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吸纳近千蛮子的真元,震开枷锁的情景,我心中又是一震,豁然醒悟,是了!这老要这么『好心 』帮我,不过是想我感其恩德,稀里糊涂的做他的敲门砖、替死鬼罢了! 他被封镇在鼎炉之内,即便吞了这些丹丸,也无法运气炼化。为是想打通筋脉,冲出樊笼,最好的办法 ,莫过于诱骗别人吞丹炼气,然后再将五行真气输入他体内。 如果不是蛇蛮子突然杀到,我赶着去救罗沄,现在被吸gān真元的就不是那些蛮子,而是我了! 我越想越是骇怒,冷汗涔涔而出。老妖怪心机歹毒,谎话连篇说的,不知道他那些关于鲲鱼与我爹的事 情,又究竟是真是假? 正想向罗沄一问究竟,“轰”的一声,整个山dòng像是突然崩塌了碎石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脚下的海水 也猛然喷涌而上,淹过了胸膛。 难道是老妖怪杀来了?我们都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一齐起身朝dòng内一步步地跳去。 dòng窟剧震,四壁迸裂,上方的尖石锥岩接连冲泻而下,冰雹似的打在我们头上、身上,险些阻断了去路 。 我们左闪右避,几次摔倒,几次从乱世堆里爬起,踉踉跄跄地朝里跳了百来丈远,身后又是一阵“轰隆 隆”的剧震,整个顶壁全塌了下来,烟尘滚滚,将退路严严实实地封住。 过了许久,一切才重转平静。罗沄笑道:“这下好啦,老妖怪再也找不到我们,我们也永远出不去啦。 ” 我原本还指望“鱼肠宫”另有出口,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大为失望。定了定神,说:“这里距离dòng口不 过百丈远,我们每日挖上七八丈,十几日就能出去了……” 罗沄咯咯直笑:“十几日?dòng壁的石头全是金刚岩,我们赤手空拳,还被绑住手脚,每天能挖一两尺, 就已经谢天谢地啦。这里没吃没喝,除非我吃了你,或者你吃了我,其中一个人才能挨到最后。” dòng里漆黑yīn冷,她的肌肤贴在我的身上,冷得像冰。我听她笑声古怪,忽然想起现在正是十五,心中一 凛。如果现在她的蛇咒发作,变回巨蛇,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我一点儿回旋、抵挡的余地也没有。 她身体微微颤抖,呵着冷气,笑道:“闷葫芦,你jī皮疙瘩怎么冒起来啦?害怕我吃了你么?你放心, 我吃你的时候,一定先咬破你的胆。没了胆,你就不知道害怕了。” 我摇头不语心想,我没有死在北海的血战中,没有死在盖国长老的刀枪下,也没有死在蛇族蛮子与烛龙 手里,早已赚回了几条命。现在被困再这里,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被她要死,救她一命。想到这里,心里平 静了许多。 我们坐在黑暗里,各自想着心事,再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又似乎过了很久,她身上越来越冷了,紧紧地贴着我的背,蛇尾盘缠,牙关轻撞,低声说 :“好冷啊。这时候的南海一定阳光灿烂,温暖得很。闷葫芦,你……你去过南海没有?” 我一怔,不知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南海,点了点头,说:“七岁的时候,姥姥带我去过。” 她却又不应答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慢慢地说:“南海有一个非常、非常魅力的岛,叫做『 诸夭之野』,那里四季如chūn,开满了奇花异草,就连海里的珊瑚,也绚丽得像天边晚霞。闷葫芦,如果…… …如果我死了,你帮我埋在那里,好………好不好?”说道最后一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上滚烫如火, 呵出的气,也热气腾腾,白雾似的缭绕四周。 我大觉不妙,回头呵气成镜,凝神探查,她的肩上颈上果然已布满了银白的蛇鳞。突然想起他先前被chūn 秋镜和shòu牙钉重创神识,一旦蛇咒发作,化回shòu身还是其次,如果因此导致元神泯灭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她咯咯笑了两声,说闷葫芦你快……快趁着我还没变成蛇,把我杀了否则……否则就来不及啦!声音虚 弱断断续续。 我又惊又急,想要划破手臂将鲜血送到他口中,奈何手脚全被混金铜链绑缚,只有十指与小腿能过活动 。 仓促间无暇多想,猛地站起身,将胳膊重重的撞在dòng壁凸出的尖石上,鲜血顿时潺潺流出,剧痛锥心。 被我脚踵扫到,dòng角突然闪起几点磷光,接着赫赫连声,四周星星点点仿佛有无数碧绿的眼睛在黑暗里 窥视我们。我侧卧在地,用脚将不远处的半片头骨拨到身边,盛接鲜血,又将头骨推到她嘴边,让她喝下去 。 如此周转反复,她迷迷糊糊地缀饮了几瓢血,颈上的蛇鳞慢慢转淡身体也不再滚烫如火,虽然蛇咒仍未 清除,一时半刻却没什么危险。 我头昏眼花,再难支撑,侧躺在地上,说不出的疲惫,过不多久,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泊尧!泊尧!半梦半醒中忽然听见他的叫声门我吃了一惊猛然转醒。 dòng内绿光流离,忽明忽暗。气镜摇曳,映照她酡红的侧脸,眉间紧蹙,嘴唇翕动,似乎在说着梦话。身 上汗水淋漓,体温仍然有些冰凉,但比先前已如同天壤之别。我松了口气,忽然发现她的右手与我的左手十 指jiāo叉紧紧相握,心中顿时碰碰狂跳起来。气镜中,她黑发披散半身?luǒ赤?和我紧贴着背,蛇尾弯卷,这图 景多么象……象伏羲和女娲。 她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一颗泪珠悠然滑过脸颊。 我心里仿佛被什么猛撞了一下,喉咙若堵,酸楚疼痛怜惜温柔……全部如cháo水般涌了上来。她梦见什么 了?问什么而哭?在她无邪而娇媚的容颜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事和过往? 那似我生平第一次将一个女孩儿的泪水插去。想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然而我不能。绑住我的不止有这斩 不断理还乱的混金铜链还有那无形无影的命运枷锁。我的脸上滚烫如烧仿佛又听见姥姥在耳边怒喝:“男子 汉大丈夫就当纵横四海让众生称臣于脚下,怎能够婆婆妈妈儿女情长!” 姥姥妹妹全部死了,彩云军也尽数覆没,大仇未报,大业未成,被烛老妖困在山腹里,不想着如何脱身 。却为一个相识不久的女子情迷心动。又怎对得起天上的祖宗英魂! 不管能否逃离此地,总得全力一试。 我深吸了一口气,摒弃杂念。将手从她的指甲缝里抽了出来。反握住一根腿骨。用真气激然磷火,灼烧 混金铜链最细的一环 不知不觉中。又运用起灼龙传授的心觉,丹田似火炉,玄窍入炼鼎,体内真气循环激生,经过指尖,化 作猛烈无比的火焰。烧的铜链红利透白却也将右臂烫得哧哧生烟,剧痛攻心 我咬紧苦苦qiáng忍,过了一会儿。那根腿骨竟然在我的手里剧烈的震动起来。噗的一声,自行脱手飞出。 钉入左侧的石壁中。 我吓了一跳,转头望去。那根腿骨插在一块凸出的石壁上。磷火跳跃。惨青的壁画上。刻着两个人头蛇 身的jīng致图案,一男一女。两两jiāo缠。正是第一次进入鱼肠宫时。我所听见过的那副石画。 与上会不同的是。那两条人蛇的刻纹上渗透着暗红的血线,在磷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幽碧的光,彷佛水 纹回旋流动。 是了。刚才为了救罗沄。我胳膊所撞击之处,就是这幅石图。那么这图纹上渗的。应该就是我的鲜血了 。 但是这根腿骨为什么又会无缘无故的径自脱手。钉入石壁? 我大感好奇。仔细端详。才发觉这截腿骨长近三尺,比起普通的成年人也长了许多,绝对不是少年的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