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殊已经把户口本拿在手里,翻了一翻,顺手递给身后的郁百合。 这男人年纪不大,身上那股威仪却惊人,不知是gān什么的,或者是不是穷人在有钱人面前心理怯…… 他又弯腰叠下一张卡,加码:“一千万……” 女人心里想,以往送衡南跳舞,总指望着衡南能嫁个有钱人家,全家跟着沾光,自她疯了,他们早就不做这个梦了。现在又有了这际遇,可见早年投资的回本了。再说,孩子都有了,带回去了也是麻烦…… “那好。”她当机立断,急切而局促地应答,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就这一个女儿,你们可要好好待衡南。” 盛君殊侧过头,漆黑的眼睛奇异地看她半晌,竟蕴着些笑意,“我还没说完这钱gān什么用。” 他直起身,轻飘飘道:“一千万,买断费,衡南与你们一家,以后不再来往。” 话毕,拎着沙发上躺着的小男孩的后领一提,把他丢进目瞪口呆的母亲怀里:“不送。” * 入夜的急雨,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郁百合在雨声中默默地打扫战场,竖着耳朵听着师兄弟两人激烈的争执。旋即她的手臂被人拽住,盛君殊轻轻一带,就把她拉了起来,扯到了一边:“你不用擦。” 盛君殊指着地板上一摊金huáng的孩儿尿,盯着肖子烈:“你亲自给我弄gān净。” 肖子烈瞥见盛君殊耳梢微微发红,刚才放狠话他没红,智斗丈母娘他也没红,这个时候红了,即使语气如常,也能辨别出来是真的动了肝火。 他耸了耸肩膀,“刷刷”地抽了两张抽纸:“擦……擦就擦呗。” 盛君殊的洁癖很严重,谁在他车里谁吃饼gān掉一片渣,他都会变一下脸色,更别说在他房子里随地大小便了…… 肖子烈拉了拉裤腿,后退两步,认命地一跪,还未碰到孩儿尿,空气中“咻”的一阵疾风拂来,肖子烈敏锐地一缩脖颈,一jī毛掸子结结实实“啪”地打在了背上。 盛君殊动手,不用出全力就有三分威压,肖子烈后背外套连带衬衣一齐“哧”地绽开,一道血痕现在少年瘦削的脊背上。 “哦呦老板。”郁百合吓得立马拉住盛君殊的袖子,刚才老板把她jī毛掸子抢过去,想着也就是打两下意思意思算了,哪能想到光用一根jī毛掸子,就能把人抽成这样? 盛君殊轻轻一抖袖子,将她震开,回头温和道:“你先下去。” 郁百合毕竟是受过训练的豪门阿姨,瞥见老板脸色,十秒内消失在豪门家bào现场。 “咻咻”的疾风chuī起衡南的发梢,她挪了挪屁股,无声无息地坐到了沙发另一边去了。 肖子烈的手搭在沙发边缘,冷汗顺着脑门往下淌,觉察到沙发的震动,心里笑了,咳,师姐好狠的心,刚才师弟明明帮你出了气—— 他定了定神,抖了抖脊背,扬声道:“师兄,你鞭子呢?这jī毛掸子挠痒痒似的,不给劲儿。” 盛君殊冷笑一声,单手解开外套。 “咻咻”几道下去,肖子烈愕然觉察出大师兄功法定是又有大进益,即使师兄手下刻意收了力,他一时竟也应付不住了,不好托大,便含着眼泪大嚷起来:“师兄违规!我师门规定,惩戒弟子,必须有同门见证。” 盛君殊停了片刻,环视四周,真在现场抓了一个同门:“衡南?” 第7章 师妹(七)【修】 衡南正拿叉子戳那乘在盘子里的慕斯小兔儿,骤然叫他一喊,吓得“啪嗒”落了叉子。只不过,侧过头来看了看他,又扭了回去,一心一意地看着那雪白的慕斯果冻似的来回抖动。 盛君殊走过去扳正她的脸:“衡南,”见她眼里有惊色,顿了顿,耐心解释,“你看着我打他,不要转回去。” 衡南默了片刻,回头端了慕斯,放在膝上,侧坐着,有点不情愿地边看边吃。 盛君殊一掸子下去,jī毛飞舞: “师门祖训第一条:垚山术法,不得伤人害命。” 肖子烈跪着,哼哼了一下,冷汗滚落下去,大师兄的呵斥在耳畔模糊,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今夕何夕,还以为是千年前在山上的岁月,耳畔都是罡风,下意识含含糊糊道:“弟子知错了。” 盛君殊骤然听见他认错,顿了一下,将jī毛掸子撂在一边,拉了拉衬衣下摆,将被子里的凉水一饮而尽。 歇了口气,才指着他道:“再有下次,我赶你出师门。” 肖子烈这才清醒过来,只觉得大师兄比从前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可刮骨的戒鞭拿jī毛掸子替,打了不到十下,一听他喊叫,就把他放了…… 他眼眶一热,咬着牙几下把地上的秽物擦净了,这才抖抖肩膀,拍拍裤腿,吊儿郎当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