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俊同拧眉:“不冷。穿上。把头发擦gān净。”说着,调高了车里的空调温度。 时沂乖乖套好了,又用毛巾开始擦头发。 钟俊同重新发动车子,开出没一会儿,又突然停车。 时沂问:“怎么了?没红绿灯啊?” 钟俊同声线冷硬,还有点儿少年人的意气:“如果我不来接你,你怎么回家?” “我会打车的。只是现在不太好打车而已。”时沂温柔解答。 “你明白结婚是什么意思吗?”钟俊同突然发问。 钟俊同觉得烦躁极了。从时沂给他发微信说自己可能要晚回家到刚刚对他道歉为止。每一个点的怒气都在急剧增加,好像火山爆发前地下压qiáng的每一次诡变。 时沂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儿?老是跟他说抱歉,说对不起,说很多解释,好像他不是时沂的丈夫,而是时沂的主人似的。 但是他没有气时沂,他或许应该气自己。 他的怒气也显得无力起来,左突右冲无法发泄,淤积在胸口。 时沂喉咙哽住了,被团团情绪堵住了所有的言语,变成了个哑巴。 他好像知道答案,好像又不知道。 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了,成为了紧密相连的两个人了,我们是受到法律和社会的肯定的。但是到底什么是婚姻呢? 时沂扪心自问,对于这段从天而降的婚姻,他从一开始的惊讶狂喜,到之后的qiáng作镇定,再到现在用心经营家庭。他应该是无可指摘的温柔体贴的妻子。 他只做了一件坏事,想要偷偷地在钟俊同身上尝到一点爱的滋味。 他或许什么都做不好吧。 钟俊同看到时沂的眼睛里渐渐泪光点点,不由心神乱晃,咬牙想要说出些话,但是也发现自己此刻因情嘴笨,什么也说不出来。 时沂见钟俊同表情纠结挣扎,立刻服软,伸手去拉钟俊同的袖子,小声地说:“你别生气。俊同,说出来还挺难堪的。但是我之前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和人建立过任何意义上的亲密关系。我什么都是第一次,难免笨一点。你给我点时间学一学好不好?” 钟俊同的火气全消了,又不满他说自己笨,有点急地说:“谁不是第一次!” 话音刚落,时沂看着钟俊同瞪大了眼睛,舔了一下嘴唇,觉得口gān舌燥。 他还傻了吧唧地问:“你长得这么帅,又那么优秀,在大学里没谈恋爱吗?我记得高中的时候就有小姑娘和小男孩儿追你了。” 钟俊同的喉结滚动,侧过脸佯装开车,正经严肃地发动了车子,口吻似乎随意地说:“忙着读书,没空。” 时沂觉得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 但是他心里不可避免地泛起甜。 真好,俊同真好。 他就算不喜欢他,也没喜欢过别人。 他是完完整整的一整个的钟俊同,连感情都还封在容器里。 时沂是第一个拥有过钟俊同的人。这好像成了殊荣,让他灰蒙蒙的平淡人生也不一样了起来。 时沂的语气有种非常雀跃的甜蜜:“今晚我们吃酱汁杏鲍菇和gān锅花菜哦,我还会做红烧排骨,按照你的口味,多加点儿糖,好不好?” 钟俊同“嗯”了一声,开车稳重小心起来,连路面上溅起的水花都是小而温柔的。 4 第四章 两人回到家,时沂把鞋袜脱了,发现鞋子里进了一汪水,他笑了一下:“放到浅滩里就是螃蟹和牡蛎的船了哦。” 钟俊同愣了一下。 时沂的脸一下子涨红,慌张地说:“我,我做儿童绘本,看多了就会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钟俊同凑过去,认真地看了一眼时沂湿透的鞋子,把自己的皮鞋也提起来,自然而然地说:“那把这只也带走。两艘船,可以载更多的螃蟹和牡蛎。它们去gān嘛?” 时沂顺着钟俊同的话思绪飘远,恍惚地说:“要去冒险,去看看巨大海岛的另一侧是什么,太阳到底从哪一片海域升起来的?” “很棒的故事。” 时沂的脸红了一下。 他想亲一下钟俊同,就现在,立刻马上。 钟俊同看着时沂亮起来的眼睛。平心而论,时沂的眼睛不能算多漂亮,双眼皮弧度只能算柔和,瞳仁色泽微微黯淡,因为他有些散光,有时候看东西还会眯起眼睛。 但是时沂在钟俊同眼里不能平心而论。 而现在在钟俊同眼里,时沂苍白的面颊还有点滞留的cháo意,可是一点儿粉红像是水雾一般从他的两颊蔓延开去,从鼻尖一直晕到眼尾。 好漂亮啊。时沂好漂亮。 钟俊同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看到时沂微微侧过身脱下了他披上去的大衣,身上的羊毛衫领口也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