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一脸懵逼的被带了回去。 现在不是他愿不愿意相信刘破奴的问题了,而是他只能相信刘破奴了。 哪怕是被骗,起码也还有一丝丝的机会不是? 若是选择不相信他,那他们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只是…… “那狗日的叫你过去干啥呢?” “你不会是把我们给卖了吧?” “说话啊,你变哑巴了?” 老齐回到营地之后,一群人瞬间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乱问着。 受制于人手不够的原因, 场地也有些不太够,所以只能就这么暂时的让他们在这里待着。 这也给了他们相互串口供和商量事情的机会,只不过对于刘破奴来说,这也同样是给他的机会。 一个个的去见,一个个的去说,一个个的去骗。 那得多累啊? 直接找个聪明人代表,先把他一口气给忽悠懵了,然后让他回去帮着忽悠剩下的人,这才是智者之道啊! 刘破奴觉得自己好像渐渐的抓住了偷懒之道,只要把握好人选,我永远会是躺赢的那一个。 “他说不是他告的密,他才来这里几天的功夫,就算是见过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搞那些证据,皇帝更不可能凭他的一个猜测就大动干戈的来抓我们。” “所以御史来这里是因为有人早就告了密,而皇帝也已经派人查证了很长的时间,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后才派御史过来的。” “他父亲是先听到了风声,这才费尽心机将毛皮调走,让刘破奴来当这个县令,打算借助这件事情帮他捞取一些政绩的……” 老齐的话让众人渐渐的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一个难以论证的问题,事实上很简单。 他们经营了数十年的关系网,怎么可能让一个人在半个月内就给摸清楚了? 就连他们家中的一些子弟都未必能清楚的知道这里面的每一件事情,更不要提刘破奴这个外来人了。 所以说,刘破奴的这个说法可信度极高。 他之所以这么搞,从头到尾就是打算来抢功的…… 一提到抢功, 众人这次可不只是陷入了沉默,一个个还郁闷了起来。 想当年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不正是通过送礼走关系, 然后抢一些别人的功劳加在自己身上慢慢走上来的吗? 然后靠着多年的运营,这才将这种地位维持到现在。 可再一瞅人家刘破奴,开局就拿整个蓝田县大大小小的官吏做垫脚石,这差距…… 太特么打击人了…… “他就跟你说了这些话?”有人疑惑道。 “当然不是!”老齐抬头看了眼众人,继续道:“他说之前给我们的承诺依旧可以兑现,但是需要大量的钱财来走动关系……” “是我听错了还是他疯了?” “全家老小都被端了,老窝也都没了,我上哪给他整钱去?” “就是,现在救我们对他有啥好处?他应该落井下石才更对吧?” “他想通过我们来警告新上来的人,让他们知道该听谁的话才对……”老齐看了眼众人,叹气道:“他父亲是皇帝的智囊,他身边的那个老头是他父亲的智囊……” ‘嘶……’ 老齐的话让众人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 我就说嘛。 刘破奴一个毛头孩子,哪来的这么多阴损的主意,一个个的能把他们这群老狐狸给坑的不要不要的。 就是没想到那个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子竟然会是皇帝的智囊的智囊,如果这些馊主意都出自那糟老头子的话,那刘破奴的这些不要脸行为就能说的过去了。 一个够不要脸,一个够阴损, 这俩人凑到一起, 简直就特娘的无敌了。 “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咱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就是, 钱财什么都是身外之物,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跟蓝家分开,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只要能保住命就万幸了……” 这世上其实每一个人都是聪明人,只是没把他逼到最后的绝路的时候,他永远不愿意去接受事实。 就好比现在,什么挣扎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谓的反抗,他们只能选择相信刘破奴。 如果刘破奴做不到的话,那就在临死之前坑他一把,也算是报了欺骗之仇。 …… 刘破奴虽然是重点保护的对象,但是到了这会儿霍光也没工夫去管他了。 他带来的所有人都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但是审讯的进展却总是卡在同样的一个问题上。 起初的时候霍光还不怎么在意,但是当越来越多的人汇报这个问题,霍光也不由得有些头大了。 霍光来到一处临时搭建的审讯房处,站在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人激烈的抗议声。 “不对,这字的确是我的字,但是这上面的数目可不对啊,这么大一笔钱财,就算是我全家不吃不喝也得五六年才能攒够,之前又没说是来抓我们的,我怎么可能会拿这么大一笔钱贿赂刘破奴呢?” “我给的礼单上明明写的钱一万,怎么就变成十万了呢?” “把我家拆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财啊……” “假的!这是你们伪造的礼单……” “冤枉,我冤枉啊……” 一个,两个,五个,十个…… 霍光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虽然不能排除这是他们在故意否认,但若是这事儿没有经过刘破奴的话,霍光大概率会这么想。 主要还是因为刘破奴那个货实在太不靠谱,好像什么事情只要经过他,他不给你整点活出来就跟浑身不舒服似的。 “大人,查出了一些疑点!” 来自廷尉府的精英干将虽然也很头疼,但毕竟是专业的。 发现问题之后便立即组织人进行了研究,虽然耗费了一些精力,但终究还是让他们找出了一些疑点。 “说!”霍光脸色阴沉道。 “所有人都提到在见刘副使送上礼单的时候,刘副使曾经拿出了某一个人的礼单给他们看,上面均列出了大额的财物贿赂,统计后发现刘副使一共拿出了十余份这样的礼单,不少人在看过礼单之后,再被刘副使一阵恐吓,临时又增加了不少的钱财。” “而我们查询了那十余份礼单的主人,发现他们自己在送礼的时候刘副使也同样拿出了别人的礼单,用了同样的方式让他们不得不临时增加贿赂钱财……” “大人,刘副使这是想借副使身份捞取黑心钱财啊,咱们要不要?” “不用了,刘副使做这事儿是经过本使同意的,目的乃是为了套出这些人这些年来到底贪墨了多少钱财,好防止在后面的抄家中被他们隐匿了财产!”霍光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摇头说道。 这要是换个别人,霍光非得让手下的人好好的查一查他不行。 就算是吓,也得把他吓个半死。 单单只是想起刘破奴的这一番骚操作,霍光就被气的半死,真不知道这个女婿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本来顺顺利利的案子,非得让刘破奴这个自己人没事儿给添加点难度,霍光能心情好那才叫怪了呢。 但是这个人偏偏是刘破奴,一个让他又生气却又很无奈,同时还得拼了老命去保护的人。 所以,刘破奴丢的这口锅霍光是愿意也得背,不愿意也得背着。 总不能说是刘破奴在乱搞吧? 霍光满心郁闷的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不能拖延下去,于是吩咐道:“贿赂的数额无所谓,只要做实他们贿赂的行为就可以了,具体的数额只是作为推算他们的财产所用,这是刘副使想出来的办法,你们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对比一下,看看最终的差距有多少,若是这个法子可以用,日后倒也算是多了个办案的思路……” “诺!”霍光的话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毕竟这事儿中本就透漏着蹊跷,礼是昨天送的,送完过后没多久霍光就把礼单给搬了回来。 虽然这些礼单霍光刚交给他们不久,但是这件事情大家可都看着呢。 说要查一查刘破奴,只是公事公办,走个流程而已。 现在就连霍光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儿自然也没有查下去的意义了。 同时又根据霍光的提示,心中开始慢慢的研究起了这件事情,操作的不好,那就是办案,若是操作的好了,办案的同时还可以为自己谋点福利不是? 咳咳…… 什么福利不福利的,咱这是为朝廷办案,为民惩恶…… 看着渐渐远去的廷尉府办案人员,霍光忽然心中有些后悔了,暗骂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不够稳健了。 为了不让火烧在刘破奴身上,一时间竟然犯了糊涂,犯下了一些差错。 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准确的数据比例呢? 愿意送重礼的,他未必就有钱。 抠抠搜搜的人,未必就真的没有钱。 若是真的在这件事情上较真,那这案子就没法办了。 不过也好,没有答案,可能就不会有后续了吧? “哎,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了呢?”霍光很是头疼的摇头叹气道。 忽然之间,霍光看到一队人影闪过,心中不由的有些疑惑。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大人,他们都是矿区的人,说是刘副使在县里面有些活需要他们帮忙……” 霍光忽然瞪大了眼睛,觉得脑袋都快要炸裂道:“谁?又是刘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