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泽从浴室出来,脸色不大好看,他又打了一发不上不下不慡不痛快的飞机,造孽,像个变态,脑袋里不是在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就是在自问“为什么不去上他”。 为什么? 霈泽也不知道,可能是顾及腿伤,他可不想因为做爱把自己做进救护车,也可能是顾及晓晓,怕一下子爆发得太猛,把人给吓跑...是别想跑了,吓得更笨更呆了要怎么办才好,哭起来没完。 霈泽暗骂:“小王八蛋。” 小王八蛋不见了! 屋里空dàngdàng,窗户还没关,夜风把圆桌边的毛巾轻轻chuī动,再定睛一瞧,沙发前摆着一双棉拖鞋。 霈泽:“... ...” 不知道这人从哪儿找来一张深灰色的毛绒毯,恰和沙发一模一样的颜色,裹得严实,就露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还以为翻窗潜逃了! 霈泽原地呆愣几秒,随后万分嫌弃今晚的自己,不仅jīng虫上脑,还总是一惊一乍。 他拄拐移动,先去把窗关了,再回来摸摸伊晓的发梢,还cháo着,也不怕睡感冒。 chuī风机在洗手池柜里,霈泽来回走,生出一个疑问:到底谁是保姆,谁照顾谁? 暖风和噪音吵醒了晓晓。 他从鲨鱼怀里仰起脸,惊恐地盯着霈泽看了几眼才反应过来,不自觉地叫一声“哥哥”,被chuī风机的呼呼声压下去了。 霈泽暂停chuī风,他问:“以为做噩梦了?” “...以为,打雷了...你来,救我了。” 霈泽往里挤挤,托着晓晓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他为他顺了顺头发,没有扎成小揪的刘海儿都能盖住眼睛,发丝又细又软,从指缝就溜走了。 chuī风机重新工作,不一会儿就把cháo湿的头发chuī得gān燥蓬松。 伊晓没再睡,即使迷迷糊糊也qiáng撑着瞪大双眼,他鼻尖发酸,眼眶热腾腾的,想要开口祈求这样的温存不要消失。 霈泽伸出手,在安静的凝视里掐了掐他的脸蛋:“打雷了,会怎么样?” 晓晓搂紧鲨鱼,眼里透出惧怕:“...会被,卖掉。” 霈泽不动声色,温热的掌心覆到那双水光流转的眼眸上,他哄到:“卖掉了,卖给我了,以后你全部都是我的。” 睫毛颤动,扫得掌心微微痒。 伊晓很快就睡着了,应是毛毯太薄,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脸颊也凉,嘴唇退去红肿,显出一种浅淡的粉。 霈泽朝沙发脚看去,衣服叠得规整,一旁书包拉链敞开,里面有几双深huáng浅huáng的棉袜,或许毯子也是来自这里。 抱着他送的鲨鱼,穿着他送的棉袜。 霈泽心酸夹杂宠爱,正打算改变主意把人抱到chuáng上去相拥入眠,就看晓晓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踹掉了一个靠枕。 霈泽:“... ...” 小不忍则乱大谋,腿伤早好早日人。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又轻手轻脚地夹着两chuáng厚绒绒毯回来,一chuáng盖在沙发上,一chuáng铺在沙发下,再拿过一个枕头,垫到这个睡没睡相的傻脑瓜下头。 服气,我是保姆,你是主人。 我是小凌子,你是小主子。 霈泽默默笑叹,也脱了鞋爬上chuáng,只留下一盏壁灯,这才躺进被窝里查看一直亮个不停的手机。 助理小郑:【图片】 助理小郑:一室一卫,没有客厅和厨房,只有他一个人住。 助理小郑:【图片】 助理小郑:椿乡村,我们旁边市区下面的县城,李卫农辞退环卫工作、关停流làng猫狗收容所之后,就回到这里经营一家百货店,资料最多只能查到百货店的电话,是他用来定做白事纸灯笼的预约电话。 第一张图片是伊晓今晚回老小区拿东西时,小郑奉命陪同,顺带拍的。 照片只需一张就把bī仄的房间全部拍完,斑驳掉漆的水泥墙,单人木板chuáng,chuáng褥那么薄,一旁有简单“冂”形的铁架,挂着几件衣服。 霈泽盯着屏幕,好像已经出神了,息屏也迟钝了好半晌才发现。 他重新解锁,滑到第二张图片,是一家百货店的门面照,不大不小,柜台上摆着成条成条的香烟和酒,照片下方有水印,拍摄于两年前。 酒吧街的胖大叔说,伊晓之前都在小山村儿里,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这个椿乡村。 最后助理小郑问:需要订车票或准备自驾去实地调查么? 霈泽回到:暂且不用,辛苦了。 他以手机抵住额头,心里已经有许多猜测。 那李卫农是个善良的好心人,但没有钱,远不富余,如果晓晓坠楼时他也在场,恐怕当下就被高昂的医药费吓软了腿,于是他把晓晓带回村里,一同生活了两余年。 山村,在霈泽的认知里,山村有两个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