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昼心里却有种不该产生的满足感。 这个从第一面就缠着他的少年人,被他的衣服包裹着,乖乖地看着他。 但他什么也没说,伸出一只手牵住了郁洺,就这样沉默地半靠在电梯墙壁上,他的宽大,有力,包住郁洺的手,无声地传递着一种安慰。 郁洺愣住了。 他低下头,望着自己和姜昼十指相扣的手。 姜昼的掌心很热,这一点热度似乎沿着手臂一路漫上来,烧得郁洺的脸颊也滚烫。 他跟姜昼牵手了。 作为人类的第一次牵手。 说不出为什么,他突然很高兴。 他一点也不再跟姜昼记仇了,彻底忘记了自己之前为什么和姜昼生气。 明明姜昼看不见,他却还是对着姜昼笑了一笑。 他悄悄地倒在了姜昼身上,几乎就是靠在姜昼的怀里。 “我站累了。”他咕哝道。 这当然是个借口,但是他总觉得,姜昼这次不会再拒绝他的。 他的预感没错。 姜昼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把他又往怀里拢了拢,让他可以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 郁洺偷偷闻着姜昼西装上的味道,像在闻一株猫薄荷,几乎要喵呜起来。 其实电梯不修好也挺好的,他想,这样他就可以赖着姜昼久一点,再久一点。 . 但维修部赶来得很快,也迅速排查了故障。 只是电梯修好也要一些时间,他们恳切地拜托郁洺和姜昼再等一会儿。 电梯内的两人都不介意。 这里面还是一片漆黑,像座无人的岛屿,逃开了世俗的打量。 郁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还像没骨头一样贴在姜昼的心口。 “你心跳得好快。”他对姜昼咕哝道。 姜昼“嗯”了一声,没接话。 能不快吗,姜昼想,郁洺不仅靠在他的怀里,还一点不见外地玩着他的手指,刚才甚至还往他喉结上chuī气。 要不是郁洺实在看着太乖巧也太生涩,这几乎能算作挑逗。 要是换个人,别说是如此胆大,早在往他身上贴的那一刻,就被他硬生生扯下去了。 也只有郁洺。 姜昼在心底默默呼出一口气。 他有时候觉得郁洺就是他家那只小狸花的人类版本,生来就是克他的。 但说来也奇怪,郁洺对他如此亲昵,甚至是暧昧,他却从来没有在郁洺眼中感觉到过欲望。 他不否认郁洺喜欢他。 但那种喜欢,更像是一个孩子对自己心爱玩偶的喜欢。 而非一个成年人,对另一个成年人的渴望。 他突然低声问郁洺,“你对谁都这么亲近吗?” 郁洺没懂,仰头望着姜昼。 姜昼停了两秒,又换了种说法,“你好像从见我第一面,就对我很亲近,这是为什么?” 他看过郁洺和同事相处,虽然关系很好,经常打闹,但郁洺跟他们一看就是朋友,从来不会有这样的亲密。 郁洺被问住了。 还能是为什么? 他吃姜昼的,住姜昼的,每天都在姜昼怀里撒娇,他不跟姜昼亲近,还能跟谁亲近。 可是这话他没法说。 他把玩着姜昼的手腕处的袖子, “你让我想起我家里人,”郁洺轻声说,“很温柔。” 姜昼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安心的人类。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暂。 但是待在姜昼身边,就好像小时候跟家里一起去山dòng避暑,他变成原型睡在中间,四周都是微凉的空气,舒服得想打呼噜。 他想到这儿,又对着姜昼笑了笑。 姜昼却没笑。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答案,可是真的听到了,却还是有一丝失望。 果真,郁洺也许连喜欢和依赖都分不清。 不过他没说什么,反而问郁洺,“那你家里人呢,都在哪儿?” 他一直想问,为什么郁洺才十八岁就要自己打工,也不去上学。 郁洺犯难地咬住了唇,这要怎么跟姜昼解释呢? 他们妖怪的考核,学习,跟人类不太一样。 他绞尽脑汁地圆谎,“我……我在的学校,要求我们社会实践一年。然后才能继续上大学,我现在就是在实践。” 姜昼神色微冷。 听上去不像什么正规学校,起码在国内,他没听说过哪个高中的社会实践是去咖啡厅打工。 郁洺也怕姜昼再往下问。 他站直了身体,迅速转移了话题,“你呢,你家里人都在哪儿啊?” 他跟姜昼住了这么久,一次都没见过姜昼的家里人。 其实他还挺好奇的。 就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电梯里一直熄灭的灯突然开始闪烁了。 啪得一下,灯亮了,电梯内又重新恢复了光亮。 郁洺和姜昼面对面站着,他身上还披着姜昼的外套,姜昼身上也留着他发梢的栀子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