起身,垂目之间满是叶瑜的身影,他那张风流俊美的笑脸后藏着几分真几分假的惋惜:“阿瑜,咱们后会有期。” 和周子鹤谈完话的叶瑜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周子鹤曾和苏安宝、叶书折是挚友,却因为各自立场要互相为敌甚至互相厮杀,这是无可避免的。 叶瑜下意识就想到了裴晏玟,不过他心底异常坚定,自己和裴晏玟绝对不会走到那一步,他们…… “公子,您的钱袋掉了。”一个年轻人弓腰双手捧着一个钱袋递给叶瑜。 “这不是我的。”叶瑜低头看着那年轻人,敏锐地发现了这是一位老熟人。 ——裴汐玉。 叶瑜不着痕迹与那人拉开距离,裴汐玉也抬头看向叶瑜。 他现在用的是一张很普通的脸,不过那双藏着执拗和疯狂的眼睛让叶瑜觉得熟悉。 “公子不喜欢这钱袋,所以才把钱袋丢掉吗?裴汐玉压低嗓音问。 叶瑜道:“这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自然不会要。” 裴汐玉向前『逼』近叶瑜:“公子不看看怎么知道这钱袋不是你的?若是因为一时糊涂,丢了一个大好机会可就不好了。” “这是什么垃圾东西,要了只会脏了阿瑜的手。”裴晏玟神出鬼没到了叶瑜身边,他难得地发出冷笑嘲讽道:“你以为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