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烈日

【生在泥沼,心向朝阳。】在和方灼熟悉之前,严烈觉得她是一个贫穷、乖戾、阴鸷,敏感到不可接近的阴影人物。在和方灼熟悉之后,严烈才发现她是个认真到一板一眼、坚定到绝不回头、努力到从不停歇,时刻散发着生命气息的小太阳。严烈:……哇!·方灼觉得自己是一株猥...

作家 退戈 分類 现代言情 | 38萬字 | 92章
第81章 番外一叶云程*叶曜灵
    叶云程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上行。

    不平整的黄泥路面上滚落着小不一的石子, 路边长满了不知名的杂草。坡度高低起伏,侧面没有护栏,看着有些险峻。

    叶云程抬头扫了眼, 弯着腰, 用不矫健的步伐尝试迈过一个斜长的土丘,绕一个捷径。

    这座山风水好, 许多当地的祖辈都葬在这个地方, 只是因为太过偏僻,一直都荒凉。

    前几年, 这座山被招标去开发, 『政府』也投入了不少资金进行扶持。在漫山遍野都栽种了油茶树,以类似梯田的方式层层向上。

    现在这一批矮小的幼苗, 已经长到葱郁能结果的程度。再过两年,估计就到丰产的阶段了。

    这条路也是当为了通车修建的,从底部绕着山体转了数圈。

    几个农户扛着锄头迎面下来, 见到叶云程,朝他招了招手, 有些新奇地觑向他的假肢, 跟他擦身而过后,还停下来回头多看两眼。

    灼热的阳光从后方照来,晒在他的背上。他的衬衫被汗水打湿, 粘腻地贴着他的皮肤。

    这种不适又熟悉的感觉, 让他恍惚想起了当年靠在叶曜灵背上的场景。

    那个只比他五岁的女生,就是这样背着他上下学的。穿过泥泞的道路,过嘈杂的校区,穿行在学校和家的路上。

    夏天的候,叶曜灵的背总是湿润, 混杂着各种汗水跟酸。

    她回过头,会着叶云程笑说:“弟弟,别怕,一切会好起来的。”

    概这是她仅能想到的安慰了。他,自己,都只有这略带『迷』茫的一句。

    叶云程脚步停了下来,眼眶一阵泛热。

    他没有等到一切都好起来,甚至没等到自己好起来。叶曜灵就了。

    叶云程伸手从一旁摘下颗野果。

    橙『色』的,小小的,表面带刺。

    叶曜灵以前背他上学,路过这种植物的候,都会给他摘两颗。

    入口只有一点点果汁,味道又酸又涩。越咀嚼,越觉得涩口。咬碎最里面的果核,粗糙的颗粒还会泛苦味。

    仿似生活的味道,没意思。

    从他残疾以后,叶曜灵就没挺直过自己的腰。

    她不去玩了,在家也经常不说话。父母呵斥她,让她准准点地背自己去散。

    才刚过十岁的少年,还没能学会收敛任和自私。他现在回忆起自己越过方肩头,看见的那双被磨破的鞋子,就觉得惭愧万分。

    叶曜灵每天那远的路,却连双舒适的鞋子都没有。她离开的那一天,也只穿了双从二手市场买来的旧布鞋。

    提着那双鞋回家的候,她高兴地跟叶云程说,这鞋合脚。

    鞋是方逸明送给她的。

    叶云程捂住脸,感觉去往山头的这条路好长,到他疲惫依旧望不到头,远得就像他跟叶曜灵之间的距离。

    他不能责备叶曜灵喜欢那个,因为真正荒谬的是他们。

    方逸明起码给过她温情,她的家都没有给予。

    乡下的结婚比较早,哪怕还没到法结婚年龄,依旧会受到许多的议论。

    他们着叶曜灵指指点点,说他们家里穷,还有个残疾的弟弟,负担太重,将来嫁不到好家。

    叶曜灵不喜欢。

    不喜欢这个地方,不喜欢这里的。不喜欢自己的处境,不喜欢自己的弱小。只痛恨世界狭小,她无法离开。

    那一天,叶曜灵趴在他的床头,『露』久没有的高兴神『色』,说方逸明是她最好的。

    不跟她讲世俗的话题,不谈现的压力。会称赞她漂亮、聪明、可爱……这些她已经久没有获得过的东西。

    因为方逸明不是本地,他只是从这里路过。

    叶曜灵笑得娇俏,眼睛里光彩炽盛。

    叶云程磕磕巴巴地道:“以后叫爸妈也你好一点。”

    叶曜灵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那种笑容,当的叶云程看不懂。以为她是开,殷勤地爬起来,给她梳头发。

    过了一段间,叶曜灵将自己的长发剪短了。

    她站在叶云程的床前,以一种陌生的形象,『摸』了『摸』他的头,又牵住他的手,然后情不自禁地抱着他痛哭。

    她说,叶云程是她最放不下的,也是她最愧疚的。可是叶云程有父母,没有自己也可以活得下去。而这个地方让她觉得难过。

    她要离开了,不会再回来。

    夏天还是一样的热。

    叶曜灵离开的那一年,叶云程终于学会了独立使用拐杖。

    他从角落里翻那根不常使用的木拐,沿着村的路固执地了个多小,直到胸口跟手臂的皮肤被磨得鲜血直流,还是没有追到她。最后被哭着寻来的爸妈带了回去。

    从某一天开始,他没有姐姐了。过了久他才意识到。

    现在想想,“才是你的家”,或者,“才是真正你好”这些话,听起来怪可笑的。

    爱从来不应该含蓄,不应该隐藏,不应该附加条件和场景,不应该次于谁,无条件让步在谁的后面。

    否则说来就是伤。

    为她不可以成为别最爱的?明明她的感情已经被挖得一点不剩了。

    父母从咒骂,到悔恨,再到悲痛,一共只用了一年不到的间。之后因为打击过重以及身体过劳,惨淡离世。

    弥留之际,他们叫的是叶曜灵的名字,担的是叶云程往后没有照顾了。

    叶云程终于到了墓碑前。

    坟地已经被方灼修整过一遍,干净了不少。随着春夏的复苏,周边的杂草又开始肆意起来。

    叶云程坐到地上,喘着粗,放松因为山路磨损而感到疼痛的残肢。

    他背靠着石碑,用手『揉』捏腿部肌肉,恍惚间,想起了叶曜灵回来的那一天。

    那候父母已经去世了,他还没有成年。因为各种生活的变故,学业落下了多,在休学跟继续求学之间犹豫不决。

    电视里的节目在喜迎新世纪的到来,各处张灯结彩,说他们都是跨世纪的新一代,似乎是件了不起的事。

    画面中闪过的,是他没有去过的地方,有着他不敢想象的繁华。

    这个世界的盛典,和他毫无关系。

    叶云程以为,叶曜灵去追寻新生活,应该就生活在那样的都市里。

    她再次现的候,依旧美丽、方、沉稳,是过得并不好。面容憔悴、身材干瘦,只有唇角挤的笑容,让她看起来精神一点。

    她陪叶云程去扫墓,陪他说话,跟他一起整理房间。

    那几天有下雨,叶云程的幻肢到了晚上疼得特别厉害,直冒冷汗,几乎睁不开眼。可是他依旧满雀跃,觉得自己又拥有了家。

    叶云程回过头,垂眸看着石碑上的刻字,笑道:“姐,来看你了。”

    那几天,叶曜灵得知父母去世,叶云程只有一个生活后,感到是愧疚。

    她奇怪,为她一辈子都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忙碌了那久,才刚活了个明白。

    叶云程安慰她,说自己过得好。

    叶曜灵劝他继续读书:“去外面了一圈,发现读书能改变多事情。不单单是为了赚钱,多是一种自信,一种底。读书们来说,是最有用的。”

    叶云程满脑子欢喜,都答应了。

    后来叶曜灵病逝,他想不起这句话,只觉生挫败,自暴自弃地选了辍学。

    “是有读书的,姐。”叶云程小地说,“辍学后也一直在读书,没有落下太多。现在在学剪辑、学编程……你想得到吗?有几十万粉丝了,能照顾自己了。”

    他转过了身,笑道:“你想不到吧?现在的网络发达,『政府』也厉害。公开的平台上有各种免费的学课程,可以随便听、随便看,不用交钱。当然交钱的也有,只是还没学到那深的地步。”

    在这个国家获取知识便宜,知识又是昂贵的东西。

    叶曜灵要是能活到现在,一斗志昂扬地拼搏。

    她的青春永远没有尽头,她可以一直奔跑。

    叶云程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混杂了低沉的哽咽和沙哑。

    他想起当初叶曜灵去世得那早,一半是因为没钱医治。

    贫穷一直追随着她,不管她怎努力,都无法甩脱。

    她想陪方灼久一点,可是住院的每一天都在烧钱,最后来找叶云程的候,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黄昏,叶曜灵坐在屋前的门槛上,想得清楚,叶云程说方灼的事,平静地与他嘱托:“你如果有空,就去看看她。她如果犯了和一样的错误,你记得告诉她,一个女,永远不要想着靠婚姻去逃避生活。也是现在才知道,有多事情,咬咬牙是过不去的,只是放弃了自己而已。”

    叶云程喉结滚动,竭力压住翻涌上来的情绪。可是每次到这个地方,遗憾、惋惜、追思,种种让难以承受的感情,总是会交织地浮现来。

    “不知道该怎跟你说这些年的变化……反正灼灼好,她考上a了。她跟你一样,特别了不起,做到了们都没能做到的事。”

    “她坚强、独立、刻苦。比你跟当要清醒多。不害怕任何的抛弃,你的担忧和嘱托,她都用不上。”

    叶云程将手边的花端正摆在墓碑前,弯曲着右腿的膝盖,不熟练地站了起来。在汗涔涔的夏天,挺拔地伫立在幽静的山间。

    “能自己路了,姐。”

    “你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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