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盏:“……” 不是,那她还有得选吗? 她背对着商行舟,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背后。 带温度似的,灼热的,调笑的,落在她脖颈间。 她忽然有些不自在,不敢回头看,小心地捏捏耳垂,目光从石一茗身上,游移到纪司宴:“你们……” 后半句话没出口,俩大男孩儿默契地十指相扣,宣誓似的:“我们当然也要一起。” 温盏:“……” 虽然她真觉得涂初初没什么坏心眼。 但是。 她到底是不是,被套路了? ——直到糊里糊涂地跟着商行舟坐进同一个轿厢,她脑子里,仍然在想这个问题。 西沉的阳光完全湮灭在天边,天色暗下来,由浅紫变成深蓝。 园区内还没开灯,但随着摩天轮缓慢上升,能看到游乐园外远远的城市灯光,在万家灯火里,烟火气漂浮着,高架上车水马龙,像电影里长长的光带。 “我说——”狭小的轿厢里,少年忽然开口。 语气一如既往散漫嚣张,漫不经心地,莫名带着点儿笑意。 他撩起眼皮,“你再往前贴贴,鼻子都要被压扁了。” “……” 温盏悻悻地从玻璃边边退回来,乖乖坐回座位上。 摩天轮缓慢爬升,她规规矩矩,跟他坐在对角线。 可商行舟的气场实在太qiáng了。 这么小的空间,哪怕坐得离他再远,都会有心理上的压迫感。 温盏垂着眼,眼神乱飘。 商行舟胸腔微震,像是无声地笑了一下。 嗓音沉哑,语气意味不明:“还在生气,不想见到我?” 温盏手指蜷曲,攥住自己卫衣上缀着的两个毛球。 声音很轻:“……没生气。” 不是他不想见到她么。 商行舟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睛望着她。 她神色不太自然,明显就还是不高兴的样子。 商行舟叹息:“温盏,我那天挂断你电话,后来给你回拨过,但你都没接。那姑娘……是我妈妈朋友家的孩子。元旦在我家做客,她全家人都在我妈那儿过夜了,不是只有她。” 温盏讷讷:“嗯。” “至于为什么挂你电话……”商行舟抵了抵腮,也不太确定她想不想听这个,一面想着,都解释下试试看吧,另一面又忍不住想,是不是可以不说? 讲自己是太紧张了,每次跟她打电话都紧张。 那天深更半夜,他身边突然出现女生,他怕她对他产生什么误解—— 她也不会信吧。 “温盏。”他思索片刻,挺认真地道,“你不要误会我,我不是那种……” 怎么形容? 他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坏人。” 温盏沉默着,听到最后一句,忽然忍不住,轻笑起来。 可她鼻子又有些酸。 紧绷的气氛一瞬间瓦解。 她摇头:“我没觉得你是坏人。” 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而且,他还主动来跟她解释了…… 温盏这样想着,又开始难过,为什么这么好的商行舟,永远永远,不能是她的。 “跨年夜那天,我不高兴,是因为想到了我奶奶。” 既然已经这么跟他讲过了,温盏想。 那不如gān脆,把这个谎话给圆起来。 她垂眼,蜷曲的手指放松,努力平静地说:“跟你没什么关系。” 商行舟一言不发,看着她。 一如既往小小一只,身形单薄,说话时没看他,望着玻璃外,皮肤白皙,一双眼黑白分明,被城市霓虹的光照得流光溢彩。 像一只孤独的小动物。 他直觉她并没有说实话。 但也没有立场继续向下问。 不过—— “温盏。”摩天轮快要升到最高点,商行舟身体微微前倾,低沉嗓音带点儿笑意,懒洋洋叫她,“我这两天在想,你会不会是怕黑。” 他猜测了一万种温盏不高兴的理由,比如,那天,她会不会是被吓到了,或是,在黑暗里,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 温盏愣了下,茫然地转回来:“嗯?” “所以。”他微眯起眼,在心里倒计时数秒数,微微扬眉,笑得十分嚣张,“你小商爷,给你点了几盏灯。” 就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好像触碰到什么开关。 一束焰火从地面升起,飞速划破空气,发出“咻”的破空声,然后迅速在眼前炸开。 隔着一道玻璃,焰火近在咫尺。 温盏倏地转回去,脸庞都被照亮,愣住。 然后是第三枚,第四枚。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 整个静默在夜色中的游乐园园区,以摩天轮为圆心,一圈圈地,变魔术似的,在夜风中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