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熟悉的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和于头的关系真的算不上有多好,大家的合作完全是因为于头迫于无奈,出于各方条件的无奈妥协。 但无论是苏常还是于头,都切实从双方的合作中获得了好处。 并且,在这么点时间里,也都没让其他人失望。 苏常有时候总会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真正把自己带入了这个时代,而不是一个路人,一个过客。 苏常等人把于头的尸体藏好。 也是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除此之外,他们再做不了其他。 带着尸体走,他们没有这个本事。 最开始,殿后的人数大概有一百多号。 现在,零零散散加在一起,不过超过二十。 虽然也有一部分人是在意识到情况不可逆后,最终选择离开。 但更多的人,却是永远留在了这里。 苏常等人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朝着预定好的方向而去。 广府的枪声离他们越来越远。 但一众人的心思也越来越沉重。 两天后,广府正式被接管,内部所有抵抗力量都被清洗干净。 紧接着,便是佛山以及更多的地方。 ………… 几个月后,佛山。 某个极度简陋的小巷中,几个孩童正在不断打闹,透露出一阵欢声笑语。 叶问从破败的房屋中走出,神情中透露出的是一种无奈的疲惫。 就在刚才,叶问还在翻动着已经完全见底了的米缸。 和两年前第一次见到苏常时候的情况不同,那个时候,叶问的家境还摆在那里,就算他不开武馆,不做任何的事情,一样饿不到他。 衣食无忧,根本不用去想其他的东西。 但,如今倭寇入侵,情况就变了。 叶家老宅变成了倭寇的指挥部,叶问这个原先的主人被直接驱逐。 从佛山实打实的富裕阶级,变成如今生活在贫民窟的普通人,甚至于为一日三餐而发愁,连明天的伙食都不知道在哪里。 这里面差距,换做一般人,可能怎么也接受不了。 只不过对于叶问而言,这些磨难,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算叶问思考自己之后的日子应该怎么办,他该怎么讨一个生活之际。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巷子,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叶问的面前。 看到来者后,叶问一惊:“苏……苏兄弟?” 看到苏常的一瞬间,叶问的心中掀起无尽波澜。 有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他内心中的愕然与波澜也并不单纯来自于很久没见到苏常的喜悦。 真正的关键在于,现在苏常的名头。 从广府撤离后,苏常等鸿胜馆的弟子,结合整个东广乃至于整个南派的力量不断抵抗倭寇入侵。 配合军队,在侧面战场造成了巨大的成果,杀死不少的倭寇。 鸿胜馆、蔡李佛、陈耀墀、苏常的名字已经在整个东广地区流传开来。 苏常的名号已经算得上是相当响亮,整个东广乃至整个南派武林,对于苏常都相当之赞许。 每天都有人去投奔鸿胜馆,投奔如今在东广北部的抗倭人士。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这些情况的出现,倭寇那边当然也视苏常为眼中钉肉中刺,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价码开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地步。 悬赏的金额,让无数人心动。 作为一个“通缉犯”,苏常居然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现在的佛山,自然让叶问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看到叶问的同时,苏常也是不由得打起招呼来:“叶师傅,好久不见。” “许久未回佛山,没想到昔日之故地,居然已经变成了这样的模样。”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无论是苏常还是叶问,都透露出一种绝对的萧瑟。 事实上,又何止是佛山呢? 广府、海珠。 如今的华夏大地这样的地方,数不胜数。 国民屈辱! 看到苏常,叶问也再没有了其他的想法,直接把苏常请进屋。 破败的房屋显现出一种不堪,但无论是叶问还是苏常,都没有其他的想法。 “苏常,望东和松洲老家还好吗?” 听着,苏常微微摇头:“如今的望东,已经没有多少苏家人了。” “大多数的壮年,都被我带到了抗倭阵营中,来佛山之前先回了一趟望东,一片凄凉。” “至于松洲……山路遥远,还要跨越建福,事变发生后就未曾回去过了。” 虽然没有回去过,但苏常知道,浙省那边的情况,也不会好。 松洲更是在被倭寇攻克后,一度被屠杀。 叶问和苏常再说了一些这段时间的经历。 然后,叶问再摇头道:“何必再回佛山呢,现在的佛山武道凋零,民生溃败。” “那些倭寇欺男霸女,横行佛山。” “我一个武师,现在连明天的吃食在哪都寻不到。” 叶问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妻子和楼下的孩子。 眼神中,透露着的是无尽的无奈。 苏常什么都不说,走下楼,出巷子。 前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手里就多出了两袋子白米。 苏常把米都倒在叶问的米缸里,在叶问、张永成满脸的惊讶中,做完这一切。 然后,苏常笑道:“叶师傅,当年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你就愿意为我写介绍信,为我一个陌路人担保。” “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住,这两袋米只不过是小事,你不要推脱。” “放心吧,这些米的来路很正,不会有人追查来,吃就好。” “如果日后不够了,可以到这个地址联系我。” 说完,苏常留下一个小纸条,抱拳离开。 留下一直没有回过神的叶问和张永成。 叶问的心里似乎在做着某些抗争,想要跟着追出去,但在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永成后,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这方面的想法。 如果他现在的孤身一人,叶问绝对会追出去,他会去找苏常,要和苏常一起做事。 叶问自诩不是那种太过热血的人,很多时候或许并不主动。 但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国家有难,如果人人都不出力,那国家自然危以。 可问题是,他有老婆,有孩子。 如果他死了,一旦他离开,就靠张永成和孩子,怎么还能活下去? 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孩童,在这个乱世,和待宰的羔羊没有太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