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儿一嘴胡天儿说他是在这陪护病号的家属才糊弄过去。 在我躺在病床上的第四天,我也开始注意到了他在门口探头探脑,说句实话,我刚注意到他的那几天心里还真有些含糊,我一直以为老蔫儿是老哑巴派来“补刀”的,还想着这可要了命了,我这下不了地,他要真进来趁人不注意给我来几下,我还真就是没辙,我看看立在床边的输液架子,心说:“实在不行就拿它比画吧!” 终于在一天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又看见了在门口晃荡的老蔫儿。我忍不住冲着他喊了一句:“哎!你老在这门口晃悠什么?有你妈什么事儿进来明说!”老蔫儿一听我在喊他,待在门口犹犹豫豫地站着不动,两眼露出一丝慌张,张张嘴往下咽着唾沫,可以看得到他脖子上的喉结上下动着,但是一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蔫儿的这种表现让我感觉踏实了不少,如果是前来“补刀”的角色,应该不会有这种表现,既然我心里有了底,也就不再对他怒目而视了。我缓和了一下情绪,抬手招呼着他:“你过来给我帮帮忙吧!”老蔫儿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一步一步走到我的病床前。我对他说:“你受累帮我把床摇起来行吗?”老蔫儿并不言语,低下头来把我的病床一下一下地摇起来。 我坐在床上上下打量着老蔫儿,从外表看,他那穿衣打扮介于老实孩子与玩儿闹之间,你往哪边给他归类都不为过,但他的脸上却没有玩儿闹们脸上常见的匪气,也没有流气,显得一本正经老实巴交。此时老蔫儿的脸上涨得通红,哼哼哧哧地说不出话来。我一看屋里四下没人,寻思不如找个台阶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一脸堆笑地对他说:“哥们儿有烟吗?给我来一根!”老蔫儿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云竹”,抽出一根递给我,拿火柴给我点着了烟,他转身又要走。我喊着他:“哎,别走呀,你还得帮我插旗儿(放哨),看见护士、大夫过来告我一声儿啊!”我狠狠地抽着烟,老蔫儿在门口身倚着门框,一丝不苟地给我把风观望。我问他:“你怎么天天在我这门口晃悠,你想干吗?你哪儿的?” 老蔫儿看我的烟已经抽完了,回身又进到屋里。我示意他拉过一条板凳坐下。老蔫儿这才开始把他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跟我念叨了一通,当然当天并没有完全说完。 自打这儿以后,老蔫儿开始时不常地往我这儿跑,来了照样在门外晃悠扒头,只要屋里有人他绝不进来,一旦没人在我床边,他才蹑手蹑脚地进屋,也不多待,每次都是坐个十几分钟就走。他坐下也没什么话,一般都是我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真是和他的外号一样,太“蔫儿”了,纯属于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主儿。以后老蔫儿再来,开始给我带东西了,今天两盒烟,明天两盒午餐ròu罐头,后天还弄来两盒奶糕,反正是不空手来。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原本萍水相逢,老蔫儿又大我几岁,这三天两头地来看我还不空手来,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原本伤口已经养得挺好了,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在一次输液之后,我浑身起了大片的红斑,并伴随着全身的瘙痒。大夫过来检查了以后便开始给我验血、验尿,结果出来以后一看是输的液里有我过敏的成分,又重新开药、重新输液。原本就快要出院了的我,就这样又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 临出院那天,李斌为首的哥儿几个一同来接我出院。出院的前一天老蔫儿来了,我已经把明天要出院的消息告诉了他,正好借此机会我又把老蔫儿介绍给了李斌他们,他们彼此都握手点头致意。老蔫儿和我也彼此留下联系方式,说好以后加强联系,当个好朋友走动。 就这样,一场劫难换回来一次休整,一次流血交上一个过命的朋友,取舍得失,是非对错,冥冥中都是天意。 第三章 1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放下老蔫儿咱再说我这帮狐朋狗友们。在医院里我住了整整一个月,这期间大伙还真都没闲着。以李斌为首的几位,开始各显其能地打探老哑巴的底细背景,包括老哑巴身边有几个死磕的朋友,以及老哑巴的势力范围,等等。撒出眼线耳目去打听有关老哑巴的各种线索,然后再汇总分析,这是李斌身边的鹅毛扇军师老三的一贯处事作风。知此知彼,百战不殆,不打无把握之仗。咱重点的要说小石榴,小石榴一般都是在我和李斌他们一块玩儿的时候才跟众人聚在一起,只要我不在李斌身边,小石榴是不屑跟李斌他们相处的。所以在我住院的这段时间,小石榴一直单独行动,就在每天放学后,他骑着他三姐的二六自行车,穿梭往返于城里到西头的大街小巷。小石榴和李斌他们对于寻找老哑巴的切入点不一样,小石榴更直接、更尖锐,他要直接找到老哑巴的所在地他家的住址。石榴身藏一把小七寸刮刀,自己心里有数地盘算着如果碰到老哑巴走单,便趁其不备突然下手,如果他身边有人就从后尾随,找到他的家在哪儿,平时在哪儿落脚。只要不是迫不得已,石榴一般是不开口打听老哑巴的行踪的,他怕走漏了风声,当有人打听老哑巴的事儿一旦传到老哑巴本人的耳朵里,他就会有所准备了,以后也不好下手办他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枉费石榴的一片苦心,在一个晚上,石榴觉得肚子里有些饿了,便把车停在了路边一辆卖煮乌豆的三轮车前,想买两毛钱的乌豆垫一垫,就在他掏钱付款的时候,后脑勺儿被人打了一个脖溜儿。石榴一缩脖子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爸的一个老酒友来买下酒菜。石榴是小辈儿自然不敢怠慢,赶忙拜见han暄。这酒友也是有外面儿的人,一看自己的老酒友的儿子在买乌豆对付吃食,便把石榴叫到旁边的一间烧卖馆里坐下,要了几个小菜和石榴俩人对饮起来。这酒痞要是喝起酒来自斟自饮是没意思的,身边坐着个人,甭管他是干什么的,多大岁数,什么身份地位,只要是你坐那儿跟他一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你便成了他吹牛掰的对象。石榴他爹的这位酒友自然也不例外,要说石榴比他小了一辈儿,你得有点长辈的尊严脸面不是?不然!酒席面儿上无大小,坐在一块儿了就都是酒友!这老酒友自恃年长,开始云山雾罩地酒壮人胆了。在这个时候石榴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打听一下认识老哑巴吗?毕竟这是在西关街,有可能老哑巴就在这一块儿住。谁知道这不问则已,无意这么一问,好嘛!居然将老哑巴的家境、身世、现在、过往问了一个底儿掉,这可真应了那句话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老哑巴的家境身世什么的咱先不聊了,以后会涉及,最重要的是石榴在他爸的酒友嘴里得到了几个最重要的信息,咱得简单说一下。第一,老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