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线了。”陆驿远低着头,“那你也事先没跟我提啊。” “提了保不准你要跳脚半天,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真习惯缄默,而陆驿远又善妒。 说开了其实矛盾很简单,退一步就海阔天空的事也能被他们闹得不可收场。 陆驿远抱住宋真,撒娇一样地哼唧唧:“我错了。” 宋真揪着陆驿远的衣领把他扯开:“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不该自作主张瞒着你。” 宋真正襟危坐,像个严肃的系主任:“但你也要自我反省,一,但凡遇到不痛快的事情,要先跟我讲,二,气头上了,不许发火不许得狂犬病。” 陆驿远点点头,探过身去小心亲吻宋真的侧脸,带着虔诚带着歉意。 末了还拿舌头舔。 “诶,痒。”宋真躲开。 宋真很清楚,陆驿远这人认错很快,讨巧卖乖得很,但真的有没有听进去,以后还会不会再犯就另当别论了。从那晚陆驿远讲述他的成长中,宋真很明白陆驿远是有明显的性格缺陷,这种缺陷是常年来内心的扭曲和空dòng造成的,单靠三言两语的说教是填补不了。 但宋真无所谓了,他并不想彻头彻尾地改造陆驿远,反正他自己也有着各种这样那样的小毛病。 宋真应付不了陆驿远某些刁钻到死的性格,而陆驿远也对宋真的某些状况感到手足无措。 就像陆驿远之前说的,彼此是对方生命里的劫,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大概这就是爱情,它不总是十全十美。 宋真认了,谁叫他喜欢他呢。 第二天,陆驿远不负众望地感冒了。 “啊欠!”陆驿远打了个喷嚏,抽过张纸巾擤鼻涕,chuáng边的垃圾桶里塞满了皱成团的纸巾。 宋真伸出手摸了摸陆驿远额头:“还好,没发烧。” 他递给陆驿远热水和糖浆让他喝下。 “说好的身qiáng力壮呢,说好的金刚不坏身呢。”宋真坐在chuáng边打趣。 陆驿远声音嘶哑地回答:“这不是饱受了好几日的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摧残嘛。” 宋真给陆驿远掖了掖被子:“不能吃太油腻,中午就喝jī丝粥吧。” 陆驿远因为擤多了鼻涕,眼睛红红的:“宋老师你真好,还愿意给我做饭吃。” 宋真捏了捏陆驿远的脸,趁着他生病要好好欺负他几下才好:“要收钱的。” 陆驿远摸着宋真的手:“我整个身家都是你的。” 说完他拉开宋真的手,捂着嘴巴说话:“你离我远点,小心被传染。” 宋真很轻松自得地拍拍手站起来:“说得对,那晚上我睡客卧去了。” 这下陆驿远脸上又出现了变幻莫测的表情:“那其实,也不用做到这样。” 宋真笑了:“傻。” 中午陆驿远吸溜吸溜地吃完了一大碗jī丝粥,完全看不出来是个没有胃口的病号。 午后宋真带着他去楼下晒太阳。 宋真给陆驿远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大粽子,陆驿远出门前还带上了仙人球:“给咱们儿子也晒晒太阳吧,顺便让它沐浴下父爱的光辉。” 高档小区底下没什么人走动,时间好像戛然而止。 喷水池里哗啦啦地往半空涌着水,风轻轻chuī晃着树枝丫,他们坐在木椅上,边上放着盆仙人球。阳光暖烘烘的,裹着草木的清香,铺落在人身上,舒坦得每个毛孔都像在泡温泉澡。 陆驿远眯着眼睛说:“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他故意低沉着嗓子,发出老人的浑厚的声音:“宋老头子,今天花鸟市场去逛了么?” 宋真被逗笑,也沉着嗓子配合他:“去了,还买了个这小玩意儿。” 他指了身边的仙人球说道。 两人都开心地笑了,陆驿远舒展着身子,两只大手臂架在椅背上,脑袋往后垂挂,望着头顶无垠的蓝天白云。 他发自内心地感叹:“真好。” 没过几日,陆驿远的病就好了,他肆无忌惮地压着宋真生龙活虎了好几个晚上。 一日,又是一个好天气,宋真在书房,难得有闲情逸致看沈从文的书。 只听见陆驿远兴冲冲地跑来:“宋真,好久没去爬山了,我们爬山去吧。” 宋真微微一笑:“好。” 他放下书,就随着陆驿远出去。 书本没有被合上,阳光透过窗户在摊开的那页上跳舞,印下斑斑驳驳的光影。 而那页上正好是这样一段话——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 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 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END——