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我只能自嘲地笑笑。 是,我是想做总秘,想要这个职位。” 我一口承认,不推脱解释,这样反而简单,省了啰嗦麻烦。 解释没有意义,不用他说,我已没有这份矫情。 如果一定需要道歉,那也无不可,我平静地看着他说,穆总,我很抱歉。” 他目光复杂地盯了我很久,淡淡地问,是吗?” 明明是他要我道歉,现在却又反问,不知是什么逻辑。 我皱眉看他。 自从裁员那天早晨开始,他就变得奇怪,到此刻站在天桥上的穆彦,更像一个陌生人。 不仅一反常态,还无缘无故说了这么多话,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天桥上一男一女相对沉默,这样子实在尴尬,频频引来路人侧目,怕是将我们当成了争吵的情侣。我无可奈何,摸不清穆彦到底想做什么,这算兴师问罪,还是算示好? 示好,似乎我又有点抬举自己了。 他不是八面玲珑的程奕,程奕的笑脸迎人是不分对象的,我也好,前台也好,甚至孟绮也好,他都一视同仁地亲切;穆彦却是一向盛气凌人,只有莺莺燕燕围着他,没有他放下身段去哄谁的道理。 即使发挥最大限度的自恋jīng神,我也觉得,幻想余地很少。 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好像不太高兴。”我岔开了话,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他的目光闪了一下,漠然别过脸去,没有。” 我靠着天桥栏杆,望着远处霓虹,这两天我总想起你以前最爱说的一句话,你说我们是同舟共济的一个团队,是共同进退的一个整体……大家一起共事这么久,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可贵,突然一天,有些人说走就走了……” 我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穆彦也沉默。 过了好一阵,他却突兀地笑出声,你觉得我该内疚是吗?” 我摇头,如果我是你,会很伤心。” 他没有说话,久久沉默。 一手带起来的团队,被自己亲手砍掉,人前还得泰定自若。 再骄傲的男人也是会伤心失意的吧。 不管他今晚出于什么原因,对我说了这些话,至少在这件事上,彼此心情是一样的。 我低声说,也许他们去别处会发展得更好。” 你在安慰我?”穆彦瞥我一眼,笑了笑,硬邦邦说了三个字,用不着。” 他像是一瞬间又恢复正常起来,语气冷淡qiáng硬,那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用牺牲半个市场部做代价,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是为了整个公司。两害相较取其轻,现在的情形,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如果不付出这种牺牲,公司会陷入真正的麻烦。” 我看着他,知道或许不该问,或许他也不会说。 但这真正的麻烦,隔着一层纱,终于呼之欲出。 你是说,会威胁到整个公司,包括所有人?”我试探地问。 他点头,却将话又扯回我身上,叹了口气说,安澜,跟叶静比起来,你真差得太远。” 纵然对他的冷言冷语已经习惯到麻木,纵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听见这句话,我还是被深深刺了一下。从来没当自己是天鹅,何必一再提醒我其实是个丑鸭子。 他明明可以八面玲珑,一旦对我说话,却总这么刻薄。 你的性格并不适合这个职位。”他继续打击我,只是你有一个特点,恰恰是纪总看重的。” 我努力克制着说不清的情绪,静静等他说下文。 你认人。”穆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跟着谁,就认谁,换句话说,你还很不职业,不懂六亲不认那一套,就算懂了也做不出来,至少现在做不出来。” 这算是贬我,但他的口气听着,却像是在夸。 我的确很不够职业,只是听他单刀直入地说出来,毫不留颜面,仍觉得难堪。 穆彦却嘲讽似的笑了笑,所谓职业,是认事不认人,只做正确有利的事,没感情可讲——所以说,我和你,都是不够职业的人。” 对于落在自己头上的判断,我无话可说——然而穆彦,他是这样的吗? 我感到怀疑。 高度职业是好的,但有时候,身边也需要一两个不那么职业的人。”穆彦看着我说,这个人只要不是太笨,笨到分不清明枪暗箭,安置在身边总比聪明人来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