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的两个人都冒着热气儿,方矣说:“你去我衣柜自己找件t恤套上,别在我家耍流氓。” “我这样不帅吗?”荀理骚得慌,一劲儿往方矣眼前凑。 方矣手掌呼上荀理的脸,把人推到衣柜前:“别骚了,赶紧的,我要叫外卖了。” “别啊,”荀理把方矣的手拉下来,“我给你做。” “做个你大头鬼,家里除了方便面什么都没有,您老人家还是歇着吧。” 最后方矣叫了两份早餐,跟死活不穿衣服的荀理坐在餐桌边吃饭。 荀理抬头看看他,说:“这回你怎么没提了裤子就翻脸?” 方矣看了他一眼:“我像那么不讲究的人吗?” “可你上回就是这么干的。” 方矣心说,这不是情况不同么。 “警告你啊,”方矣说,“下不为例,还有,不许告诉任何人。” “酒吧的人都知道咱俩什么关系。” 方矣放下筷子:“咱俩什么关系?” 荀理托着下巴笑着看他:“你说呢?” “……一夜情,两夜情。”方矣说,“他们就算了,但学校的人,你不许说。” 荀理点头:“明白,我知道你忌讳这个。” 再看不出来就真是瞎了。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方矣笑了:“行啊小子,还学会跟我谈条件了。” “今天陪我跨年吧,”荀理说,“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方矣没想到荀理说的好玩的地方竟然是一栋老楼的楼顶。 “可以啊,这是要在这个吉祥的日子把我一脚踹下去?”方矣缩着脖子站在边上往下看,“你跟我一起jump不?还能混个殉情的名声。” 荀理笑了,把自己的毛线围脖摘下来给方矣系上,然后说:“等我会儿,别乱跑。” 方矣心说:小崽子怎么说话呢?当我是三岁小孩? 他看着荀理下了楼,自己站那儿吹着冷风眺望远方。 讲道理,这地方确实不错,视野开阔,能看见横穿这座城市的那条这会儿已经冻住了的河。 天已经黑了,他们两个下午就出了门,荀理特意嘱咐他多穿点儿,但方矣这人爱臭美,大冬天都不带穿羽绒服的。 他们俩下午的时候在外面吃了个饭,在商场随便逛了逛,荀理买了个很大的兔子玩偶,说是要送人的。 方矣在心里骂他,带着一夜情对象来给姑娘买礼物,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冬天天黑得早,他们到这边的时候才五点多,荀理带着方矣上楼,介绍说:“这楼岁数比我都大,三十多年了。” 看得出来。 方矣跟着他往楼上走的时候发现楼梯都不平整了,水泥的楼梯,有的地方已经掉了一块儿。 “你家?” “嗯。”荀理说,“不过我几乎不回来。” 方矣挺意外的,他得有些年头没来过这么老旧的小区了。 他跟着荀理开门进了屋,虽然楼很旧,但屋子里倒是收拾得蛮干净,这个家不大,东西也不多,方矣估摸着也就五六十平米,连客厅都没有,一进去就是一道走廊,左手边是洗手间,再往里是厨房,两间不大的卧室分别在走廊两侧。 “我一直不回来,家里没交取暖费,”荀理拎了个小暖风过来放在床边,“你先用这个暖和一会儿。” 荀理不知道去忙活什么,方矣也没问,这个家连把椅子都没有,更别提沙发了,他坐在床上,看见旁边的书桌上摆着两个相框,一个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一个是女人抱着个肥嘟嘟的还在流口水的小婴儿。 不用猜也能知道那是谁。 方矣过去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发现荀理跟他妈妈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尤其是眉眼,很好看。 书桌上摞着很多证书,方矣没好意思一个一个去翻,看了一眼最上面的那个,是荀理大二时候模拟法庭大赛的证书,第一名。 他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厉害的,在方矣心里,荀理就是个满脑子淫/秽/色/情在学校混日子的小渣渣。 他们在荀理家里暖和了一会儿,然后荀理就把方矣带到了楼顶,也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好地方”。 “来了来了!” 方矣回头,看见荀理穿得跟个大粽子一样,抱着一个大箱子回来了。 “你干嘛呢这是?”方矣过去要接手,被荀理躲开了。 “好东西。”荀理把箱子放下,起身之后先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 这会儿方矣才看见,这小子竟然穿了两件羽绒服,外面这是件黑的,之前方矣看他穿过,里面那是个红色的,怎么看都像是女式羽绒服,码数也小,穿在荀理身上显得很滑稽。 荀理把黑色的羽绒服给方矣披上:“你穿得太少了,一会儿就得给风吹透。” 方矣笑了,觉得这小子还挺贴心。 他穿好羽绒服过去看荀理拆箱子,里面竟然装着大大小小好多烟花。 “从哪儿弄来的?”方矣挺惊喜的,他拿起一个手摇烟花问,“这儿让放啊?” “这片儿没人管。”荀理说,“我每年都来这儿放烟花。” “你自己?” 荀理抬头冲他笑笑:“对,我自己。” 方矣搓了搓手里的烟花,问他:“那你妈呢?” “在别的地方,”荀理笑着站起来,冲着方矣眨眨眼,“怎么?心疼我了啊?” 方矣一声冷笑:“非常普通的人文关怀罢了。” 荀理笑出了声,然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两瓶酒----白的。 “你作什么呢?”方矣翻翻箱子,看见荀理还带了坐垫过来,自己主动拿出来,放在那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的长椅上,“这椅子谁放的啊?别跟我说是你。” “我啊,高一时候吧,邻居搬家要扔,被我给要来了。”荀理坐到方矣身边,递给他一个暖宝宝,“我给你贴?” “我自己来吧。”方矣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大冷天陪你到楼顶吹风。” 荀理也不吭声,就看着他。 “脑子抽风了。”方矣贴好暖宝宝,瞥了一眼荀理,“干嘛这么看着我?” 荀理突然凑近,亲了他一口。 “……注意一下节操。”方矣善意提醒。 “在你面前我还有什么节操?”荀理靠着他,拉着方矣的手放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九点会有烟花,你信不信?” “信你个头啊。” 然后九点的时候,远处还真的放起了烟花。 整片天都被点亮了,荀理笑着大声说:“哥!你看吧!我真没骗你!”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这段儿还是让我觉得好冷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噗噗的噗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普通读者、吴惊、ascesis、想梦见的人是你、奇葩菌子南葵酱、维可、rrrrrrr、洛菱、紫苏ww、想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findo_大胖 80瓶;hgfox 20瓶;7 18瓶;蛋糕君 17瓶;赵任慈 15瓶;我超超超超超瘦的 10瓶;初七、君迁子 5瓶;盲点 2瓶;sue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方矣不是个怀春少女,也没什么浪漫情怀,他甚至对烟花没那么感兴趣,但是看着身边这小子献宝似的带着自己看烟花,突然就不忍心说什么扫兴的话了。 他笑笑,捧着对方递过来的热咖啡说:“你还挺会找地方。” 荀理没有说话,脸上挂着笑,看着烟花。 方矣扭头看他,觉得他眼里不仅装着盛开的烟花,还有不停上演的人间悲喜剧。 只是,隔着一层幕布,幕布背后到底正在演着什么戏码,他看不到。 “给你讲个笑话啊。”方矣喝了口咖啡,烫了舌头,“靠。” “靠?”荀理看他,“这笑话挺短啊。” 方矣瞪了他一眼:“少说屁话。” “遵旨。”荀理往他身边凑了凑,微微歪了一下身子,脑袋靠在了方矣肩膀上,“你讲吧。” “……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得寸进尺了?” “这样显得咱俩亲密,关系好。” “我跟你,用不着这么显,”方矣想了想,却没推开他,“你没长骨头吗?” 荀理笑,不答话。 “从前有个小男孩,打小被他妈当小姑娘养,穿裙子,梳辫子,”方矣喝了口咖啡,这回有准备,没烫舌头,“小男孩知道自己是小男孩,他想把小辫子剪掉,但是他妈不让,说等他上了小学就不能再这样了。小男孩为了满足他妈妈奇怪的癖好,年纪轻轻就学会了忍耐。” 荀理笑出了声,贱兮兮地问:“那小男孩姓方吗?” “闭嘴。”方矣说,“不过后来没等上小学小男孩的小辫子就被剪掉了,因为他爸春节的时候带着他放烟花,结果把小麻花辫给烧了半条,没办法了,只能剪掉。为此,小男孩他妈跟他爸冷战了足足两个小时。” 荀理已经栽倒在方矣怀里笑得胃疼了,他双手环抱着对方的腰,说:“哥,没想到你小时候就是女装大佬。” 这本来是方矣的秘密,只有崔一建跟老肖知道,并且多年前那两人就被勒令不准说出去,否则杀无赦。 没想到,今天晚上,方矣自己当笑话讲给了荀理,还真是,很有奉献精神了。 大概是天太冷,脑子冻坏了。 “不准告诉别人。”方矣说,“否则,我切了你的命根子。” 荀理像个大型犬一样窝在方矣怀里,说:“放心吧,我舍不得让别人知道你那么销魂的过去。” “销魂个屁,”方矣没好气儿地说,“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孩子。” 他捧着咖啡笑盈盈地喝着,烟花结束了,世界安静了下来。 “哥,”荀理微微起身,看着他说,“我想跟你接吻。” “不行。” 方矣说出这句“不行”,可下一秒被人搂过去含住了嘴唇。 手里的咖啡洒了,弄得两人身上都是,还挺烫的,但方矣没空去收拾,因为整个人都被圈住,动弹不得。 刚刚喝过热咖啡的方矣嘴唇温热,带着点儿似有若无的苦和似有若无的甜,相反的,荀理嘴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