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急着回去和张妈看电视剧，没注意到关衍之阴沉沉的脸，一进屋他就嚷道：“开始了吗？开始了吗？”
    张妈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还没，我切了点水果我们边看边吃。”
    张妈平时没什么事干就爱追追剧，篱落跟着她看了两集也跟着进入了追剧大军的行列，不过篱落追的不是时下流行的偶像剧而是广大中老年人爱好的家庭伦理剧。
    这个电视剧也是最近收视颇高的电视剧，甚至一度打破收视纪录，不过因为观众大多都是不会上网的中老年人，所以这部虽然收视很高，但是基本没什么人讨论。
    而娱乐圈有的电视剧在网上尤其微博热度非常高，但是往往实际的收视并不乐观，一来年轻的粉丝更爱在网络上谈论，二来时下的年轻人更喜欢用手机观看电视，无法直接贡献收视。
    关衍之阴着脸走进书房，堪称粗暴的直接打开了那封信，看完信的内容关衍之阴沉的脸并没有好转。
    这信虽然不是给篱落的，但是关衍之可以预想，篱落在出道之后这样的信会想流水一样源源不断的送到他的手里。
    关衍之同意篱落进娱乐圈是打算让他明白人心险恶，却忘了这等于让所有人都有机会觊觎他的宝贝。
    关衍之无法忍受这种事的发生，他想中止这个愚蠢的计划。
    还在客厅看着电视剧的篱落并没察觉危机即将来临。
    仅剩半个月就要跨年的时候李哲明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是平日合作的电视台台长的电话。
    挂了电话后李哲明像是僵硬了一样，许久他怒骂一声重重的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上面下了通知，你们那个组合我们不能要了，跨年节目要删，出道综艺也不能上了。”
    “哲明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样吧，你去想想办法，这个消息我先帮你压几天，不过我也只能尽量。”
    李哲明的第一反应是顾朝阳，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顾朝阳不可能有这样通天的手段，就算是关老爷子也不大可能。
    可是这样一个大人物他平时接触都接触不到，怎么可能会得罪他呢？
    李哲明又想到了孙谕安，可是随即也否认了，孙家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必要再如此大费周章的打压了。
    思来想去李哲明也想不到自己会得罪谁。
    许久他渐渐冷静了下来，捡起手机，屏幕已经摔的稀巴烂，但是勉强还能用，李哲明给自己认识的人都打了一通电话，最后，李哲明的手指停在关振东的名字上。
    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意去找关振东，欠了人家的，以后在他面前就难再挺直腰杆了。
    不过如果是关振东的话，这事还可能有转圜的余地。
    最后李哲明还是按下了那个电话。
    “嘟——嘟——”
    “嘟——”
    “喂。”
    关振东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关董。”
    李哲明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哑，他清了清嗓子，尽量把这件事讲得轻描淡写，“这事解决了，到时候我和篱落他们一起请你吃个饭，谢您一声。”
    李哲明皱起眉头，有些恶心。
    他知道关振东不会勉强别人，但是自己这种拉皮条的行为也着实让他有些恶心。
    可是他无法看着自己几年的心血白费。
    关振东明白他的意思，轻笑一声，点了一句：“你去问问篱落。”
    李哲明闻言手脚发凉，关振东是要他拿篱落去换？
    关振东似乎也明白自己风流成性，说的话容易让人误会，便又道：“你把这事告诉篱落，他可能会有办法。”
    李哲明愣了一下，篱落？
    关振东却似乎不愿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李哲明去了练习室，篱落他们在对着镜子训练，这时他注意到一个老妇人站在角落看着篱落。
    老妇人看起来五十来岁，衣着简洁，手里提着个四层的饭盒。
    音乐声停了下来，众人散开，老妇人朝着篱落挥挥手。
    篱落大汗淋漓的走了过去，老妇人拿出块手帕替他擦汗，那块手帕不贵，两三百的价格，但却是平常人家不会买的东西。
    “今天张妈给你做了素丸子，你试试，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张妈领着篱落去吃饭的桌子上坐下，孙谕安他们也习惯张妈的到来，打了声招呼低头吃饭。
    公司其实会帮他们叫外卖，但是张妈担心篱落吃不饱又吃不好，所以每天就做好送过来。
    “你们也尝尝这个素丸子，要是好吃我下次多做点。”
    张妈把一份素丸子放到中间，她特意准备了两份，一份大家吃一份篱落自个吃。
    众人轻声道了谢，也吃了起来。
    “篱落。”
    李哲明叫了篱落一声。
    篱落回头，“干嘛？”
    李哲明招手，“你过来一下。”
    篱落正吃着饭，不情不愿的放下筷子起身道：“什么事？”
    李哲明看着篱落，仿佛看到了希望。
    篱落奇怪的看着他，“你再不说我就去吃饭了。”
    李哲明笑了笑，篱落连忙闭上眼——太丑了，李哲明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哲明跪下来求篱落的心都有，如果篱落真能把这事解决的话。
    “......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有人封杀你们，不让你们出道。”
    李哲明简单和篱落说了一遍，但是篱落听完却依旧一头雾水，“封杀？”
    李哲明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央求道：“我的小祖宗，你有什么杀手锏都赶紧拿出来吧！不然我们真要完了！”
    篱落突然问道：“那我赚不了钱了？”
    李哲明见他丝毫不急的模样，越发着急起来，“没错！”
    篱落终于有了着急的模样，他高声道：“谁这么坏？！”
    众人都看了过来，李哲明连忙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事先不能告诉别人。”
    篱落眨巴眨巴眼，不明白为什么。
    李哲明道：“总之现在不能说，你答应不说我就放开你。”
    篱落点了点头。
    李哲明这才放开了他。
    张妈走了过来，“篱落，先来吃饭，菜都要凉了。”
    李哲明在他耳边道：“这事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篱落垂头丧气，他一条人鱼能有什么办法。
    张妈以为他被上司训了，安慰道：“不难过，我们先吃点东西。”
    篱落叹了口气，没什么胃口了。
    篱落最近这几天情绪低迷，胃口也不怎么好，张妈看了有些着急，可是人又不像生病，就是整天愁眉苦脸的。
    关衍之知道为什么，所以什么也没问，静静等着事情过去。
    这天夜里关衍之回来没看到篱落，问了张妈一声，张妈叹了口气，“在屋里呢，一回来就进去了，饭也没吃。”
    关衍之走进篱落的房间，床上没人，浴室的灯亮着，他走了进去，只见篱落抱着人鱼玩偶躺在珍珠里。
    “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在珍珠里滚来滚去，滚一滚就高兴了。”
    关衍之想到篱落之前说的话。
    “关衍之，我还是不高兴。”篱落低声道，“我当不了明星了。”
    说着眼泪从篱落眼角滑落，一颗接着一颗。篱落很少哭，因为他的忧愁和烦恼太少，偶尔有也总会有人帮他解决。
    关衍之摸了摸他的头，“我买了冰淇淋你要不要吃。”
    篱落摇摇头，抽泣道：“我赚不到钱了。”
    关衍之道：“我有很多钱。”
    篱落还是摇头，“可是我还是想赚钱。”
    关衍之抬起他的脸，“我给你，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篱落满脸泪痕，他哭着道：“我要自己的钱。”
    关衍之皱眉：“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篱落依旧摇头，固执道：“我要赚很多很多钱。”
    关衍之疑惑的问道：“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篱落哭得满脸通红，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买，买还，买一大片——海！”
    关衍之觉得奇怪，篱落为什么要买海？
    “我知道哥哥为什么不带我回去，因为我们的家没有了，他们要去找新的家。”宣布完壮志豪言篱落的情绪才算平稳了些，“这些年经常有很大的船跑到我们家里来，所以哥哥经常带着我们搬家，我们越搬越深越搬越冷，可是人类还是经常会找到我们的家。我知道你们人类把海洋拿来买卖，所以我要买一大片海，就再也不会有大船去我们的家了。”
    人类如今是这个地球上的主宰，所以这地球上的一切也似乎都归人类掌管，而失去生存空间的动物日渐绝迹，人鱼似乎也难逃此厄运。
    这不公平吗？
    但是自然法则似乎又是如此，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或许百万年后的人类也会因为逐渐失去生存空间从而灭绝。
    “当人类不好吗？”
    关衍之看着篱落的双腿，心想，篱落还是希望回到海里。
    篱落委屈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是，我是人鱼啊。”
    关衍之，“你现在是人类。”
    篱落固执道：“等我哥哥找到新的家就会来接我回去的。”
    关衍之垂下眼，让眼中的狠戾隐藏起来：“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篱落拉了拉关衍之的手指，“你生气了吗？”
    关衍之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没有。”
    篱落安稳起关衍之来：“你不要生气了。”虽然他不知道关衍之为什么生气了。
    关衍之抬头看着篱落，“留下来陪我不好吗？”
    篱落有些害怕的看着关衍之，“关衍之你怎么啦？”
    关衍之继续道：“你有六个哥哥，他们没了你还有其它人，但是篱落，我没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篱落道：“可是其它人不是我，我哥哥没有了我还是会难过。”
    关衍之道：“那我呢，我没有了你也会难过的。”
    篱落有些犯难。
    关衍之狞笑，用力抓着篱落的手：“如果你不打算陪着我，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