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宁顾不得礼节,直奔马车而去。 立在原地的赵宗筹满是愧疚,被太子殿下派去戍边的这些年,辞儿给他发过好多次飞鸽传书询问沈离的死因,可他谨记着太子殿下的话,不曾回应。 他知道辞儿恨他入骨,却不想性命攸关之际,愿意舍命救他。 天空中飘起了小雪,渐渐的刮起风,冷的刺骨。 琬宁身量纤细,马车下又没有脚凳。她咬牙,手撑着马车的横木,膝盖跪在上边,借着力左腿的力,整个身子挪了上来。 打开车门,她蹙起眉,是很浓重的血腥味。 可待她看仔细了,不由得手捂着脸,惊呼出声。 沈辞的衣袍沾满了gān涸的血迹,右腿被钝器化了好长一道,从大腿外缘到小腿,皮肉开裂,上面撒着白色的止血粉已经结成血块。 琬宁心惊肉颤,她甚至能看见一点森白的骨头。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没能保护好他呢?! 她忍不住小声的哭着,她不敢想沈辞被刺的时候,他该有多疼。 “沈辞。” 她呜咽的喊他一声,希望他能像从前一样,只是逗逗她,然后虚弱的喊声“宁宁。” 作者有话要说:不nüè,辞哥身体倍儿棒! 此处是因和赵宗筹的旧事儿。 下章甜甜,琬宁超硬气,辞哥超卑微,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26章 卑微 可等了良久, 躺着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 琬宁握着他的手, 冰凉, 粗糙,沾着血。 她脸颊上都是泪水, 可一直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慌。 马上就进城了,盛京的好大夫那么多,再不济还有御医呢,肯定没事的。 长御军进了城,抚远将军带着琬宁这辆马车飞快疾驰。 车停在沈府门前,抚远将军神色凝重,嘱咐琬宁, “我去宫里请太医,你陪着辞儿。” 几个年轻有力的将士拿担架把沈辞抬进了府。 琬宁跟在后边,拿手抹把泪。 想着若是沈辞醒过来知道他以这种方式回的家, 肯定会大发雷霆, 骂句丢人。 她难过着, 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人, 回来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琬宁瘪了瘪嘴,等他醒过来,她要生好几天气, 绝不原谅他! 闻讯而来的沈老将军沈崇荇看见沈辞这般láng狈落败的样子,饶是那双指挥过千军万马的手也忍不住发抖。 这是琬宁第一次见沈将军眼眶发红。 长子离世,唯一剩下的次子生死未卜, 他一定很不好受。 琬宁走上前,轻轻安慰,“沈伯父,沈辞命硬,应该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 沈崇荇坚毅的脸庞布满憔悴,紧抿着唇,“绾绾发妻只留下这么两个孩子,离儿早早没了,没活过二十五,辞儿现在又这般,焉知不是上天对我家的报应。” 琬宁的心一下子就乱的不行了,鼻尖发酸。 再想劝也劝不出口,她不可抑制的难过,想哭,肩膀微微颤抖。 沈崇荇见她难过不能自抑,心里动容,“孩子,嫁给我这混账儿子,委屈你了。” 琬宁摇头,眼睛哭过太多次已经开始肿起来了,她吸着鼻子,抽噎的说不出话。 太医们很快就到了,并着沈府里养的大夫联合诊治。 琬宁在外殿等到了深夜,房间里仍旧灯火通明。 夜里起风了,她身子发凉,想进去看看怎么样了,正碰上里边的门开了。 “他怎么样了?” 太医院之首的徐太医神色疲惫,“姑娘不必担心,小将军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我们替他剪破衣裳,处理了外伤,敷药止血,又熬了几副汤药。” 琬宁松了口气,还好伤人的钝器没有毒,这样只需好好养伤就行了。 “有劳太医。”琬宁福了福。 太医们走后,琬宁走进房中,守在沈辞的旁边。 chuáng上的人,面色苍白,总是上挑的眼睛紧紧闭着,没了生气。 琬宁替他掖好了被子,胸腔烦闷委屈,可得了太医们的定心丸,知道他生命暂时没有危险,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捏着他的手指,已经被清水擦拭gān净,分明,指节修长。 琬宁毫不客气的拿指甲按了浅浅的印子,“大坏蛋,答应了人家平安无事回来,现在又搞成这副鬼样子。” 她哼了声,“没信用。” chuáng上的人没反应。 琬宁心里气不过,又心知沈辞听不见,又低低骂了句,“混蛋!” 到底还是胆子小,她说完便又慌慌地瞅了眼chuáng上,见他还昏睡着,松了口气。 只有沈辞昏睡着的时候,琬宁才敢这么放肆的说狠话。 她试图安慰自己,这又不怪她,是沈辞先不爱惜身子在先的,她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